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魔性渐种 四、
他来回跑了几趟，把这群特支组队员全都拎回庭院中。赵莽娃和纪羽子按照他的吩咐，将所有人的手脚都捆了起来。 忙完这些，本已失血虚弱的纪羽子累得额头见汗，歇了口气，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你们个个都染了一身的血？” 秦无敌简要地把事情经过说了。说到中途，猛虎吐出了赵莽娃给他塞在嘴里的臭袜子，破口大骂。赵莽娃正听得津津有味，二话不说走过去给这他几个结结实实的大耳刮子，捡起臭袜子重新塞进他的嘴里。 纪羽子听完后，皱眉想了片刻，道：“听你说那些怪物的样子，似乎是《山海经》里提到过的一种怪物，名字就叫‘人蛇’，说这种怪物能发出像人一样的怪笑，要吃人，但是行动没有人那么迅速。” “这个女人是谁？为啥穿成这样？怎么死的？”赵莽娃虽然天性怕死人怕鬼，但这具女尸的样子一点也不恐怖，与睡熟了的人没多大差别，而且模样儿那么漂亮，倒也没有害怕的感觉。 秦无敌哦了一声，奇道：“纪羽子，你是说这地下除了藏着三零局那些人养的大耗子，还有什么《山海经》里说的远古怪物？” 纪羽子点点头，说道：“起码有巴蛇和人蛇两种《山海经》里记载的怪物了。以前很多学者认为这本奇书中记载的很多东西都只是神话传说，各种奇异的怪物也不可信，现在看来，真应该对这本奇书记载的内容重新进行认识和研究。”说到这里，她的目光也移到躺在地上那女尸的面上，问道：“她是谁？怎么穿着唐朝样式的袒领裙装？” 秦无敌刚才没有直接回答赵莽娃的提问，就是觉得不知该怎么解释自己非要抱着一具女尸跑回来，为此还隐隐觉得害羞，此时在纪羽子的追问下，更觉得不好意思了。可是不说清楚显然不行。 他干咳两声，清了清喉咙，小声说道：“她是谁，我也不知道。我们冲进宫殿的时候，就看见她躺在那儿了。我觉得她不像是个死人，不信你俩摸摸她，身子也软，rou也有弹性。” 纪羽子走近过去，打着手电从头到脚仔细瞧了瞧那女尸，又摸了摸女尸的脉搏，惊奇地道：“难道她是一具唐朝时期的古尸？不过是好奇怪呢，看起来真的不像死了……，但是又没有呼吸。” 赵莽娃也好奇地凑在她身后打量，闻言一拍脑袋，对秦无敌道：“莫非她和我们家祠堂下面那个祖宗一样，生前都能长生不老，死后也不得烂掉？” 秦无敌其实早就想到过这一点，摇头道：“不一样。你们家那位祖宗虽然死后不腐，但是感觉得出来是个死人。这女人却怎么看，怎么像活人。而且你们家那位祖宗死后头发、指甲还在长，可你看这个女的，她的头发才长过屁股，指甲也不比纪羽子的长多少，显然和你家祖宗的情况不一样。” 赵莽娃又仔细看了看那女尸，道：“那是不是她才死没得好久喃？” 秦无敌微微一怔，自己压根儿就没想过这一点，但是对方这话不无道理。 纪羽子站起身，不可置信地道：“如果是换了别的地方，我肯定不会相信上千年的古尸能保存得就像刚死了一样。但是我刚才粗略看了看这个庭院的环境，不论是建筑风格和庭院的布局，加上你说的那三座宫殿的情况，基本上可以肯定这地方是修建于唐朝中前期。这女人身穿的这件袒领裙领口开得非常低，很明显是盛唐时期的流行样式。但是纯白色的裙色非常罕见，如果她真是具千年女尸，那她的身份可能不是一般人。你准备怎么处理她？” 秦无敌听得好奇心更浓重了，突然瞧见赵莽娃随着纪羽子所说，把目光盯在那女尸袒露着的丰满胸部上，咕嘟吞了一口响亮的口水，一脸色迷迷的，顿时不知是该嘲笑还是鄙视，想起自己刚开始的时候还不是被这女尸的外表所迷，不由臊得脸蛋发烫。 他赶紧收摄心思，回到话题上，摇头道：“我也不晓得。但我觉得不应该把她丢在这里。说不定带回地面上去，她能活过来呢？” 纪羽子突然面露愠色，严肃地道：“秦无敌。你这样做太疯狂了。知道吗，如果她是一具千年古尸，不论什么原因导致尸体没有腐烂，但一定不能改变原有的保存条件？这地下有相对恒定的湿度和温度，你如果把她带回地面，环境条件发生剧变，说不定只需要几分钟，她现在这样活生生的模样，就会变成一具又黑又萎缩的丑陋尸体。就连她身上这套白亮的裙装，也会变得黯淡无光，丧失原貌。这种情况，我在以前发掘古尸的时候见得太多了！” 赵莽娃阴阳怪气地插嘴道：“那万一要是她活过来了呢？她死了都漂亮成这样，活过来那还得了？纪羽子，你该不会是在妒嫉一个死人比你还漂亮吧？我也觉得带回地面去好些。” 纪羽子面色一瞬间变了数变，怒道：“赵思明，你胡说八道啥？算了！算我多管闲事，你们爱怎么就怎么。话说回来，秦无敌，你把这些人抓起来，又是打的什么主意？” 秦无敌差点忘了这茬，心想自己想要靠吸血恢复本来面目的打算，也不可能瞒住这两名同伴，便一老一实的把想法说了。他说得极其委婉，生怕吓着他们。 