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娶她为妻
屋里服侍的其他侍女这会儿竖着耳朵听到她这番话，皆是不自觉地微微张大了嘴巴。太皇太后眼前的侍女自然是知道太皇太后待这位新入宫的云妃娘娘不同，只是没想到这位云妃娘娘与太皇太后说话竟然这么没顾忌。 云瑶这般在外人眼里是仗着宠爱，但在太皇太后眼里，却是看到了小辈在朝自己撒娇，原本打算板着脸的，这会儿还是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伸手点了点云瑶的脑袋，“你这丫头倒学会先告状了！哀家先前让你多来哀家这里，也没见你有动静。” 云瑶揉了揉额头，嘟着粉唇，一副小女儿情态，“那不是云瑶见太奶奶您喜清净嘛，怕总过来，会打扰了您。” 云瑶这么说倒不是为自己辩解，她是真心喜爱这位慈祥的老人。在她还没入宫前，便总得太皇太后的召见，与这位老人在一起，她总能感受到老一辈人身上的那种宁静、慈爱。 但太皇太后喜清净，宫中的人都有了解，因此除非是初一十五，其他后宫嫔妃不得召见是不会让踏入仁寿宫的门的。 云瑶此前未入宫时，可以不管这规矩，但如今入宫为妃，若还是跟以前一样，那后宫中那些总想着博宠的妃子们估计都会想着办法凑过来。虽然没有太皇太后允许，仍是不得见，但麻烦依旧还是会引起，所以云瑶干脆就乖乖守着这宫中的规矩好了。 太皇太后想来也是明白她想法的，气哼了一声，“哀家不发话，谁敢来扰哀家的清净！” “那是！太奶奶跺一跺脚，这人都得跟着抖一抖，您说话自然是管用的！” 太后太后笑后仍旧是瞪了她一眼，“贫嘴！” 被瞪了一眼，云瑶依旧是笑嘻嘻地插科打诨，找着机会就问了心中想问的事，嘀咕着，“也不知道太后娘娘什么时候来向您请安。” 太皇太后面上笑容一滞，有些不喜道，“问她干什么？” 云瑶看着俨然毫不知情，厚着脸皮笑了起来，“这样的话，今天就不用去仁德宫请安了。” 太皇太后一愣，转而笑得乐不可支，但很快又板起了脸，“小小年纪，怎么这么惫懒！这话你在哀家这儿说得，出外可不许提一个字。你们也一样！” 后面那句话，太皇太后是冲屋里的人说的，但主要还是针对绿柳她们。 云瑶心中划过一阵暖流，“就是对着太奶奶，云瑶才敢放肆，您可不能因此就厌了云瑶啊。” “放心，哀家厌了谁也不会厌了你的。”此时太皇太后倒真是把她当孙女来哄了。“若你真不想去给她请安，那哀家这就给你下道懿旨，免了你以后的请安！” 她一愣，转而有些哭笑不得，“太奶奶，可别。我是晚辈，每日请安是应该的，刚才只是随口说说。您这懿旨下去了，太后娘娘心善，许是不会有什么异议，我心里也过意不去啊。” “她心善？”太皇太后冷笑了一声，“瑶瑶，以后你没事儿离她远点。” 云瑶极少看到太皇太后这种表情，心中疑惑更甚，“太奶奶？” 太皇太后环视了屋内众人一眼，挥手让多余的人都先退到了屏风外，才慢慢开口道，“这些事情，本不该由哀家来说，但你这丫头没点眼力劲儿，以后在宫里难免撞上些不能惹的事儿，所幸哀家就先给你说说。” 云瑶缩了缩脖子，还真被太皇太后说中了。 从太皇太后口中，云瑶才发现，不止是皇帝与太后关系不好，这位八旬老人对太后也十分不待见。用太皇太后的话来说，则是因为太后不是一个好母亲，担不起一国之母这个责任。 太皇太后只是隐隐提起太后自凌严出生起便没尽过一个母亲的责任。自凌严出生后，太后便没给过他一个母亲该给的温暖，甚至是连抱也没抱过，一个孩童该拥有的母爱，凌严也从未感受过。而自从先皇去世后，凌严身体越来越差，但就算是凌严生病，太后却看也没看过一回，反倒还说了一句，“死了干净！” 这话当时正巧被太皇太后听到了耳朵里，气得她当即便让人绑了太后，让她在殿外跪了一夜，直到凌严后来忍着病痛来给她求情。 “那孩子自小便苦，若不是哀家护着他，也不知道……”太皇太后说起这些事，语气不由得沉重起来。 云瑶心里惊骇，更多是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哀。她自小没见过父母，便十分羡慕那些拥有父母的人，但如今看来，有的父母有还真不如没有。至少，没有的话，起码还能留着一丝期望。 “可是，世上真有这么狠心的母亲吗？” “都说帝王家，情意薄……可偏偏啊，这凌家生的都是情种。太上皇是，哀家那不成器的儿子也是……只是……” 只是什么，太皇太后似是不愿就此多说，有些疲惫地摇了摇头，“严儿那孩子表面上看起来冷淡了些，但心底却是好的，哀家这些孙子里，也就他最懂得孝敬了。哀家从未见他对一个人这么上心过……唉，你也是个好孩子，哀家真的希望你们都能好好的。只是，瑶瑶，严儿自小身体就不好，身上的担子太重，你要受的委屈或许要比哀家重许多，你要多担待一些。” 云瑶有些惊愕，却知道她的所指，太上皇娶了太皇太后便没有再纳过任何妃子，这成为了当年东夜国的一大佳话，但凌严不同，他…… 她笑了笑，“太奶奶又在逗云瑶了，皇上做什么自是有皇上的主意，我只是皇上的妃子，哪会有什么委屈。” 太皇太后看着她，却是默默地叹了口气。 她已八十有余，阅人无数，早看多了这宫中的尔虞我诈，如今有人还存着这么一份暖人的心思，她怎么能不感动。 自打初见云瑶，她便看出这孩子跟其他女子的不同，她的心干净，不讨好不奉承，喜欢的她便真心实意靠近，不喜欢的虽不会直接厌恶，但也会远远避开。她既想让云瑶入宫，却又怕这宫中的水染黑了她，本想着认了她当干孙女，皇上却在得知她的想法以后，认认真真地说了要娶她为妻。 没错，他说的的确是“娶她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