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刺客
17第十七章刺客 自湖心亭一游后,李棽能见到的人便多了起来,前来藏书阁献殷勤的人后脚紧跟着前脚,络绎不绝。 唯一显著的变化,便是侍人在打扮上集体素净了好几个点,那穿红戴绿的人儿是少了。那腰上系着的,发髻别着的,手里摇着的,也不尽是那胡天海地寻来的宝贝。 李棽不管他们是真心,还是仅做个样子给她瞧,至少目前在她眼中对他们的样子很满意。 可有时候,过于自作聪明的人从来不会少。 常言道:女要俏,一身孝;男人俏,一身皂。 前几天李棽严厉批评了一位一身柔弱的跌倒在地的侍官,并非是他脚站不稳,也非他眼底的勾引太明显,而是他的穿着。 他就好似一只盛开在李棽面前的花恐雀,五彩缤纷。 难道他以为自己是圣诞树吗?什么颜色都往上挂,还是有层次感的。 李棽很认真的数了数颜色的种类,七层啊,你以为这是在玩彩虹拼盘吗? 她重重的皱了皱眉,嘴里虽没说什么,眼中却是无法掩饰的嫌弃。 李棽自恃年纪大,对这些侍人也多是宽容,除了一穿来时给了一些人杀鸡儆猴外,但因她从未将他们列为同辈,所以平时尽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别看她貌似装的与他们同心智水平,可那也只是装的而已。 所以遇见一些急于邀宠的,李棽一直是给予赏赐,尽量不让他希翼而来,空手而归。 大秦朝后宫的整改不能一蹴而就,而是要循序渐进。 但尽管李棽重话未说,可后宫里里却少不了多加揣测的人,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既然皇上您不爱看人家穿的那么花撒,那人家就不穿撒。随即又联想到景侍侯就终日着那青色呀,黑色啥的,难怪他得宠,原来是对足了皇上的口味。 于是大秦后宫的男子着装风潮有了一次大变动,更不用说此次变动几乎引领了全国的着衣风尚。 那整日在李棽面前飘的,尽是那黑影子。 哗哒~,前面咋看不清了,原来有人摔了。 琪侍官便是那引领风潮的第一人,他一直认为自己没能出头,就是缺那一个露面的机会,这下机会可来了,可得抓紧了。 琪侍官就守在了李棽每日必路过的路口,而也赶巧的很,那日李棽兴致突来,免了下面人的每日清场,所以这下碰上了。 李棽触不及防,一阵香风袭来,斜刺里蹿出个黑影来,吓的心脏骤缩,一连后退了好几步,背触假山前才住了脚。 郝俊反应也是极快,疾步上前,一踢一拽一压,便制住了黑影。 顿时郝俊脚下的黑影小声呻吟起来,不能大声是因为郝俊鞋底踩住了他的嘴。 李棽惊魂未定的欲上前查看,这还不满一月就遇上刺杀了。 这时周围听见动静的外侍队赶来,领头的是新科武状元裴勇庆。 郝俊便将脚下的黑影踢给了裴勇庆,这下是众人都看着了正脸了,哪是什么刺客,分明是那琪侍官。 李棽脸黑的直抽搐,也怪不得她和郝俊会弄错,先是一阵怪异香风,首先想到的便是……有毒,然后再是一个诡异黑影……刺客啊。 谁知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侍人,玩笑一场。 到那最后,琪侍官哭哭啼啼的被裴勇庆押走,审问了一番才罢。 而这场闹剧也成众人口中的饭后笑谈,但大多数人都是面前安慰,背后讥讽。 李棽回头一想,认为自己干了个错事,这也太神经过敏了些,害得人家小伙子多遭罪啊。 宫里的等级碾压本就严重,琪侍官出了这么个大笑话,明面上冷眼看笑话的人可不要太多。有那嚣张的,就差指着他鼻子大笑的。 可却无人知,暗夜里一连串的赏赐从天而降,琪侍官已然顾不上哭。 第二日清晨,琪侍官于那声声惊讶中出得门来,抬头挺胸的去谢恩。 一路上都想好了说辞、表情、动作。 可惜被拒门外,未得一见。 他人只道他前去谢罪,却是惨淡而回,背后更是嘲笑不已,私下挤兑也是愈加厉害。 而琪侍官无强大身家背景作后盾,在后宫本就行得艰难,如此一来,处境竟是难上加难。 当他在苦苦挣扎时,突想起一人来,此时要想在这皇宫继续存活下去,只能攀上那颗大树。尽管在心中他是千般万般不愿。 想当初,他竟单纯的以为他们是一样的,同时入宫,俱无显赫的世家,而唯一不一样的也不过是他家多几个钱。皇上注意他,不过是他运气好罢了,迟早有一天,皇上也能瞧见他的,可经过昨日今天,他才知,一直未醒的是他。原来他一直是陪忖。
皇上亦从未正眼瞧见过他。 终会有那么一天,那最上面的人会知道他有多好,而那些曾经嘲笑过他的人都会被他踩在脚底。 此时他不过低低头而已,一切都是值得的。 看开了许多,他反而更平静了,眼中无波无澜竟是意外的稳重,与几日前的他浑然迥异。 青珩苑,聂元昆脸色不善的送走琪侍官,转身问道:“主子,为什么要帮他?” 景侍侯拨一拨玲珑金丝香炉中的香料,一股更为浓郁的奇异香气飘了出来,平铺在青玉案上的羊皮书卷慢慢显出文字…… 他淡笑不语,只专心盯着那羊皮书卷,待其上的内容尽数显现,又将它放入一玉盆中,而玉盆中盛满了青汁,似乎只要再多一滴便会溢出来。 聂元昆见他无心回答,便不敢再问。 羊皮书卷一寸一寸浸入青汁,盆中青汁不但不见溢出,反而越来越少,直到汁液再无减少的痕迹,景侍侯才将羊皮书卷小心取出。 可此时此刻的羊皮书卷已改了模样,不再是绵软发白,而是变的粗糙坚硬,散发青黑色,像是盛夏里大树的外皮。 “主子。” 景侍侯头也未抬,道:“何事?” “樊盛还未找到。”聂元昆认为还是这事儿比较急,一转眼便将琪侍官的事忘到了天际外。 “有人见他进了藏书阁,之后便未见他出来,再进去时已是三日后,可里面早已无人了。”聂元昆倍感疑惑,道,“难道他凭空消失了吗?根本无人知晓他去了哪儿。” “不,有人知道。” “谁?”他就知道,一问主子,主子准晓得。 “皇上。”景侍侯意味不明的道,这个皇上好像不是那么好相处呢,至少没以前好应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