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连根拔起
最近唐家有点倒霉。 本来以为靠着培养出唐岚这一个太后、皇上又是太后的亲儿子就能几世荣华，可不想百里宸亲自监办的几次查贪腐行动把唐家几个在朝堂官居要职的人都打了下去，斩首下狱一个都没少。 “百里宸早就想掀了唐家了，谁叫唐家那几位自己也不争气，估计只从唐家搜出来贪污的银两都够百里宸解燃眉之急了。”云殃自顾自说着，手上也不闲，算盘打得飞快，还不忘补上一句，“早知道我上次就应该多放几把火。” 雅间里只有君澈，听到这后半句话眼角一抖。云殃自是不会理会君澈是怎么想的，她现在看着这些账目只觉得心烦！自拒绝了百里宸合作要求后，那厮一直没动静，估计是憋着坏，打算到处找茬。虽然龙冉明令禁止璇玑阁名下各店铺出现偷税漏税的行为，但免不了有人耍心眼，所以这账她得亲自过目。 今天早上她出门的时候在门口遇到君澈，他说要去清和居喝茶就跟着她一起来了。龙冉原本还担心云殃当着君澈的面处理账本的事会出问题，但君澈连瞟都不瞟一眼，端着茶盏站在窗边看街景话都不说。 楼下来来往往的行人忽然都聚集到了旁边店铺门前，云殃坐在房里都能听到外面传进来的中气十足的吼声：“活腻歪了吧你！再给老子说一遍，谁家要完蛋了！让所有人看看，惹我唐家的人都是什么下场！” 君澈那个角度刚好能看清一切却又不容易被人发现，他抓了一把炒黑豆，在那肚子特圆的壮汉举起拳头时一颗黑豆打在了壮汉的腰眼上。那壮汉哀号一声，还没缓过来，又有一颗正中后脑勺...... 嚎叫一声高过一声，云殃正奇怪怎么回事，一转头就看到君澈神色淡淡手上却不停，玩得不亦乐乎。云殃被这种表情与所做之事极不协调的搭配逗笑了，只是没笑出声，压着嗓子阴阳怪气道：“君澈公子，没想到你也玩这种阴招。” 君澈不以为然：“君澈公子也是人，也有恶趣味。” 壮汉被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豆子砸懵了，也顾不得看热闹的和家丁捂着嘴笑得有多开心，两只手不知道该捂哪里。他指着店老板的手指都开始颤，“你”了半天又吼道：“行！算你厉害！我们走着瞧！”说完就带着人手连滚带爬地跑了。 君澈离开窗边，转身正对上云殃似笑非笑的目光。 楼下看热闹的人群中，只有一个脸色不是很好，挤出去小跑着直奔一条街外的饭庄，在季尚耳边说了几句话就低头哈腰等着吩咐。季尚也不恼，短促地笑了一声，喃喃道：“不急，这样的人我们有的是机会。” 结果第二天城南就发生了命案，据说是唐老二强买强卖不成打死了商贩，人已经被押到了官府。公堂上，唐老二还指着主审信誓旦旦说：“你办了我小心季尚和我姐让你死全家！”话音还没落，季尚就走了出来，又在唐老二的罪状上添了一笔，气得他肚子直颤。 “季尚，你别忘了是谁把你扶持到这个地位！要不是我们唐家，你还不知道在哪儿混呢！” 季尚等他说完才慢条斯理地开口：“好，我们来假设你说的是真的。可就算是那样，怪也只能怪你们没想到会有今日。在你尸首分离之前我送你一句话你可一定要记住——多行不义，必自毙。” 唐老二的死就是唐家崩塌的开端，毕竟唐家盘根错节根基深厚，想要一夕摧毁还有些困难。唐老爷在朝中还有些威望，是最难处理的，只是他不知从哪里得知自己当了太后的宝贝女儿身中奇毒，细想过后知道大势已去，也就不再挣扎。 百里宸还算照顾了唐岚的面子，只杀了几个犯了重罪的，剩下的人流放边疆，自此唐家被连根拔起。 可唐岚究竟有没有中毒，谁都不得而知。 “今天下午有一道密报送进了宫，安插在宫里的人传信说与边关军队还有兵符有关，详细内容还不知道。” 云殃也不知有没有听楚弋的汇报，看上去她对手中书的内容专注程度要比楚弋说的高得多。云殃不说话，楚弋就那么站着。房中的气氛越来越紧张，明明表面不动声色的两人却用沉默互相较劲。 并不是楚弋违逆了云殃的心意，而是他太直白点出了云殃不愿意承认的心思，让她心里生出了一股邪火。 最终，还是楚弋先妥协了：“唐岚的事还要查吗？” 云殃扔下书，声音依旧和缓平稳：“宫中守卫莫名其妙增了两倍，尤其在寿康宫更甚，这不是设的局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查什么？” 听语气楚弋就知道云殃已经怒火中烧了，只是他知道她的脾气，有些事她犹豫在做与不做的边缘，必须要适时推她一把她才会做出决定：“如果唐岚真的中毒......” “百里宸虽然是个白眼狼，但还不至于那么丧心病狂，这件事不要再提了。”云殃深吸了一口气，揉了揉额角，“以后只要告诉我有关鬼门的事就好。” “可是我不得不告诉你，从情势来看，鬼门牵扯复杂。那两千人的军队很有可能是为了护送一个人，而这个人应该与密报中兵符有关。” 云殃单手撑着头，显得有些疲倦：“兵符不是在百里宸手里吗？” “不，这一块是多出来的。”楚弋非常确定。 云殃摘去灯罩，眼睛盯着摇曳烛火，其中却无丝毫光亮。头脑中万千思绪纠缠拧成了结，根本无解。她闭上眼，在死扣中寻找到了一个清晰的关联点。 时间流逝，就在楚弋以为她睡着了的时候，她低声道：“看来我必须要走一趟去会一会魏老将军。” 楚弋立刻否定：“不行，太危险，还是我去。” 云殃摇摇头：“只有见到我，他才有可能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