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二八章 天破

    被汹涌的意念水滴这般冲击，便是金丹大圆满的境界也经受不住，不多时便昏昏沉沉迷迷糊糊，只剩心底最深处一点意志灵光不灭，强撑着将所有见闻暂存于心底深处，待得回头清醒之后再慢慢翻出来梳理整理。不过金丹大圆满尤其还是无垢琉璃神魂加持下的金丹大圆满，还是颇有几分不俗的，虽然一直未能从昏昏沉沉之中清明过来，但随着时间推移，渐渐适应了意念之河冲击的叶拙慢慢有了几丝主观能动性，即便只是相比于之前而言，却也足够让叶拙对那些最耀眼，最浩荡的场景有了更深刻的感觉，甚至昏沉的心底里还有算不得多敏锐更应该算是下意识，但也更直接的感受跟判断。

    看到了那一幕幕翻山倒海，看到了那一个个传说故事之中都难得一见的大威能，大神通，叶拙心底吃惊震惊之意早已经没了，只剩下了麻木，以及一声声几乎没了感情的感叹：原来修真世界曾经竟是这样模样，原来有过这么多不可想象其境界的存在，原来还有那样强大的魔头。

    成妖祖脉境界实力不得而知，但肯定远远超过叶拙所遇到的任何一个元婴大能，便是南荒境存活了数万载的老榕树与之相比也相差极远，在进入长河之前，叶拙直以为他已经是最最顶尖的人物，却没想到入河之后所见不知道有多少个同等甚至更强大的存在，或者人族大能，或者妖族大妖，又或者一些叶拙根本难以用人或者妖来定义的存在，每一个所展示出的神通术法又或者rou身之强，都远远超过了叶拙曾经最离谱的想象，在他们手中，便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劈斩都携着无匹的大道法则，或者说，大道法则就是他们的随身手段，那些大道法则的展现是那么的丰富多彩，有些叶拙还能勉强分辨，更多的却是连其中蕴着几样都看不出来。

    这些存在却还不是最强的，叶拙从没有想过，世间真的会出现那样的大魔头，面对比南荒老榕树还要不知道强大多少的修士、妖族以及其他存在，竟然能够以一当十，甚或以一敌百，看着一幅幅场景之中众多强者围攻一头大魔头的情形，看着一个个强者被魔头重伤直至陨灭，到了最后，那头大魔头魔焰涛涛依旧，一声仰天长啸惊天动地直入九霄之上，随着这一声长啸，漆黑如墨的无边魔意从它胸口一个忽然冒出来的漩涡里汹涌而出，瞬息之间便将它周围的天空大地都染成了墨色，并且还在迅疾的朝着四方而去，墨色之中，魔头身影已经难见，只有一声声得意之极的桀桀笑声，好似在宣告这一方世界将成为属于它的魔域一般。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叶拙原本昏沉的几乎麻木的心神下意识的又生出了绝望之情，好像感同身受，好象真的看到了末世一般。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强大的魔头？”本能的骇然之中，叶拙心底深处冒出一缕许久不曾有的惶惶之意，不是叶拙心志不够强大，实在差的太多，那些个实力已经远超叶拙想象的修士、妖族都不敌的魔头，整个修真世界所有的强者几乎被它以一己之力所灭杀，叶拙已经不知道究竟什么样的存在才能阻止这一切，他却是已经忘记了这些都是过往已经发生了的事情，并不是当下，自己如今所在的修真世界还好好的，并没有什么大魔头，也没有变成了魔域。

    就在昏昏沉沉叶拙心底深处慌神无措，就在他觉得已经没有任何存在能够阻挡那只魔头魔意肆虐整个世间，一方修真世界将会彻底沦为魔域的时候，又一滴意念之水扑面而来，叶拙又看到了一幕图画，一幕比之前那些更加令他震撼，震撼到甚至让昏沉之中的叶拙心底最深的那点意志都消失，浑然忘记了还要再去理会其他，所有的心神注意都放在了它上面的场景图画——天漏了。

