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承诺
听说洪明自首后我第一时间冲了出去。 我一直以为可能会很长时间见不到洪明，以他的聪明程度不会被官方抓住，然而这才几天的时间就传来了这样的消息。 凌云就在楼下等着我，苏静静坐在后排的位置上，她的脸色还有些苍白，可是依然强撑着对我微笑了一下。 “怎么回事？”我坐在了苏静静旁边轻声问她。 “说是他自己自首的，然后医院判定他有精神病，现在被关在精神病院。”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理解，这种人如果他不主动，根本没人能够制的住他。 “什么时候的事情？”旁边放着一些纸巾，我拿出来擦拭了一下苏静静额头的汗水，女孩明显没有休息好。 “前几天了，他直接去派出所说自己杀人了，然后人家就调查了一下但是发现并没人知道有罗云宁这个人。” 那个男孩，一直到死的时候都没有一个亲朋好友记起他，索性还有那个女孩…… “然后看他精神不正常就拉到了医院做鉴定，鉴定之后因为他是我们这里人所以就送到了城市周边一个小县城的精神病院里面。” “市里没有精神病院吗？”我疑惑地问。 “没有。”苏静静摇摇头。 我低头想象着这个重新回到我们身边的人，如果在那几天让我见到洪明，我可能会失控地冲上去揍他一顿。但是现在…… 我只想颁给他一个奥斯卡最佳演员奖。 所有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连续不断地冲击我的生活，我还没能想明白刚才凌云告诉我的玄妙的事情，一会儿就被这种事情撞昏了头。 “午哥你身上什么味儿？”凌云一向爱干净，我早上起来一身的臭汗根本没擦，直接就冲下来了。这会儿在封闭的车厢里闻起来倒真是有些恶心。这个曾经的地狱中的恶鬼居然也成了一个爱干净的普通人。 “不好意思。”我打开了窗子看着窗外，苏静静一直温柔地看着我。 “我可没有嫌弃你的意思啊！午哥！”凌云赶紧解释。 “如果张夏可以活过来。”我抬高声音打断了凌云扭头问苏静静，直视着她的眼睛期待着什么，“你会怎么选择？” 苏静静从自己的包包里拿出了一包湿巾撕出一张。 “不会有这种事情的。”苏静静拿着一张香喷喷的湿巾在我的耳后脖颈处擦拭，她微笑的很自然，自然到让我有些心虚。因为张夏真的活过来了。 “如果是真的呢？”我严肃地问她。 “你啊！”苏静静依然回答的很轻巧，就好像她的眼中真的只有我一样。 “是吗？”我并没有相信苏静静的回答，接过了湿巾自己擦拭，“女人果然很会哄人。” “因为我自身的情况，所以我知道这种事情很难发生。”苏静静收起了笑容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不过赵午，我们认识了这么长时间，难道你就一点都不相信我吗？我们刚开始……” “刚开始我们只是相互对眼的关系，并没有其他。”我把变成黑色的湿巾丢到窗外回答她，苏静静和梁时雨两个人对张夏的了解简直比孙晓雯还要深，相对于梁时雨把我当做另外一个人来看待，我觉得苏静静一直都在思念张夏。 “停车。”苏静静突然命令。 凌云不敢违抗，停下来回头苦着脸看我。 “你下来。”苏静静提着包站在车外命令我，我心想这女的怎么了，不会是想这会儿徒步走回市里吧！ 我郁闷地下车，心里乱七八糟的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苏静静一把拉着我向一处稍微僻静一些的地方走过去。 我解开了外套的衣扣让自己放松了一下，身上粘腻腻的果然很难受。 “你是不是觉得我一直都在想着张夏。”美女即使生气急躁也依然赏心悦目，我舔了舔嘴唇坦诚地点点头。 “有种感觉虽然不是很明显，不过我可以确定。”苏静静从包包里又拿出来湿巾为我擦拭，我想拿过来被霸道地推开，我突然有些心疼这个略微年长的大女孩，在我面前永远好像一直很依赖，“我身体里的另外一个苏静静，她一直都在等一个人，你出现的时候那天实际上我并不想去夜店，可是身体里的另外一股力量蠢蠢欲动引导我过去，看见你的时候……” 苏静静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头盯着我的眼睛。 “我就知道，你就是那个人。” 