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该死的人.不该跪的神

    展恨略一盘算，随即浅笑道：“今天算你走运。三亿就三亿，马上开始汇款吧！”李小命扶着墙慢慢站起，三步两晃地走到电脑跟前，开始汇款cao作；而展恨则一直站在他背后，监控着他的一举一动。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所有资金都已经转入CONTROL的名下，李小命这才关闭电脑，转身向展恨陪笑道：“小英雄，我把钱都汇过去了。你们是不是也该……”

    展恨不等他说完，已抢先打断话棒道：“你先别急着送客，我还有两件事情要问问你。”

    李小命赶紧挺直身子，点头哈腰道：“但凡是我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展恨侧目瞥了一眼碧小惠，然后询问道：“在几个月前，‘捕快’曾经出动大批人马，逮捕了两名少年，他们一个叫龙志，另一个叫王小乐。你知不知道：这两个人现在被囚禁在何处？”

    李小命闻言一愣，沉吟半晌后，回答说：“如果他们俩真是落在‘捕快’的手里，那就一定会被关进‘行者狱’，因为除此之外，世上再没有别的地方能困住异能者了。”心里则暗忖：“我的妈呀！大哥说得一点都没错，这个人不仅身负异能，而且还跟别的‘行者’有瓜葛。”

    展恨猛然伸手敲了一下李小命的脑门，发火道：“废话！我当然知道他们被关在‘行者狱’里，我就是想问你：‘行者狱’在什么地方？”

    李小命摇摇头，为难地说：“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公安局局长，怎么可能知道这种高层机密呢？”

    展恨剑眉紧锁，沉声喝道：“你大哥是‘军部’部长，在中国可谓‘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难道凭他的势力，连一个监狱的准确位置也搞不清楚吗？”

    李小命轻叹两声，一脸苦相道：“小英雄，实不相瞒。我大哥和独孤天下极不咬弦，两人明争暗斗了十数年，他也一直在查找‘行者狱’的方位、坐标。但是很可惜，至今仍然一无所获。”

    展恨静静地听完对方之言，脸孔上并没有流露出任何失望的神情，似乎对此早就习以为常。沉默片刻后，他又问道：“那么，有关‘行者狱’的事情你究竟知道多少？”

    李小命眨了眨眼睛，应答道：“我只是偶尔听大哥说过，在‘行者狱’内部共有四个监牢，分别是：须弥岛、犹大之城、空中巴比伦和诸神的黄昏。至于其它的嘛……我就一概不知了。”

    展恨轻叹一声，心里暗想：“唉——全是些老掉牙的情报。看样子，‘神主’的确没有诓骗我，要想顺利攻进‘行者狱’，必须得借助‘盟友’的帮忙。”

    碧小惠在一旁听见心上人身陷囹圄，生死不明，顿时满面愁容，一对眼眸中更透出两道凄迷的目光。

    展恨深深吸了一口气，忽然话锋一转，说道：“在龙志和王小乐被捕的当天，你们警局可曾接收过一个十八、九岁的普通女孩？她的名字叫淑曼。”

    李小命仔细想了想，继而摇摇头道：“没有，绝对没有。我记得那天‘捕快’撤出民宅以后，就直接返回了总部，并没转交给我们任何人。”

    展恨跨前一步，二次追问道：“你再好好想想，真的没有吗？”

    李小命赶忙应道：“真的没有，我可以对天发誓！”

    展恨听得心头一沉，暗自寻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自从昏君和笑星被抓以后，淑曼也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地无影无踪。看来，那天晚上肯定还发生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念及爱人失踪数月，杳无音讯，展恨的心里就像有把钢刀在来回扭转、搅动似的，既悲且痛，苦不堪言。

    半分钟过后，他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但浓烈的杀意却随即涌上胸口：“这个人渣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是时候送他上路了。”想到这儿，展恨猝地收起笑容，阴声道：“那么，咱们现在也该来算算‘第二笔帐’啦！”

    李小命神色微怔，颤声道：“我……我不是已经把钱都给你们了吗？”

    展恨目露凶光，一字一句地说道：“刚才那是公事，而这笔帐则是私事！”