谁知赵莽娃听完不仅没有害怕，反而双掌一拍，兴奋地道：“太好了。无敌，要是这样能治好你，凭你现在的战斗力，那我们回地面上去，还不见一个灭一个？不要说在咱们这地头，就是跑省城去，那也能轻轻松松当个最大的舵爷！看谁敢不服气！” 纪羽子也没有露出太大的惊讶之色，点点头道：“值得试一试。不过我可不敢看你活生生吃掉他们。我躲那湖心亭里去。你弄完了叫我。” 秦无敌见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连忙摆手道：“谁说我要吃掉他们了？我只是喝点他们的血，不会弄死他们。他们九个人加起来血量也不算少了，如果喝人血真能治好我这副血怪模样，喝完他们的血之后，起码能看得出明显的变化。” 说完，他走过去从还在昏迷中的土狗身上掏出那把雪亮的宽刃匕首，环视了一圈特支组的九个队员，目光落在惊恐不安的猛虎和耗子身上。 “你俩别怕。不会要你们的命。而且我不用牙齿咬你们，也不会把你们传染成血怪。”秦无敌决定就从这两个醒着的人开始。他走过去，用刀割开猛虎的右腕，凑上伤口大口吸吮guntang的鲜血。这感觉实在舒坦，让他差点忘乎所以，一口气将此人体内的鲜血吸干。幸亏纪羽子瞧见猛虎被他吸得几乎要昏过去了，及时在他背上重重拍了一下，才避免了一出悲剧发生。 秦无敌自打鲜血入口，心中就开始变得烦躁而暴怒，不过被拍了这一下，脑海中重又有了一道清晰的界限——控制自己，不能杀人。他回头想叫纪羽子拿止血绷带替猛虎包扎伤口，就见对方不用他说，已经在抢救猛虎了。 他放下心来，又在耗子身上如法炮制。这次他努力控制住自己对鲜血的渴望，一发觉对方流失的血量已经不小了，就赶紧撤嘴，再找其他人。 这样将特支组的九个队员一一割腕，吸血，又被纪羽子包扎救治，前后费了两个多小时时间。 秦无敌越来越烦躁不安，体内如燃起了熊熊烈火，焚烧得浑身的肌肤一阵阵的发胀发烫。不过他心里最关心的还是自己的模样是不是变回去了，擦干净匕首上的血迹，借着刃身的倒映，仔细从额头到下巴，观察自己。 但结果让他沮丧到了极点。没有一点变化。鸡皮褶皱的双手也毫无改观。他还是那样苍老而丑陋。他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整个人几乎都要崩溃了，甚至比他刚察觉到自己变成了血怪时还要更加灰心丧气。 纪羽子和赵莽娃也替他着急，相互对视一眼，不知该怎么劝慰。最终还是纪羽子柔声说道：“你先别着急。会不会是时间不够，等一会儿也许就会起效呢？” 秦无敌觉得这话有点道理，心想吃药治病都需要一个过程，说不定真如纪羽子所言。他点点头，重新拾起信心，按捺住心中越来越强烈的烦躁和怒火，在醒转过来的特支组队员虚弱的叫骂声中，躲到枯树环绕的湖心亭里，呆了好几个小时。这期间他不停地用匕首观察自己的脸，还是一点变化也没有，反而心中那股躁动越来越强烈，眼前所见的亭台土石都让他觉得愤怒。 他突然泛起一个极度邪恶的想法，是不是必须要吃人？他记得红后曾说过，啃噬活人的五脏六腑，才能获得精气，现在他只是喝了人血，会不会还差人的精气，所以才变不回自己的本来面目？ 正在他思潮起伏之时，赵莽娃的声音从外面传进亭子里，“无敌。六个多小时了，你怎么样？” 秦无敌不想再作无谓地等待，走出亭子，任由自己暴露在对方的手电光中，气恨交加地叹道：“这法子看来行不通。” 赵莽娃道：“会不会血怪……嗯，我是说你要不吃个人试试，说不定有效呢？” 秦无敌猛然抬起头，这个自己最好的朋友这话，似乎给了他最大的鼓励和最好的借口，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也不算有多邪恶嘛，起码不止是他会这样想。但是这念头只稍纵即逝。他自问自己做不到那样残忍的事——在没有红后逼迫的情况下。 “我也想过。但是我不能那样做。说起来，这群人也算不上什么坏人。如果真没别的办法治好我，那也是我的命数。哎！” 赵莽娃翻起牛眼，若有深意地盯了他一眼，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秦无敌原本以为他会说些安慰的话，见他转身就走，不由怔在原地，直到赵莽娃走出了这个干涸的池塘，才醒回神来，隐隐觉得不妙，赶紧跟了过去。才走到池塘边，就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叫。 他猛吃一惊，飞奔过去，正好瞧见赵莽娃正从猛虎的喉咙里抽出刺了个对穿的三棱刮刀。 赵莽娃回过头来，露了个诡异的笑脸，大声道：“无敌。你下不了手，我来。你快来吃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