    每个人，哪怕是凡俗世人只要抬头向上，便可以看到天之所在，于白昼之时，是晴空碧洗，是白云朵朵，于夜间则是月挂其上，繁星点点，但真的要人说什么是天，天究竟在哪里，却没几个人能说出个一二三来。莫说凡俗世人，便是能够御空而行，瞬间可以遁出十里百里的修士，真要他明明白白说出天究竟是何物，怕也说不清楚，就算是修士，也没有谁能够直上晴空去摘星揽月，只因为，任何一个拥有修真世界常识的修士都知道，看似空空荡荡的虚空之上，其实是罡气所在，整个世界其实都在罡气笼罩之下。罡气不是天地灵元，而是一重无形的壁障，并且是拥有着绝世威能的壁障，便是金丹真人甚至元婴大能，也难抵御罡气之中种种凌厉杀威，倒是有说法，说上古修真世界繁盛的时候，世间有元神大能有人能够安然穿透罡气笼罩去往星空深处探索，但是不是真的有这样的事情，如今却是不得而知，因为元神大能也早已经跟那一场天地大劫一样，都成了传说一般的存在，至少这数万年间，再没有出现过一次。

    罡气就在头顶处处，因此罡气也被许多人称之为天罡之气，修真世界倒是也有人心心念着想要穿透罡气笼罩去星空看看风景，这样的人或许还不少，至少有这样想法的人不少，付诸于行动的人也不少，结果当然不用提，谨慎者感觉力有不逮承认失败返回下方还能保的周全，若是不信邪非要深入其中，或者重伤，或者直接被罡气杀威灭杀，没什么例外。

    叶拙少年修士，自然也少不了偶尔遐想一方，曾经刚刚学会御空飞行以及千羽风雷翅风行万里之法初成的时候，也曾试着往高空去感受过一二，不过因为自始至终，探索修真世界本身都不是叶拙的目标，唯有自家离云岛天之诅咒禁制才是叶拙从没有放下过的执念，于天罡之气便是有所好奇，也仅止于好奇，仅止于一些思量而已。

    于叶拙，于世间修士，于芸芸众生而言，天罡之气虽然无形，但说是头顶笼着自己的一重穹顶并没有错，但因为这个原因，就可以说罡气就是“天”吗，好像也不对，至少不准确，至少这个天跟诸多修士平素总会提及的天地大道中的“天”并不是一回事，只不过这种事情多想无益，也没什么用处，少有人会钻牛角尖一般去深究，至少叶拙从没有想着去深思它，倒不是刻意不去想，只是有意无意之间自然就忽略过去而已，无他，跟自己当下没有什么关联，跟自己想要掀翻离云岛天之诅咒禁制，又或者提升自己的境界没有更实际的用处，叶拙根本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浪费精力罢了，如果某一天发现天罡之气跟自家离云岛天之诅咒禁制有所关联的话，叶拙态度肯定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如果没有的话，或许只有等成功掀翻天之诅咒禁制，将自家一众族人一众先人从诅咒命运之中解救出来，叶拙才会生出这样的闲心了。

    却没想到，在这条长河之中，在自家留下祖脉的先祖的记忆长河中的一滴意念凝结的水滴之中，叶拙看到了“天”之所在，无需任何证明，无需任何人告知，重重天道法则，层层大道之意好似丝线，好似布匹一般织就而成的一个盖子，只一眼，叶拙便知道，那就是天，那就是修真世界诸多修士想要突破而不可得的天之所在，天道所在，叶拙不仅仅看到了天之所在，叶拙甚至还看到了天外景象，明明遥遥闪过的一点动静，明明不应该看的清楚，但叶拙却比其他任何一次，甚至比那只魔头，那些个无底大能修士大妖都看的更清楚，或者说根本不是叶拙以眼所观以神所感，是那一方世界闪现的刹那便直接送到了叶拙的心底深处为叶拙所知，就像凡人世间头顶的太阳，夜空的月亮一般，不言自明。

    天之外并非叶拙过往所以为的那样虚空一片，相反，叶拙看到了天之外是一处比自己所见的任何地方都更加美丽之所，虽然只有一瞬间，叶拙却感觉自己已经听到了阵阵道音，闻到了缕缕道香，仅仅只是一瞬间，叶拙就感觉自己对于世间诸多大道，包括自己所领悟的两重金丹大道，也包括那些稍有体悟的比如空间法则大道，五行大道，甚至还包括其他以往根本没有特意去感受过的种种，都有了不同以往的体会，相比于那一重天盖之中的重重大道法则，条条大道之意，天外似乎更加的玄妙，更加的妙不可言，令人神往。

    之所以能够看到天之所在，甚至看到了天之外，只因为，那重天盖破了，就在那头魔头最张狂，最得意，似乎要将整座世界都侵染变成魔域的时候，天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