第020回 早做打算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王夫人重复着贾母的话，陷入了沉思。 片刻之后，向贾母道：“老太太，春哥儿也已经十五岁了，她的终身大事，我们也该好好地为她打算一下了，不然到了明年选秀，可就来不及了。” 贾母点点头，叹道：“是该为她张罗一下了。” 贾政紧锁着眉头，向贾母道：“老太太，依儿子之见，现在就张罗春哥儿的婚事，恐怕为时尚早，珠儿还没有娶亲呢？哪有meimei反赶到哥哥前面的？” 贾母凝眉道：“你的话也对，可是，春哥儿的事情，已经迫在眉睫了，我们再不张罗，皇上一旦下了旨，恐怕就无法挽回了。” 听到这里，王夫人急得眼泪都差点掉下来，哀哀的声音道：“老爷，快想想办法，我不想，让春哥儿的一生，都葬送在那深宫里呀。” 贾政见王夫人着急，自己更加心急如焚，凝神沉思了片刻，沉-吟道：“这事儿，恐怕还要征求一下春哥儿的意见，这孩子，不比一般的女孩子，有主见地很呢。” 王夫人点头，转身看着贾母，柔和的声音说道：“春哥儿从小就跟着老太太，她心中怎么想的，只怕也只有老太太才问得出来呢。” 贾政紧锁着眉头，将茶盏放在身旁的檀木小几上，向贾母道：“不如，老太太瞅个机会，和春哥儿好好聊聊，探探她心里的想法。” 贾母的手支着脑袋，忧愁了半天，才缓缓说道：“眼下，也只好先这样了。” 她望了儿子和媳妇一眼，又道：“等我与春哥儿谈过了，咱们再另作打算。” 贾政夫妇见事情已经大概理出了头绪，又怕耽误了老人家歇息，便向贾母道了晚安，出来的时候，已经子时一刻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元春便披衣起来了。 睡在外间的抱琴听见动静，连忙来到床边，向元春道：“天儿还早呢，小姐再睡一会儿吧。” 元春起身，伸展了一下四肢，道：“不行的呀，昨儿，才答应了要给霓王也写十张诗笺，不抓紧一点怎么办呢？” “这个风-流王爷，他跟着凑什么热闹呀？这些诗笺，他看得懂吗？”抱琴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愤愤说道。 “小蹄子！” 元春在抱琴的脑袋上轻敲了一下，嗔道：“还不快去拿洗漱的东西，再被你唠叨几句，我这早起的时间又白白地耗费掉了。” 抱琴闻听，连忙开了门去叫听琴起床。 元春刚穿好了衣服，抱琴和听琴便一人端着洗脸水，一人拿着洗漱用具进来了，后面还跟着两个刚留了头发的小丫头。 “听琴伺候着洗漱吧，抱琴，你快去小书房收拾一下，准备好笔墨和薛涛笺来。”元春向两个人吩咐道。 “是！”抱琴答应着去小书房准备去了。 听琴侍立在元春身旁，伺候她用青盐清洁了牙齿，一个下丫头早已半跪在地上，双手托着一盆洗脸水，元春半弯着腰洗了脸，听琴忙递过一条干净的擦脸巾来，元春接在手中，细细地擦了脸。 听琴命小丫头们退下，自己陪着元春来到梳妆台前，开始给元春梳头。 听琴一边梳理着元春柔顺的黑发，一边思量着为元春梳什么发型。 见元春穿着一件杏红色的家常丝绸绣花褙子，便知道小姐今日不打算外出，于是，便把头发轻轻地梳顺了，然后只在头顶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又用一支芙蓉石的发簪别着，后边的头发松松地拢在一起，用一根红色头绳系着，看起来更是别有一番风味。 元春对着菱花镜前后照了照，满意道：“听琴越来越懂我的心思了，这发型，就是我想要的呢。” 听琴道：“奴婢看着小姐穿了一身家常的衣服，又吩咐抱琴jiejie准备笔墨，心想，今天是不会出门去了，就梳了这个发型，这样松松散散的，会自在一些，而且写字的时候，头发也不会散落在前面挡了眼睛。” 元春点头一笑，道：“想的还真是周到哦，以后，梳头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有时间，你就多花些心思研究一下发型和服饰好了。” “是！小姐。”听琴点头答应着，心里满满的，都是喜悦。 “小姐，笔墨纸砚都已经准备好了。”