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五十八章 封侯
阿娇再次清醒过来时,已是清晨了。 她伸手朝旁边摸去却落空了,刘彻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身了。 昨夜也不知道折腾到什么时候,他却还是起这么早,还真是对自己苛刻的紧。 她疲乏地在被子里伸了个懒腰,只觉得浑身像散架了似的无力。昨夜的情深缠绵不觉又在脑海中流转起来,她情不自禁地笑起来,却又生怕这笑让人瞧见了。 阿娇赶紧拉过被子蒙住自己,而后在被子里裂开嘴笑个痛快。 真好,她所爱的人并不是偷了谁的占了谁的。 还以为自己是陈娇时,既害怕命运露出狰狞的笑脸让她万劫不复,又愧疚自己占据了本该属于原主陈后的位置。所以,她刚开始时战战兢兢不敢爱他,到后来无法自拔地沉沦进去也是抱着不要让自己留遗憾的想法。 但是现在她发现自己就是真正的陈阿娇,这世的缘分更是她生熬了两千年才得到的。 从今以后,她会毫无顾虑无所保留地爱他。 有人说,这世间所有的爱只分三种。你单恋他,他单恋你,和彼此相爱。 她非常幸运地拥有了这最后一种爱,上天其实待她已经不薄了。 想到这里,她开心地裹着被打滚起来。 紫荆同玉兰领着宫人们站在门外轻声地喊了几声“皇后,该起身了”,才把阿娇从傻笑中唤回神来。 她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地道:“进来吧。” 待更衣洗漱后坐在铜镜前由玉兰梳妆时,阿娇才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陛下呢?” 玉兰心中好笑,皇后从她们进来时,那嘴角的笑意就压也压不下去。她还以为会立马就问陛下呢,但久也不问,玉兰又怕自己主动说起了,皇后面薄脸上撑不住。 所以皇后不问,她也就只当不知。 现下听了她问,便笑道:“陛下起身就去跑马了,现下刚回来,也正在洗漱更衣呢。” 阿娇哦了一声,继续在梳妆盒中挑拣着首饰。 刘彻去接她时,说衣裳首饰给她攒了些。昨天回来还没顾得上这事,刚刚更衣时望着满满挂了偌大一间屋子的衣裳才知道哪是一些啊,是真的很多啊。阿娇几乎挑花了眼,最后信手挑了件黄地素缘绣花袍和绛绢裙换上。 待到梳妆时宫人们又捧上十多个珠宝盒来,她便只留了第一盒,其余都叫撤下去,日后再慢慢看。 等玉兰梳好朝云近香髻用一根白玉嵌翠碧玺花簪固定住后,阿娇递给她一对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道:“就戴这个就够了,旁的不用了。”又戴上对白银缠丝双扣镯,便起身朝外走去。 刘彻已经在膳桌旁坐下了,见她打扮的清丽脱俗不觉眼前一亮。 虽说自小和阿娇一起长大,又同床共枕这么多年,却还是会经常被她惊艳到。 他等阿娇跪坐下叫传膳后,俯身过去低声赞叹道:“你真好看。” 阿娇嘴角边绽开笑容,没有说话。 刘彻又道:“一会同朕一道去宣室殿,左右留在这你也没什么事。” 阿娇正要说哪没事?刚回来宫里宫外不都有的忙吗? 刘彻见得她要开口,先一步道:“回来时你不是给朕说了两个人吗?现今可还在李广那,正好朕今天要见他。” 阿娇这才想起张博达和赵破奴还在李广处,虽然和刘彻提了但昨天刚回来也没顾得上他们。既然是自己把他们带到长安来的,自然不能没有下文。她一下被说服,点头说好。 用过早膳后登上御辇后,走了段路阿娇便犯起困来。昨夜实在睡的太迟,也不知刘彻是怎么能这么有精神头? 