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朝堂再议
到了夜间,澄小王爷穿着夜行衣溜进了紫禁城,载淳也换好了夜行服,二人偷偷摸摸地从东华门的城墙上翻了出去,载淳与载澄二人自幼一起习武读书,长大成人,终于可以一齐偷偷溜出去看那花花世界了,载淳心有挂念,他厮混于烟花之地仅仅为了寻求片刻自由,在这最“低贱”的风月场所,他可以一个人独坐一宿,望着月亮,想想曾经的爱情。 而澄小王爷比载淳会享乐多了,总见他一个人呆呆地望着月亮,载澄的荤段子便脱口而出,“你老望月亮作什么,想X嫦娥不成?” 载淳苦笑着摆了摆头,“她也许不在月亮上,她是仙女,却不知道哪颗星星是她。” 几个风sao的小妖精立马围上了载淳,有的坐他腿上,有的抱搂他的脖子,“这位小爷,你老跑咱们之儿来看月亮可不行呐,咱们姑娘究竟是哪里不好了,小爷多提提意见嘛。” 载淳笑了笑,拿出几个碎金块朝假山池里一抛,“好好好,你们哪里都好,谁捡着了就是谁的啊!” 几个姑娘都跳到池子里捡金子去了,从池子里出来一个个全身湿透。载澄坐在旁边一面拍那石桌,一面哈哈大笑,“妙极!妙极!这可是活脱脱的‘美人出浴图’呐!” 载淳只要没人打扰他,他只想安安静静地看着夜空,几个没有捡到金块的姑娘同样全身都湿了,娇嗔地捶打着载淳,“你这小爷可坏,姑娘们可是靠身子吃饭呐,咱们若着凉了,好几日不能开工呐!” 载澄一把搂过这几个姑娘,“你们几个别烦他,不是还有本王嘛。” 载淳回过头笑了笑,留下一包银子,“澄哥哥,银子我留这儿了,别让老王爷知道了。” 载淳的笑容里的苦涩只有他自己尝得到,换回夜行服,载淳又溜回了紫禁城,他一个人从东华门跳下来正好被值班侍卫逮住,他连忙亮出腰牌,“嘘,是朕!” 侍卫仔细一看,真是皇上,“皇上,您这么晚回来,尚服局的荣姑姑找了您一天呢。” “她找朕?哎哟,坏了!她没去长春宫找罢?” “那奴才可不知了,奴才是晚班,只巡逻东华门这一块的。” 皇上急忙找去了尚服局,荣玉儿正好从外头回来,“姑姑呐,您不会今儿个翻遍了紫禁城找朕罢!” “可不是么,你穿成这个练遁地功呐,害我找了一天呐!” “别开玩笑了,姑姑作什么这样火急火燎地找朕呐。” “哼,你要晓得,肯定比姑姑急多了……” “朕是哪处得罪了姑姑,作什么之样卖关子戏弄朕呐。” “哪处?你有胆儿再问一遍?”荣玉儿一手插腰一手指着皇上,“你若不想晓得米足下落你就再跟我面前发个脾气试试!” “大半夜的,姑姑你梦游罢。”载淳哼地一笑便转身离去了,荣玉儿走到皇上面前,“你才梦游呢!我问你,先皇和西主子哪个对酒不耐受?” “额,皇阿玛还好,额娘对酒不耐受,吃酒炖鸭子都起红疹。” “那皇上呢?” “朕?朕比额娘好一点,但是饮酒容易头疼。”载淳解下夜行头巾,“姑姑怎突然问这个,明早问不一样么。” “哎呀,上次唬你吃的那蜜枣是米足做的!治你的耐受症的!” “姑姑你没骗朕罢?她在哪?”载淳顿时脸涨得通红,抓住荣玉儿的肩使劲的摇,“姑姑为何早不告诉朕!” 荣玉儿挣开载淳,“皇上数月前刚刚大婚!