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刘渊桦嗤之以鼻，毫无兴趣，看着朱獳完全就是一副看智障的表情，可是苍狐却微微敛眉，神色严肃。 与刘渊桦不同，苍狐有一双能辨明虚妄的眼睛，只凭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她便能确定朱獳没有说谎。 更重要的是，他所说的那份“未来”，也绝非虚言。 倘若真是如此，苍狐无论如何也不能坐视不理。 于是略一思索，她便向朱獳详细询问这当中的细节。朱獳正向刘渊桦恭敬的低垂着头，只等刘渊桦的回答，本不想理会苍狐这个人类，可是偷眼打量之间却发现刘渊桦完全就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心去，心中顿时焦急起来，却又不敢多做劝说，想来想去也只能只能指望苍狐对刘渊桦的影响力了，便压着心底的不悦耐着性子回答了苍狐的问题。 苍狐其实是想知道预言中的“浩劫”具体是什么，可这预言毕竟不是朱獳所言，仔仔细细回想冉遗的原话也只得到一句模糊玄妙的话语而已。 “未及朞年，大咎将至，羽落青去，怒火燎原，人间几灭，惟青丘可存。” 凡窥得天机皆不可详说，冉遗这番话到也算是正常，但苍狐却隐隐约约感觉有些不对劲，不禁捏着下巴思索了起来。 见此朱獳心中一喜，知道她听进去了，就想借此机会让苍狐提醒刘渊桦几句，却听得刘渊桦冷笑了起来。 “有浩劫如何，没有浩劫又如何？你们的生死，早已与我无关。” 看着那没有丝毫感情的眸子，朱獳心中的那一丝期待瞬间无影无踪，只有无尽的寒意一点点覆盖而来。 原来他并不是不相信冉遗的预言，而只是单纯的不关心他们这些同族的性命而已。 为什么？ 明明是寻找了这么多年的救赎啊！ 绝望的神色一点点在眼中扩散，却又再次听见了冰冷无情的声音。 “你刚才不是说愿以死谢罪吗？那就赶紧动手吧，别再浪费我的时间了。” 心中微微一颤，朱獳如梦初醒一般，深深的，复杂的看了刘渊桦一眼，终是无望的合上眼睛，恭敬的低垂头颅。 “……是，衾野大人。” ……终究，是他们对不起他，又如何能指望他伸出援手呢？ 法力微动之间，一枚形似“惊浪针”的碧色长针从朱獳的皮毛之中飞了起来，不祥的颜色让苍炎暗暗警惕起来，悄悄护住了苍狐，朱獳却没有再看那边一眼，坐直身子闭目仰头向天，碧色长针便飞到他的头顶，悬停在天灵三分之外，针尖指着朱獳缓缓旋转，覆盖全针的碧色便一点一点的鲜艳起来，似乎幽幽的透着一股寒意。 眼睛略微挣开一条缝瞧着那鲜艳欲滴的碧色长针，朱獳忽然轻轻开口。 “衾野大人，属下即使魂飞魄散也绝不会怨恨您半分，但是还请您相信，当年我们并未想过要害您，我们只是……只是不愿看到那位高高在上不可玷污的首领，向一个卑微的人类俯首帖耳而已……” 耳边一片寂静，片刻之后，只听见刘渊桦平静无波的声音。 “果然，我与你们从一开始就不是一路。” 一瞬间眼中浮出几分悲伤，朱獳轻轻阖上眼帘，将叹息吞入心间。 “……属下……罪有应得。” 鲜艳的碧色长针悄然向下而没，却见一道黄符忽然险险的擦着朱獳的头皮横了过去，将长针猛然拦了下来，朱獳愣了一下，不解的睁开眼睛，刘渊桦却已经向苍狐投去了不悦的冰冷视线。 “我没动手，这并不能算‘代价’吧？” “不算。” 干脆的回答让刘渊桦眯起了眼睛：“既然如此，你这次又是为什么动手阻拦？” 没有立即回答他的话，苍狐只是看向了困惑的朱獳。 “我想让你帮我带一句话回去。” “……话？” 苍狐轻轻点头：“‘怒火自灭，伺之则予’。” 本已做好了死亡的准备，却突然被苍狐给拦了下来，朱獳正有些迷茫，此刻一听这话不由更加困惑了：“这话……什么意思？” “冉遗会明白的。” 听见苍狐这淡淡的一句话，刘渊桦不禁皱了皱眉，眼中的光芒一瞬之间有些危险，但很快便又归于平静，他转头看向茫然不知所措的朱獳，冷哼一声道：“她都开口了，你还不快滚。” 一时理解不了形势的变化而满脸疑惑的朱獳闻言顿时生生打了个寒噤，立即清醒了几分，却并没有依言退走，而是看了看苍狐，又看向刘渊桦，满脸的难以置信。 “衾野大人，您……” “还想让我说第三遍？” 本就冰冷的声音瞬间降温，朱獳微微一颤，张了张嘴终是没能发出声音，只能心有不甘的看了看一旁的苍狐，便趴伏地上恭敬的垂下头颅，向刘渊桦深深一礼。 “……是，属下遵命。” 话音落下，那似狐非狐的身影便就此消失了。 看着空旷的地面，苍狐轻轻叹了口气，就听见不悦的声音响起。 “该叹气的是我才对吧？” 抬头看向微微皱眉的刘渊桦，苍狐眼中忍不住露出nongnong的歉色：“抱歉，渊桦，我知道我不该插手你的事，但是……他现在真的还不能死……” 随手将周围的雷火撤了个干干净净，刘渊桦斜了苍狐一眼：“反正你肯定是从那预言里听出什么来了对吧？” 听出刘渊桦冰冷的声音中并无怒意，苍狐这才松了口气，便点了点头，随后却又摇了摇头。 “那既是‘预言’，却又并非‘预言’。那只冉遗……是个厉害的家伙啊……” 苍炎听得一脸莫名，刘渊桦也是忍不住眼角微抽，冰冷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明显的不悦。 “就这么会儿工夫你就忘了怎么说人话吗？” 苍狐忍不住笑了，眼帘垂下之际眼中流转过一抹复杂，但是再看向相视无言的刘渊桦和苍炎时，她的眼中便只剩下了一如既往的温和。 “忘是没忘，但天机不可轻易泄露，这话还是就此打住，我们来谈谈正事吧。” 即使知道苍狐这是在明显的岔开话题，刘渊桦和苍炎却也毫无办法，她不想说的话他们何时没套出来过了？闻言也只能放弃继续追问，却忍不住困惑的皱了皱眉。 “什么正事？” 这下苍狐是真的忍不住苦笑了。 “……你们忘了我们要抓朱獳最初是为了什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