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晓光浮野 二、
那小女孩笑得欢快，清灵的眼眸好奇地打量他，突然随着高高荡起的秋千凌空翻了个跟头，轻盈地落在草地上。 秦无敌吓了一跳，差点以为是这女孩不小心失手，从秋千上跌下来了。可是因为药物的关系，他的反应变得非常迟钝，那女孩都已经稳稳地站在地上了，他的惊呼声才发出来。 那女孩连鞋都没有穿，赤着小脚丫跑了过来，歪着脑袋笑嘻嘻地打量他，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老呀？” 秦无敌哭笑不得，心说你可问得真好，我该怎么回答你呢？ “那你为什么这么小？” “赖皮狗，我先问你的。”小女孩嘟起小嘴道。 “好吧，因为我老，所以我老啊！”秦无敌笑道。面对这么一个烂漫天真的小女孩，就算是处在身不由己的境地，也觉得很轻松，很开心。 “一点意思都没有。不跟你玩儿了。”小女孩白了他一眼，一转身，像头羚羊似的飞奔而去。 秦无敌想和她多说些话，连忙叫道：“你去哪里？你叫什么名字？” 但那小女孩恍若未闻，迅速跑进了小楼里。池塘的水被风吹皱，荷叶轻漾，塘边的秋千还在微微晃动，仿佛那女孩只是一个离奇的梦，根本就没真正存在过。 秦无敌有点神思恍惚，怀疑自己是不是自打离家出走那天晚上，与赵莽娃喝醉了之后就一直在做梦，那之后发生的一切离奇事件，都不过是自己在梦里的胡思乱想。 “她和你说了什么？”川上从另一边的树丛里面走了出来。 “问我为什么很老。”秦无敌回头瞧着这个面相显得老实的男人，忽然觉得此人把他推到这里来，遇见那小女孩，都不是偶然的。 “哦。她可真调皮，说到你的痛处了。”川上推着他，往回走去，“说出来你肯定不会相信，她在二十一天前，还是个婴儿。” 秦无敌眉头一皱，听不懂这话，问道：“你说什么？” 川上在他后面推着轮椅，边走边说道：“她和你一起被送到这里来的。二十一天前，她还是个婴儿。醒着的时候与普通人没有区别，但是一睡下去，就长得不可思议的快。我们的观察数据显示，一开始她的生长速度大约每个小时等于普通人一个月的时间，三天过后她就从一个婴儿长成了一个三岁的幼童。接着生长速度有所减缓，用了六天时间又长了三岁，变成了一个六岁的小女孩。过后又用了十二天，变成了现在这个十岁的小姑娘。” 秦无敌本是个精灵人，虽然川上这话说得不明不白，但也猜了个大概。就跟他刚瞧见那女孩的面容时“荒谬”的想法一样，这个活蹦乱跳的小女孩，就是那具神秘女尸返老还童复活了。不仅如此，这女孩还能见风就长，简直就像是在听一个神话故事。 “她……她就是那……那女尸活过来返老还童了吗？”他惊奇得舌头都大了。 “我没见过你说的女尸。我见到刚才那小女孩的时候，她已经来这两天了，也就是已经两岁了。走吧，我带你去瞧瞧稀奇。” 川上推着震惊、好奇得一塌糊涂的秦无敌乘电梯下到地下，穿过一条阴暗冷清的走廊，来到一个研究中心。这里堆放着各种瓶子、罐子和各式各样的箱子，玻璃瓶罐中泡有各种动物头颅、各种内脏器官，房间中央有好几间用巨大的落地玻璃密封着的独立小房间，里面都有身穿化学防护服的人员正在进行各种研究检验。靠最里边还有一个很大的冻库。 秦无敌瞧得浑身发寒，那些瓶瓶罐罐中的标本让他感觉很不舒服，甚至想到自己一旦失去利用价值之后，会不会也被这帮人害死做成标本存放在这里的问题。 川上把他推到其中一间玻璃房外。房间里有个人正在小心翼翼地从一条褐黑发皱破烂的半截裙子上取样，另一个人则专注地观察着显微镜。 “这就是你说那女尸穿的裙子。听说从她身上脱下来后，只用了十几分钟就变成这样了。”