    李小命越听越糊涂，但眼下rou在砧板上，亦只好任人宰割：“那你还想要多少钱，说个数吧。就算今天凑不齐，我也一定会想办法弄来……”

    语至中途，便听展恨怒吼一声，喝叱道：“你闭嘴！钱、钱、钱……那人命呢？你们这群人渣，收受了黑犬家的贿赂，就把无辜的老百姓像牲口一样，送给他们去作践。你们不是贪官，你们是汉jian，是卖国贼！”他越说越激愤，手掌上猝地豪光暴射，金色的电花四散飞溅，耀眼夺目，情形甚是骇人。

    然而，立于其肩头的“金瞳猎鹰”似乎也颇受感染，猛地振动翅膀，发出一连串尖锐刺耳的鸣叫声。静夜听来，直若厉鬼嚎哭，尤为可怕。

    李小命眼见对方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脚下禁不住一软，“啪”地一声，连人带椅摔倒在地上，磕头求饶道：“别杀我，别杀我！”

    展恨嘴角微翘，眉宇间邪气透发，森然道：“别杀你？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面临生死关头，李小命脑筋飞转，忽然眼前一亮，叫道：“你刚……你刚才答应过不杀我的。”

    展恨仰天一笑，冷冷地说：“我撒谎了，你告我去吧！”话音甫落，便见他掌心处电流窜动，一道金色电芒骤然射向李小命的心窝。其时，李小命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除了跪在原地，瑟瑟发抖之外，根本什么也做不了。

    可谁曾想：就在那道电光即将洞穿李小命胸口的一刹那，他整个人突然向下“沉”了半米有余，恰好躲过此致命一击。展恨出招落空，遂举目观望，怎料，却赫然发现：李小命跪倒的地方竟像软泥、流沙一般，自行下陷成坑，将他的半截身子紧紧包裹其中。

    “你又想捣乱？”展恨一见此情景，立刻便醒悟过来，随即转向碧小惠道：“怎么，前几次动嘴不成，这回就直接改动手了？”

    一直没有开口讲话的碧小惠抬眼看了看他，接着轻轻地低叹一声，说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能放过这个人。展恨，他已经是磁碟上的最后一名官员了，难道你真的这么绝，想把他们全杀光吗？”

    李小命刚刚死里逃生，心中正暗自庆幸，可碧小惠的一番话却又险些将他吓晕过去；但同时，这几句不经意之言也让他明白了事实真相：“原来，展恨先前所做的一切举动，都是装出来骗我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相信：只要乖乖地交钱，便可保住性命。完啦，完啦！我命休矣……”

    就在他绝望无助之际，展恨已冷冰冰地回应对方道：“我的事情哪儿轮到你来插嘴！”

    碧小惠秀眉轻抖，踏前两步，微怒道：“你刚才的确答应过：不伤他的性命。做人怎可言而无信！”

    她不说这句话还好，一提及“信诺”二字，展恨的脸孔上登时笼起了一层寒霜，愤然喝道：“你不要以为待在我身边，就能随意地指责我！我告诉你：在这个世界上，我只会对两个人信守诺言；而他们俩则正是因为你的妇人之仁，到现在还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所以你千万不要再在我面前，说什么‘信义’和‘承诺’这样的屁话！”

    碧小惠耳听得他的喝骂之言，强压了许久的怒火终于也忍不住爆发出来：“你……你强词夺理！难道你杀的那些官员全都该死吗？”

    展恨剑眉上扬，寸步不让道：“二十八个‘清官’的账上就有整整四十亿，难道他们不该死吗！”

    碧小惠娇躯斜扭，伸手一指躺在走廊上的保镖们，问道：“那这些人呢？他们只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难道他们也该死吗？”

    展恨眼中凶光大盛，一字一句地说：“当然。他们是非不分，助纣为虐，同样该死！”说着，他左臂上猝地金芒流转，显然又要催动异能，再次射杀李小命。

    可是，就在他刚刚锁定目标之际，忽觉脚下一软，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紧接着，碧小惠的叫喊声又传进了他的耳朵：“傻瓜，你还愣在那儿干什么？快跑啊！”

