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脸丢到学校来（3）

    芹菜居然穿着睡衣！

    一件皱巴巴的起球睡衣，洗得松垮垮，不合脚的大拖鞋，鸡窝头乱蓬蓬，没洗脸，惺忪眼皮，嘴里一股酒臭味，她醉醺醺地嘟哝着：

    “我来看看你，晚上的火车就回去了……嗝，我忘带家钥匙了……”

    那件雷人的睡衣像病毒爆发点，从中央向边防疾速扩散，中毒者均神态各异地掩住嘴巴边笑边躲。

    盛叔见衣衫不整的芹菜后不仅没收敛，反而觍着一张“你看我没撒谎吧”的脸无耻地得意起来。

    老凯搞不清状况，“哎哎，你们俩是谁的家长啊，这么没规矩？”

    希冀僵在原地。

    他们在家打打杀杀的折腾还不够，还把脸给她丢到学校来了。

    其实，说真的，大人有时候真的也很非主流。

    原谅我，希冀想，那一刻她祈望自己是个孤儿，哪怕说她不忠不孝万劫不复也认了。

    她说：“我不认识这两个疯子。”

    胳膊失重地垂了下去，希冀无力地把脸埋进了幽幽的颈项，到处都湿漉漉的，天气预报说，今天晴转多云，可她的眼里，却下了一场瓢泼大雨。

    这是十年后的萧景幽第一次看见希冀流泪。十年之前，她也偷偷地看见过，当时希冀才七岁，她哭得很凄惨，全世界只有自己和那个人知道。

    如今，希冀十八岁了，她哭得一点声音也没有。

    萧景幽抬起手，压住希冀的头，对莓莓和丁炎枫大吼一声：“你们都别愣着，快把她家钥匙给翻出来。”

    “啊，我顶着，幽幽你带她先闪！”

    莓莓如离弦之箭，拔腿冲进教室，丁炎枫一下子挡在盛叔的面前。

    萧景幽趁机扣住希冀的背脊，在她的耳边小声说“跟我走”，说完拽着她就跑。

    “站住！”

    老凯一把揪住希冀的衣袖，“这不是你的mama么，是不是啊？”

    希冀侧头，想遮挡自己的脸，哽咽地点了点头。

    “希冀！她是你……mama？”

    眼泪不争气地扑簌簌，希冀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老凯的两只爪子像螃蟹钳，“你去哪，希冀，她不是你的mama？可是她说她是你的妈……”

    “去你麻的！”幽幽一个燕回转飞起鞋跟，踹在老凯的小腿骨上，“问毛问啊，再问我就撕烂你的嘴巴。还有你们，刚才都是谁笑的，姑奶奶一个个的全都记下了……”

    没错，幽幽再次放出“素质被狗吃了”大招，分分钟秒人。

    身后传来老凯的闷哼声，芹菜刺耳的叫声，随即又被同学们一连串惊吓和抽气声覆盖了。

    希冀想，萧先生大概又要在教务处抽幽幽的耳光了。

    萧景幽牵着希冀，跑上楼梯，一层又一层，将身后的一切甩得远远的。

    幽幽奔跑在前面，希冀紧跟其后，死死地抓痛了她的手，一路狂奔的风声仿佛一首凄凉的歌，歌声中参杂着指关节骨骼咔吧碎裂的声音。

    那是一种安心得连生命也甘愿一并交付的奋不顾身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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