抱琴掀了门帘进来，向元春回道。 “好的，知道了。”元春轻声应着，便起身向小书房走去。 抱琴进来的时候，刚好听见元春夸赞听琴的话，心中便有些小小的失落。 她紧跟在元春的身后，审视着元春的发型，向元春笑道：“听琴今天梳的这个发型，果真不错。看来，奴婢以后也要多学着点呢。” 抱琴在很小的时候，就跟了元春，二人名为主仆，却情同姐妹，所以在元春面前，说话也颇为随意。 “呵呵！”元春向抱琴的头上敲了一下，笑道：“小蹄子，听琴的醋你也吃啊？” 抱琴捂着头，抗议道：“小姐，你是看听琴能干，你就不要抱琴了吗？敲得这么用力，疼死奴婢了。” 元春扬眉一笑，道：“以后，你就不必在这些发型服饰上下功夫了，只用心跟着我，帮我整理好文稿就行了。” “为什么？”抱琴心有不甘，追问道。 元春回头笑道：“以后你就知道了，现在只需按照我的要求去做就好了，闲下来的时候，多看看书，不懂的地方来问我。” 元春说完，便继续向前走去。 抱琴紧跟在后边，惊喜道：“小姐，你肯教我读书？” 元春回头翻了抱琴一眼，道：“你不同意，我收回自己的话就是了。” “同意同意！”抱琴连忙应道。 “只是，别忘了，是在空闲的时间。”元春一边快步走着，一边回头提醒了一句。 “奴婢明白！”抱琴早已喜不自胜。 元春在书案前坐定，看见眼前的薛涛笺比以前有所不同，便拿起来细细端详。 抱琴在一旁笑道：“这是宝二爷新制的薛涛笺，奴婢看着，仿佛比咱们以前制的颜色还要鲜艳一些呢。” “嗯！”元春手里拿着薛涛笺，爱不释手，道：“不但颜色艳丽，而且气味也更加清香了呢。” 赞了一会儿，便提笔在上面细细地写了起来，抱琴在旁边研着墨。主仆二人沉浸在墨香之中，甚是和谐。 “小姐，老太太已经起床了。”听琴在门口通报道。 元春停下笔，问抱琴道：“快看看，今儿早上写了几页？” 抱琴的脸上盈满了笑容，道：“小姐，足足写了三页呢。” 元春满意地点点头，向抱琴道：“看来，还是早上精神好，效率也高啊，以后，我们都按今儿个的时间起床，你吩咐下丫头们一声。” “是！小姐。” 元春想了想，又向抱琴交代道：“早上起的早，不如，中午就让大家多睡一会儿吧。” “好的，小姐，我这就去安排。” 抱琴答应着出去了，元春便到贾母房中请安。 早饭后，贾母看着宝玉、迎春等人散去，拍了拍元春的肩膀，露出一脸慈祥的笑容，道：“春哥儿，你来，陪祖母说说闲话儿可好？” 元春本想回房去誊写宋词，听了贾母的话，便依旧坐在贾母的身边，笑问道：“老太太，难道，有什么家传的宝贝要留给孙女儿不成？否则，为什么偏偏就留下我一个人呢？” 贾母向元春笑道：“祖传的宝贝我倒是没有，不过，现世的宝贝倒有两个，你要不要呢？” 元春故意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问道：“是什么？老祖宗，快拿出来我看看。” 贾母笑道：“一个，是我们的宝玉，另一个，便是我的春哥儿呀。哈哈哈！” 元春的身子顺势向贾母的怀中一歪，笑道：“这两个宝贝我可消受不起，还是老祖宗给自己留着吧。” 贾母一脸笑容，指着元春笑道：“你这个猴精，知道捞不到什么便宜，就卖起乖来了。” 吃早饭的时候，元春就觉着，老太太心中似乎有事的样子，现在又单独留下了自己，就知道一定有重要的事情要说，便故意打趣说笑了一会儿，逗贾母开心，也不至于让两人谈话的氛围过于凝重。 元春自小是跟着贾母长大的，祖孙二人又都是开朗豁达的性格，言语之间又常常活泼风趣，虽然年龄上相差着几十岁，倒像是一对忘年交的朋友一样。 二人说笑了一会儿，贾母向元春正色道：“春哥儿，说笑归说笑，祖母问你一件正经事儿，你可要老老实实地告诉祖母。” 元春见问，起身坐在贾母塌下的小凳上，双手搭在贾母的腿上，一副认认真真的表情望着贾母，问道：“老太太想问什么？春哥儿如实回答就是了。” 贾母望着元春一脸认真的样子，也不绕弯，直接向元春道：“宫中明年就要选秀了，你心中到底是怎么一个打算，快给祖母说说，咱们也好早做准备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