    李小命眼看对方的手中聚起一个电光球，本以为今次必死无疑，可谁知：展恨却在这关键时刻，突然立足不稳，向后仰倒。这一变化的确令人始料不及，以致他竟愣在当场，完全忘了自己还要逃命一事。

    但是，展恨又岂会让到手的猎物，如此轻易逃脱？只见他用右臂向下一撑，立刻就稳住了身形，而后侧目斜瞄，更发现自己的双脚已经“陷进”了地板里。展恨一看便知又是碧小惠在从中作梗，不由得气往上撞，登时大吼一声：“惊雷！”

    话音刚落，他左肩上的“金瞳猎鹰”便如离弦快箭一般，振翅掠起，径自向敌人的哽嗓咽喉狠狠啄去。只听得“啊呀”一声惨嚎，还没等碧小惠弄明白发生何事，李小命的死尸已然栽倒地面，气绝身亡了。

    望着从尸体下方不断渗流出的鲜红色血浆，碧小惠不禁呆住了！此时此刻，她心中的震惊、愕然与悲伤根本无法用笔墨来形容。一直过了大约半分钟，她才勉强恢复正常，脸色苍白地挤出一句话：“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放过他们？”

    展恨歪头看了看她，并没有出言答话，而是慢慢举起左臂，叫叱道：“惊雷，回来！”

    那猎鹰听到主人在召唤自己，马上发出一声高亢的鸣唳，接着扇动了两下翅膀，便即飞落回展恨的肩头。展恨微微一笑，轻轻抬手擦拭掉鹰嘴上的血迹，然后一面抚摸着宠物的羽毛，一面迈步向门口走去。待到门边，他方才开口说：“走吧！任务已经完成，咱们也该回去复命了。”

    碧小惠眼见他连日来杀人如麻，凶残冷血，而无论自己如何苦劝，始终都成效甚微，因此，她索性把心一横，愤然喝叫道：“想让我跟你走，可以。除非，你先答应我不再随意杀人，否则你休想！”

    展恨闻言一滞，头也不回地说道：“我曾经发过誓：在与‘昏君’重逢之前，绝不让任何人伤害你一根手指头。所以，你最好乖乖地留在我身边，让我能信守诺言。不然的话，后果自负！”言语及此，他略微顿了顿，又补充上一句：“很显然，我只答应过保护你，却没有说过要保护你的家人。”

    话音甫落，碧小惠顿时僵立当场，只觉得浑身发冷，如坠冰窖。因为她现在只剩下一个亲人，那就是她的堂弟，碧家的唯一血脉——碧小智。回想起对方的狠辣手段，她哪里还敢有半分迟疑，慌忙叫道：“你千万不要乱来，我什么都听你的！”

    展恨稍稍扭转脖颈，阴沉地说道：“那你就再牢牢记住一句话：我展恨要杀的人，就等于已经死了！”言下之意，明显是提醒碧小惠：永远也不要再去做一些妄图令“死人”复活的蠢事。

    人死事了，展、碧二人迅速离开别墅，驾着早已停放在围墙外面的“法拉利”跑车，绝尘而去。转眼间，便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之中。一路上，他们俩谁也没有再讲话，展恨只是举目盯着前方，静静地驱车行进；而碧小惠则坐在后座上，凝望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景物，脑海里一边回想这几天来发生的事情，一边暗自寻思：“展恨以前虽然冷酷阴沉，少言寡语，却还不失一点人情味；然而，自从毛头和王小乐被抓之后，他就一反常态，变得十分凶邪、残暴，其可怕程度简直能与‘魔鬼’相提并论。再加上，爱人无故失踪；又被‘神主’趁机灌输‘黑暗理念’，展恨他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恐怕就连‘老天’也想像不到了。毛头，你现在究竟在哪里？眼下，可以劝住展恨，并且让他收手的人……就只有你啦！”