川上道。 秦无敌惊讶道：“是被氧化破坏了吗？可这……没道理呀！穿在那女尸身上的时候就像全新的裙子，而且随着那女尸从地下出来那么久，也没有变化啊！” 川上道：“你要学着仔细听懂别人的说话。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是从她身上脱下来之后？”说着，他推着轮椅继续往前走，从里面的一个侧门走出去，外面又有一条不算长的走廊，尽头处连接着一个非常大的工作室，光线很暗，摆着各种电子仪器。好几个工作人员静悄悄地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 工作室其中一面墙整个都是玻璃做的，墙那边的房内很亮，放了各种水果和无根的菜蔬、植物。先前在池塘边荡秋千的小女孩躺在一张白色的床上，睡得很香。 川上道：“她总是断断续续地睡觉，一天总睡眠时间超过十二个小时。给你看场好戏。”说完走过去对着一个话筒说道：“拿两个李子出来。” 玻璃房间的门很快被人推开，一个穿着防化服的工作人员迅速走进去，拿了两个李子，然后又迅速走出去，把李子送到这边房间里来。 川上接过那个核桃大小的红李，拿到秦无敌面前，塞进他手里，道：“你看看。” 秦无敌抬起不怎么受控制的手，仔细看那两颗李子，原本刚才还红通通的饱满李子，一转眼就开始变得干瘪发暗，几分钟后，皮面上竟然长出了一层暗绿色的霉菌。 “拿来。”川上取走他手上拿着的已经腐坏霉变了的李子，递给穿防化服的工作人员，命令对方把李子放回隔壁。 很快，两颗李子被放回了原位。 川上把秦无敌的轮椅往前面推了推，说道：“注意瞧那两颗李子。” 秦无敌不知他要搞什么鬼，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两颗李子。没过两分钟，那两李子面上的霉斑竟然开始缓缓消失，又过了十来分钟，两颗本已腐坏的红李重新变得红通饱满，就像刚刚从树上掉下来的熟透了的新鲜果实。 “这……这……这……”他一连说了三个“这”字，惊奇得不知该怎么说怎么问才好。 川上笑道：“很神奇吧？” 秦无敌心中转过无数念头，有了一丝模模糊糊地兴奋感，问道：“难道她不仅可以自己返老还童，还能让别人起死回生？” 川上摇摇头，道：“只有她喜欢吃的水果才会这样。比如梨、李子。她不喜欢的比如苹果，不会有这样的奇迹发生。而且我们试过垂老的猫狗，也不会有什么重新变得年轻的神奇事情发生。” 秦无敌奇道：“这么奇怪？莫非她在装睡，故意只挑自己喜欢的东西施法？” 川上耸了一下肩，道：“这间房里配备有一切医疗检查仪器，我们扫描过她的脑电波，她是真的睡着了，而且睡得非常的沉。” 秦无敌突然浮现出一个疑问，试着问道：“你干嘛跟我说这些，带我来看这些？” 川上笑道：“你恐怕会在这里长住，我是怕你寂寞，让你和她交个朋友。走吧，现在该送你回去了。”说完也不等秦无敌表示同意，推着他的轮椅就往回走。 到了秦无敌醒来的那间房内，川上略带歉意地解释道：“你的衰老速度非常迅速，而且没有停止的迹象。我们不能确定你会不会就这样最终老死，所以只能把你冷冻起来，减缓你的衰老速度。我知道这不好受，你忍忍吧。” 秦无敌没有吭声，心知自己就算反对也没用。现在自己只是一条任人宰割的离开水的鱼儿。重新进入冰冷的水中，思维反而更清晰了。头顶上方的白色圆顶盖子上的喇叭传来川上的声音：“很高兴能和你聊天。我已经很久没有和人说过这么多话了。你睡一觉吧，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