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人性底限 四、
一路看见扑满灰尘的古典式建筑，大多都保存完好，头顶上数十米高，才是支撑此地的顶。但那顶部平整，略呈圆形，联想到那处白色碎石铺就的巨大广场，大约能勾画出两地总体的概图——被一条宽阔通道连接起来的、两个巨大的穹顶支撑之下的地下建筑群。 秦无敌主意即定，要趁此良机控制住这群能够威胁纪羽子和赵莽娃的特支组队员后，心思也活泛了起来，猜测这两处地下世界是原本就修建在地底深处，用来作为避难之用，就像抗日战争时国*军战略大撤退，在重庆陪都为抗击日寇所修建的那些防空洞一样。但是这两处地下世界的建筑风格没有丝毫相似之处，却又令人费解。若说是不同时期先后修建而成，再修那通道连接两地，那么两地几乎一样的穹顶又做何解释？若说是基本同一时期修建的两地，为何建筑风格差距如此巨大？ 但不论如何，就算他只是个高三学生，也能瞧出这些木结构的中国古典建筑已经有了非常非常久远的历史。且不说那些木柱门窗上斑驳残损的漆水，就说这些房屋楼台那简约豪迈的建筑样式，也与他平时在县城里见到的那些，明清时留存下来的古建筑精致小巧的特点有明显的差异。由此不难推断，这些古建筑的修建时间，至少是在明朝之前。 可是这样一来，却与土狗猜测这里的巨大金属顶部，是三零局秘密修建来做什么试验的想法矛盾了。土狗最大的论据是古代人不可能有那技术和人力物力修建出这么宏大的地下金属掩体。 秦无敌想不通这个矛盾之处，干脆不去多想，边走边仔细观察。 这个庭院占地非常大，大致呈长方形，其中光是枯死的大树就有二十几棵，不规则地残留在庭院之中，在十来棵大树的环抱之中，还有一处早已干涸的池塘，池塘中有一处湖心亭，突兀地立在黑暗中。沿途庭院两边各有长廊，栏杆黑灰朴素，没有明清时代廊檐下常见的那些雕龙画栋，略显阴森恐怖，却又透露出一股子朴素大气之象。 往特支组队员探索而去的方向走到庭院尽头，左右各有一道拱门。右手边那道拱门被灰色的方砖封了个严严实实，唯独留下左手边那道拱门可以通行。隐隐的，有极其细微的枪声从这道门中传了回来，提醒他特支组剩余的七个队员全都从这道门探了出去。 秦无敌这下彻底放下了心，只要断掉了这群人的后路，就不用担心赵莽娃和纪羽子会有什么危险了。至于这群人为什么会开枪，是不是前方又有什么怪物，反而不怎么担心。 他加快速度，冲出左边的拱门，外面是一条石头砌成的巷道，弯曲延伸向前方。他飞速追赶了几分钟，已经可以瞧见前方时隐时现急促晃动的手电光芒。 他略感奇怪，瞧那手电光胡乱晃动，似乎那群特支组队员正在来回胡乱奔跑。正疑惑间，耳朵里除了听见零星散乱的枪声，又听见一阵阵轻微的诡异笑声，仿佛有许多人同时在笑，笑声似男似女，又或是男女声夹杂，说不出的怪异。 他猫腰跳上高墙，瞧见这条巷道外侧全是密密麻麻枯死的大树，那些光光的枝丫，七扭八拐的相互纠缠、交织，莫名其妙地让他想起传说中阴曹地府之中的刀山火海。显然，这里曾经是一片郁郁葱葱占地极广的树林。 他无暇想东想西，迅速朝巷道尽头奔去。耳中听见的诡异笑声越来越响，零星的枪声也越来越震耳，但是枪声的密集程度比刚才减少了许多。 不一刻，他已奔到巷道尽头，站在墙头匆匆扫视一眼，几乎被眼前所见惊呆了。 巷道外，是一处堪比两个足球场那么大的广场。广场左中右各有一座整体色调呈灰黑色、大气磅礴的高大宫殿。