    四个月前.“金三角”密林下一百米深处.CONTROL总部

    在“捕快”擒获龙志和王小乐的那一天，展恨与碧氏姐弟一起逃离了“琴岛”，并且跟随着程序员和髊尸回到了CONTROL总部。当他们抵达目的地以后，程序员先是将碧小智安排在一间客房中，继而便带同展、碧两人前去觐见“神主”。十几分钟后，展恨一行人穿过那片仿佛迷宫一样的地下长廊，终于来到了“神主”平日里接见“神将”们的议会大厅。

    然而，就在展恨和碧小惠置身于这座犹如帝王宫殿一般辉宏、壮丽的厅堂当中，心下暗自震惊、感慨之时，却忽然看见程序员和髊尸两人双双跪倒在地，神色虔诚地齐声道：“属下参见神主！”

    这时，从大厅内侧的屏风后传出一个沉稳而威严的声音：“起来回话吧。”

    “多谢神主。”程序员与髊尸答应一声，缓缓挺身立起。

    二人甫一站定，便听神主又发话道：“看来，你们此次的行动并不顺利呀。”

    程序员闻言，脸色登时一变，急忙躬身回答：“属下无能，被‘捕快’捷足先登，以致毛头和王小乐落入敌手。”

    髊尸从旁见状，亦垂首道：“任务失败，有负神主厚望；属下们惶恐不已，还请神主责罚！”

    望着他俩谦卑的神态和恭敬的举止，展恨心中不由得颇为好奇：“髊尸暴躁、张狂，程序员冷傲、机警，而且两人又都是身负异能的绝顶高手……这个所谓的‘神主’到底是何许人也，竟能令他们如此死心塌地，任其差遣？”

    正自思量间，忽听屏风后响起一阵温和的笑声：“哼哼，这件事情本座已经知道了。你们非但无过，而且有功。改日，本座一定要论功行赏！”

    程、髊二人忽听得神主不惩反奖，心里俱是又惊又喜，尽管他们不明白首领为何有如此决定，但受赏总好过被罚；因而，两人连忙再次跪倒，齐声高呼：“谢神主不责之恩！”

    屏风上的人影轻轻晃动了一下手臂，得意地笑道：“好，非常好！本座从来都不会亏待忠心耿耿的部下，你们起来吧。”

    两人长身站起，随后程序员又马上把展恨拉至近前，抬头朝着屏风的方向说道：“启禀神主，属下虽然晚到一步，未能救出毛头和王小乐，但是却巧遇躲过追缉的展恨，并且将他带了回来。另外，在琴岛之时，展恨也已经同意加入CONTROL，为神主您效劳。”语毕，他立刻侧身扭头，压低声音提醒展恨：“还不快点给神主磕头、见礼！”

    展恨一声冷嗤，甩开对方的手掌，径自跨前两步，傲然道：“如此说来，你就是CONTROL的头儿了？”

    髊尸和程序员眼见他竟敢对神主无礼，不由得惊怒交加，异口同声地叱道：“放肆！”言罢，便要上前出手，将其摁倒、制服。

    “且慢！”恰在这时，神主突然低吟一声，喝止了他俩的举动。

    不过，髊尸虽然听从命令，罢手不打，可心中却仍余怒难消，戟指展恨道：“神主，这个混小子不识好歹，狂妄自大……”

    话刚讲一半，屏风上的投影便又摆了摆手，说道：“退下。”髊尸非常清楚：神主之言即是“天条、圣旨”，绝不可违逆，所以，他也只好无奈地退到一旁。

    而展恨并没未理会身后两人的反应，只是举目盯紧屏风，继续道：“既然你是CONTROL的最高领袖，那么，有几句话咱们还是当面讲清楚为好。”

    神主微微一笑，平静地道：“你说吧，本座听着呢。”

    展恨侧目斜瞄了程序员一眼，接着扬声道：“他刚才说得话只对了一半。我的确答应过要加入CONTROL，但不是为你效劳，而是跟你合作，一起攻破关押‘行者’的监狱，救出我的兄弟们。”

    神主听到这儿，不禁又是一阵轻笑：“凡是加入CONTROL的人都是本座的属下，而且在CONTROL中也从来没有什么‘合作’，有的只是‘服从’——对本座的绝对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