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陌生的词汇让敬罗怔了怔神，然后才想起来询问：“请问，‘鸰鹦’是……” “对了，你没听说过啊……嗯，‘鸰鹦’是一种妖的名字，它们以人类的‘时间’——或者说‘记忆’——为食，而人类被取走这份记忆之后因无法自行恢复，就会形成通常所说的‘老年痴呆’的状态。” 看着两句话就解释完的苍狐，敬罗却感觉更加摸不着头脑。 她在说什么？“妖”？也就是说……让小曼变成现在这样的，不是什么疾病，而是传说中的妖怪吗？ 自己好歹也是本科毕业，这种荒诞不羁的话语按说是应该嗤之以鼻的，可是敬罗的心中早已被担忧与绝望所填满，眼前苍狐的微笑又是那么的笃定，他只能紧紧抓住这一丝希望，连声询问：“那……有办法恢复吗？” “不是没有先例，但是那种妖很不好打交道，要想让它交还记忆就得稍微花点精力才行……” 看着边说边考虑起来的苍狐，敬罗不禁跟着紧张了起来：“很难驱除吗？” “驱除？”苍狐眨了眨眼，奇怪的看着敬罗，“又不是厉鬼附身，驱除什么？” 被苍狐这一反问，敬罗就更紧张了：“那你要怎么做？呃……斩妖吗？” “记忆已经被拿走了，就算斩了‘鸰鹦’也拿不回来，那样反而会更麻烦的……”说着见敬罗满脸焦急的又想说什么，苍狐忍不住笑了起来，抬手阻止了他，“好了，你就别担心了，我自有打算，不过可能会稍微多花些时间，还希望你能耐心一点。” 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一下有些激动的心情，敬罗才使劲点了点头：“没关系，只要能让她恢复，花多长时间多少报酬都无所谓。苍狐小姐……妖师小姐！拜托你了！” 说着，敬罗向苍狐深深的鞠了一躬。 “你啊……不是说过了吗？我不会收超出契约的报酬的。” 扶起敬罗，苍狐笑了，目光却无比认真。 “放心吧，我一定会为你实现愿望的。” 没多久后，按照敬罗所提供的地址，苍狐和刘渊桦就来到了热闹的市区。 看着那现代化的高层建筑，刘渊桦皱起眉头再一次向苍狐确认：“真要进他的公司？” 同样抬头看着眼前的大厦，苍狐认真的点了点头：“当然啦，不然我也不用向敬罗询问地址了吧？” “既然已经知道是‘鸰鹦’干的了，直接去找到它不就行了吗？还来他公司查什么？” “毕竟从没有‘鸰鹦’取走过这么大段的记忆嘛……”看向不耐烦的刘渊桦，苍狐的笑容也有些无可奈何，“要想让小曼恢复，就得先找出她身上到底有什么吸引‘鸰鹦’的原因才行，否则是绝不可能从它手中取回记忆的，你也知道那种妖有多难对付，我也没办法啊……” 紧皱眉头似乎稍稍挣扎了一下，刘渊桦终于还是在苍狐带着些许祈求的目光当中轻轻叹了口气，和她一起走进了大厦。 虽说小曼和敬罗身上发生了变故，但他们的公司却依旧有条不紊的运行着，看了看来往忙碌的人员，苍狐找到了前台接待的女性，随口打个招呼同时考虑怎么说服她让自己进去时，她却恍然的笑了起来。 “您就是苍狐小姐吧？老总方才已经来电话交代过了，二位可以在公司里随意行动，公司职员都会全力配合你们的。” “啊？……啊，那就多谢了。” 有些意外的走上了楼，苍狐却并没有立即去找人询问，而是与刘渊桦去了职员休息室，一面喝着茶一面隔着玻璃看着来来往往繁忙的人群，倒是十分悠闲，直到午休时间职员们逐渐前往食堂，她才和刘渊桦跟着慢慢的走了下去。 高级餐厅一般的食堂中虽然人员渐多，却一点也不显拥挤，从各色各样的窗口前取了菜品，大家便端着餐盘选取满意的位置三三两两的坐了下来，一面享受着美味的午餐一面随意闲聊着。 目光扫过宽阔的食堂，苍狐便朝几个坐在一起的女性走了过去。 许是来得早了些，本来就没拿多少菜品的几位女性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此刻正坐在那儿边喝饮料边闲聊，苍狐过来打招呼时她们都有些迷惑，但是交谈两句之后便都明白了过来。 “啊，你就是老总交代过的那位苍狐小姐啊！” 眨了眨眼，征求同意后苍狐便笑着坐了下来：“他还真是给全公司都说过了啊！” 忍不住多看了旁边的刘渊桦几眼，几位女性点了点头，道：“毕竟事关小曼嘛，别说打个招呼这种事了，就算是要倾家荡产他恐怕也是毫无怨言的吧。” “看来你们很了解敬罗和小曼啊？” 她们笑了笑：“毕竟我们几个都是公司成立之初就在的，可以算是一路看着他们俩过来的吧。” 若想打听有关敬罗和小曼的事情，这样的人无疑就是最佳人选，于是苍狐便不管一旁闭目装失聪的刘渊桦，与她们慢慢交谈了起来。 “小曼是个非常好的女孩儿呢，人漂亮，心地善良，能力强，坚强，勇敢……说真的，我从没见过像她这么完美的女孩儿，如果不是她一直的努力，无论是老总还是我们怕都是不会有今天的。” “是啊，这个公司起码有一半是属于她的，就算叫她‘老总’我们也毫无怨言哦！” 虽然有些打趣的意味，但是话语中的认真也是毫无掩藏的，苍狐轻轻笑了起来：“你们对小曼评价这么高，敬罗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想呢？” “老总他一直都知道啊。”她们理所当然的笑了，“半年前时间公司上市，他当着全公司的面宣布要把百分之六十的股权交给小曼呢，却被她大发雷霆堵回来了，说‘都当老总的人了做事怎么这么不过脑子’之类的。” “哈哈哈……那个时候老总的表情真的很有趣呢！” “对对对！就是那个时候！被小曼拒绝了他就突然跪了下来，说‘那么我就只有送你我余下的人生了’。哎呀，当时真是吓了一跳呢，要不是看见老总的眼中全是真挚与温柔，我恐怕会觉得说这话的是个无赖呢。” “哈哈……我也是哦！” 回忆起不久以前发生的事，几位女性都会心的笑了起来，直率的，温柔的，带着祝福的色彩。 “他们真的是很棒的一对啊，公司刚建立的那段时间他们遭受了不少挫折，真是好不容易才一同挺过来的，真希望他们能永远在一起啊……” “是啊，毕竟他们是彼此唯一的亲人了呢……” 看着她们感慨的神情，苍狐轻声重复：“‘唯一’？” 互相看了一下，几位女性笑容微敛，轻轻点了点头。 “嗯，他们的双亲，都已经不在世了。” 大学一毕业，敬罗和小曼就把所有精力投在了公司上，连回家看一眼的时间都很少，然后突然就传来了小曼的父母因意外事故去世的噩耗，更糟的是，没过一个月，敬罗的母亲也因病过世了。 那时公司运营很不顺利，至亲的逝世对两人来说无疑是莫大的打击，可算是最黑暗的时期了，但两人却没有就此一蹶不振，而是互相扶持着再次站了起来，硬生生的扛过了那段日子。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两人作为公司的核心，她们这些老员工才能坚持留了下来。 说起那半年的事情，她们的神色都有些沉重而感慨，看起来年纪最小的那位女员工却轻轻皱眉想了一下，开口道：“说起来，老总的父亲不是还健在的吗？” 苍狐立即将视线转到她身上，其他几位女性也吃惊的看着她：“咦？老总不是单亲家庭吗？我听说他是母亲一人辛苦带大的，他的父亲是……？” 那位女员工摇了摇头：“具体的我就不太清楚了，只是他们订婚后我听小曼提过一次，说是他们俩去见了老总的父亲一面，想告诉他两人订婚的事情，但好像不是很愉快的样子，当时小曼还说，她想找时间单独再去见一见呢。” 听她这么一说，一个短发女员工“啊”了一声：“我想起来了，前不久没到下班时间时我遇见小曼急匆匆的往外走来着，因为她从不早退所以当时我还以为看错了，这么想来……难道那时她就是去见老总的父亲？” 将目光转了过去，苍狐问道：“你还记得那是什么时候吗？” “大概是两个月前吧……啊！就是老总出差去国外的那几天。” 微微眯起的眼中掠过一丝别样的色彩，苍狐却依旧带着微笑礼貌开口。 “请问，二位知道他的地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