苏静静告诉我的事情并不离奇，从那个女人带着我去她进食的地方就可以看出来我对于她的重要性。 可是在我心里，我一直都把苏静静和那个女人当做两个人，我问的是苏静静，而非那个人。可是苏静静给我的回答好像是在暗示我，她已经接受自己和那个女人是同一个人了。 车辆依然在奔驰，我的心情还是有些奇怪，因为我根本不清楚苏静静到底是谁。虽然另外一个苏静静和我有关系，可是现在的我好像更加希望得到这个苏静静的信任。 “我已经告诉你了。”我正在胡思乱想没有头绪的时候苏静静又开口了，我转过来看着她，“那么如果以后要在我和那个女人之间选择，你会选谁？” “你。”女人想要俘虏男人很简单，温柔和示意忠诚就可以，我现在虽然不明白可是满怀柔情都被苏静静激发起来了。 “为什么？” “因为我不认识她，我现在只认识你。”心里如何想的我就如何讲，可是苏静静好像更加失落了。 “她能有那样的反应和举动肯定和你之前有非同一般的关系，等你真的回忆起来你们的关系时，你还能说这些话吗？”苏静静很紧张，搅在一起的双手骨节上泛着惨白。 “你应该这样想。”说实话，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为我当时的反应感到自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当时就突然变成了一个情圣。 我伸手覆盖在了她紧张的手背上，微笑地看着她说。 “无论她是否出现，我们这段时间的经历会一直存在，我说的这些话是真实而非虚假的。”我想了想用最简洁的话总结了一下。 “无论发生什么情况，我都会让你留下来。” 苏静静的眼睛里突然就蓄满了泪水，她明白我说这句话的意义。那个人如果真的想要占据她的这幅身体，想来应该轻而易举，可我对那个人没有丝毫的回忆，所以至少此刻，如果她出现的时候，我会全力打压她而让苏静静留下来。 精神病院很简陋，感觉就是很多老旧的办公放在一起用围墙圈住。 我们去的时候正好是吃饭的时间，护士把我们带到了三楼，打开紧锁的铁门让我们进去。 铁门里是一小片空地，两边摆放了两张桌子，有几个鬼头鬼脑的男人正趴在桌子上吃饭。回头看我们一眼，要不然嘿嘿傻笑，要不然一脸严肃。 往里狭窄的通道两边是敞开的大宿舍，一边三间，一共六间大房子，每间房子里左右紧张地摆放着四张床，虽然看着不是很干净不过勉强算整洁。 我一进去就看见了靠在最里面墙上的穿着病号服的洪明，除了头发变短也没有什么改变，不知道从哪里重新弄了一副眼镜戴着。 他的床边围了一群人在吃饭，时不时地回头谄媚地询问洪明一句什么，洪明都会微笑地解答。 洪明感觉到了什么转过来，四目相对的时候他笑了出来，看起来一如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候的纯真。 “都出去吃饭。”洪明下了命令，所有人都端着饭碗有秩序地走出了房子，每个经过的人都不忘给我们打招呼，我心想这些人看着挺好的为什么就被送进来。 只剩下了我们四个的时候房子显得有些大，洪明转过来双腿放下来穿上了拖鞋，把床单整了整坐定招呼我们。 “老友们，过来吧！” 刚向前几步，门口就围满了人，不过没人敢进来，看起来洪明已经在这里打下了一片天地。 我和苏静静面对着洪明坐下来，凌云皱着眉头不想坐。 洪明笑了一下，体贴地从床边的小桌子下的柜子里拿出来了一张崭新的床单叠好铺到了自己旁边。 “大少爷，坐吧！” 凌云终于强忍着坐了下来，洪明抬头看了一眼门外的看热闹的病友，吓得那些人全部都转移了视线。 现在的洪明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正常人，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把自己送进这种地方。 “午哥。”洪明对我伸出了手笑的异常开心，门口的众人看见洪明在笑也都傻乎乎地跟着哈哈大笑。 洪明尴尬地放下了手插进了口袋里收起了笑容。 “想必你们想要面对的，是这样的我吧。” 低头诡异地笑了一下，整张脸面被挡在阴影下面，这让我想起了那天在学校里发疯的洪明。 对，我想见得…… 就是这样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