她强撑着不睡,望向重重宫阙楼阁间升起的白茫茫雾气。天穹尽处,太阳已经升起老高了。碧蓝的天干净极了,一丝云都没有,可以想见今天又是个酷热天。 到了宣室殿中跪坐下,本就睡意朦胧的阿娇愈发思睡,拿着一卷帛书也看不进去。 刘彻便叫她去侧殿榻上睡会,阿娇听了便没有继续强自坚持,起身去侧殿睡了。 她是真疲倦极了,沾枕头盖上被便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再醒来时已是日光炽烈,她望向殿中刻漏见已是巳时了。 浑身倦乏已去,她便下榻穿上丝履往正殿走去。 却听得一阵叱责声越来越大,是刘彻在对什么人发脾气,为了怕大臣们见了她面子上更难堪她便停下站住。 “说啊!接着说!还有什么话都趁早一块痛快地说出来!” 没有人说话,缄默得让人觉得窒息,阿娇便更不敢走动发出声响了。 过了一会,刘彻含着怒气的声音再次响起。“行,都不说了是吧!那轮到朕说了——” 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和殿门,阿娇都觉得自己听见了刘彻的无奈叹息。 “公孙敖,你是败的最狠的。一万骑兵你给朕折了七千,七千啊!你可真够大手大脚,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是吧?” 有人扑通跪下,语气羞惭懊悔。“臣无颜见陛下,臣愧对将士们的英魂。” 刘彻冷哼了声后道:“知道对不住还不够,你得补过。”他话锋一转,讥诮地说道:“不过,比起连匈奴人面都没有见着的来去轻松的公孙贺将军,你公孙敖好歹还迎面上了。”
被点到名字的公孙贺也是扑通一声跪下,却半响没说话。 刘彻也没有继续理他,转向下个人。“李广将军——” 到李广时,刘彻的怒气似乎终于弱了些,毕竟李广输是输了,但却是输在数倍重兵围攻兵力不足上。比起前两个将领,李广叫他心中尊重。 李广却刷袖跪下:“臣输的彻彻底底,实在是狼狈至极。请陛下责罚!” 刘彻踱了两步道:“你啊,是名气太大,以至于匈奴人集齐了重兵要一口把你吞掉。你输的委屈但也不冤枉,若无轻敌之意何至于陷入重重包围?但心里也别有太大抱负,胜败乃兵家常事。从此后须知道要守弱了,谨记!” 李广大声应诺。 刘彻最后才说起卫青,从语气可以听出来他的心情好转起来了。“卫青,你不错,没有叫皇后在朕跟前丢脸,也对得起你师傅程不识的栽培了。” 卫青沉稳的声音响起,一如他严谨的性子。“臣侥幸不辱使命。” 刘彻笑了,道:“哪有那么多侥幸?你啊,就是性子稳,好,很好!朕封你为关内侯,春陀——” 春陀应声进来,刘彻接着道:“颁诏!” 卫青慌忙跪下谢恩,刘彻不免笑道:“你卫青也就这个时候才有几分年轻人样子,这是你应得的,别惶恐!”他顿了顿,好似是漫不经心又好似着重强调地道:“皇后如今大好了,听着你的消息正高兴呢,哪日进来见见你的伯乐。” 刘彻主动地把皇后大好的消息再说了遍,来叫昨天还没来得及传散开的消息传出去。 卫青连忙道诺,心中却惊讶地几乎叫出声来。皇后不是已经薨逝了吗?他还亲自找过,现在这是? 他死死按住心中的不解,没有表露出多余的情绪。 比起卫青的讶异不解,阿娇在门后却不觉笑了:他这还是想着她两个哥哥不得用,打着把卫青绑在她身后,给她撑腰的想法啊。 而后又听得刘彻道:“至于其余三位将军,就交给廷尉去决议。” 一阵盔甲摩擦声和告退声中,刘彻却叫住李广道:“李广将军,你留下。” 李广恭敬道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