宫殿前的汉白玉阶梯又宽又高，越发衬托得三座宫殿宏伟壮观。汉白玉阶梯之下，是灰色方砖铺成的广场。 广场中，几个手电光胡乱地闪来闪去。一群身材极其纤细的“人”，摇摇摆摆的跑动着，发出令人心揪的诡异笑声，分成几拨正在围追那几个散落在广场各处的电筒光源。偶有几声枪响，一窜窜火舌伴随着流星般的曳光弹光轨，射向那群不像人的“人”。那群“人”身材过于纤细，行动又诡异不可捉摸，子弹很少能打中它们。 秦无敌一扫眼间，已经瞧清楚眼前情形。散落逃窜的那几个手电光，不用说，肯定就是特支组执行探索任务的那七个队员。正在围追他们的这群身体极其纤细的“人”，其实是长着蛇头蛇身蛇尾，却又长有人手人脚的怪物。这群长着人类四肢的怪蛇跑起来就像是一个个饿成了麻杆的鸭子，东倒西歪，摇摇摆摆，不停发出令人心脏揪紧的诡异“笑声”，别提多瘆人了。 秦无敌躲在巷道尽头的墙上冷静观察了片刻，瞧见这群蛇身怪物成群结队，猛一看声势极其诡异吓人，但是跑动速度却不怎么快，虽然特支组的七个队员被它们阻隔成了三个分散的小队，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抵御，但是却也不怕被它们轻易围而全歼。 他看明白情况，强压住心底对这群未知怪物的恐惧，心说老子还指望着这群人的鲜血返老还童呢，要是被你们这群人蛇难分的怪物弄死了他们，我怎么办？想到这里，胸中勇气倍增，狂吼一声，从墙上跳了下去，用难以置信的速度，向离他最近的一群正在围追特支组队员的怪物们冲了过去。 那群怪物听见他的吼声，纷纷停步回望，一张张巴掌大的蛇头蛇脸转向他所在的方向，那场面就像是他曾在记录片中看见过的，那些在北极地区呆呆傻傻的企鹅群，又像是一个个比鬼怪还鬼怪的巨大怪虫子，诡异怪异奇异得无以复加。 秦无敌瞧得头皮发麻，心脏直抽抽，又恐惧又想呕，喉咙都不自觉地绷得紧紧的。但他知道，自己宁愿死在这地下世界里，也不愿拖着这副苍老丑陋的血怪身躯苟且偷生。 不是怪物死，就是老子亡！ 他无法想象自己带着这副丑陋的面容再见到孙红玉，又竭尽全力地狂吼一声，朝离自己最近的两个怪物电闪扑至。 手刃怪物的过程轻易得令他不敢置信。那两个怪物犹如痴了，丝毫也不躲闪，被他直接抓在手里，不费力地一扯，直接断为两截。两怪四截躯体在地上弯曲扭动，蛇嘴里发出啼哭般的诡异笑声，这才惊醒另外那些呆头企鹅般的人蛇怪物，纷纷掉头就跑，迅速朝那三座宏大的宫殿中逃去。 秦无敌也被自己如此轻易便杀掉两个人蛇怪物震得一愣，根本就没想过要去赶尽杀绝这么多的怪物。 绝处逢生的那七个特支组队员齐声欢呼，迅速集结到一起。土狗激动的声音大声传来：“小秦兄弟！小秦兄弟！幸好啊，你及时赶来了！” 秦无敌锐利的目光扫过这群兴高采烈的特支组队员，差点被他们那劫后余生的欣喜眼神软化了既定的打算。沾满人蛇怪物血液肠液的双手滑腻难受，只能在在屁股后面擦了两擦。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那鸡皮皱纹、青筋暴绽的手背，犹如一支射入他心脏的利箭，再一次坚定了他来此之前的打算。 无论如何，也要试一试。那就不能再有妇人之仁了！ 他面上浮现起僵硬的假笑，目光锐利如刀，心中冷如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