自己家事尚未理清,奴才不顾皇后的脸面和尊严与皇上说米足的事适合么?” “那如今姑姑为何又告诉朕?” “如今不同往日,白龙山上圣僧携徒弟阿南去四方云游了,米足独留在山上代替老圣僧救治病患,她让姑姑带话,‘先戒酒瘾,再攻其症’。” “可是姑姑,朕如今已戒除了酒瘾,为何身子仍大不如往常?” “姑姑不学医,亦不明白其中道理,皇上的酒瘾还不算完全戒除,在头疼之时,皇上仍然指望那东西,姑姑只听说对酒不耐受者是滴酒不能沾的,皇上头疼欲裂皆因福哥儿在酒中兑了梨汁,那于常人解酒有益,对不耐受者而言却是莫大折磨,不仅喝不醉,且越喝越头痛。每头痛发作,亦需更大量的酒来麻痹这痛感。” “小福子?他为何要这样?朕身子不好于他何益?” “且不论他是有心抑或无意,皇上如今已不是孩童了,背负了更多家园重任,小福子也不一定是从前的小福子了,姑姑的话皇上难以相信,就去问圣母皇太后罢。” 载淳看天色太暗,也不便去长春宫,不过小福子的确近日变了不少,常常不见踪影不说,老往富察宫里那方向钻,行事作派愈来愈学着安德海那种样子,人前拍马人后威风,令人生厌。 而且喊他‘小福子’他还不答理你,得喊‘福哥儿’‘福总管’,载淳也是念及从小伺候一场的份儿,否则叫圣母皇太后晓得,那他可惨得很。 第二日早,皇上换好明黄缂丝云蝠金龙十二章吉服端坐于养心殿上,吏部员外郎首先奏请皇上,皇上先是懒洋洋地不搭理,员外郎只好大声宣读奏折内容,“启奏皇上,此番捐输筹得白银四十万两,却仍不及零星,购巨木乃需耗银此数,年年确伐,四川一带木材为全国之最;如今却仅剩秃山一片,如若海外购料,勉强够其中一二,臣恳请皇上定裁。”
“皇上请听老臣一言。”此时内务府大臣上言,“皇上一片孝德,感天动地,有一‘侯补知府’曰李光昭,在多省购有巨木,愿悉数报效朝廷,以此捐得功名,臣以为,此人有为国分忧之忠,亦有财富为基石,可以信任之。” “什么‘侯补知府’?这四十万两白银是满朝文武勒紧裤腰带凑出来的,岂凭尔等jian佞三言两语便企图蒙蔽圣听?此人若真心报效,会计较名利么?若乃不法jian商,贪得无厌者,恐此事尚需再议!”恭亲王气极拂袖而去。 可是皇上听到这个消息十分高兴,压根没有管恭亲王说什么,“爱卿继续,那李光昭愿捐多少木材,还有,他想捐个什么官位?” 内务府大臣继续陈述,“启奏皇上,李氏本为木材商,茶叶商,因而在各省均买办有巨木,此人头脑灵活,办事能力极强,但为躲避捻军之乱耽误读书之龄,如今希翼报效朝廷价值三十余万两白银巨木以慰圣心,以弥未能登仕之憾,李氏原为侯府知府,此次希望转正作从四品知府一职。” 皇上闻讯大喜,“好!朕准奏,此事交由户部与工部协同办妥,内务府诸臣迅速雇民佣清理旧址,十日之后,朕将亲自监督各方进展,望众卿众志成城,化腐朽为神奇。” 皇上的太傅李鸿藻大人却伏跪于地不起,“皇上!老臣无能,无法解君所忧,臣就此卸下乌纱,捐出全部身家,老臣食君禄未能忠君事,愧对大清先祖!” “太傅这是作甚,朕本意乃非强迫,太傅如此,岂不是令朕背负欺师灭道之罪?”载淳忙扶起李太傅,将乌纱还给太傅。 李鸿藻站在养心殿中老泪纵横,自觉颜面无光,皇上十而有八,行事却如黄口小儿霸道莽撞,他乃一代帝师,纵有一肚子学问无法因材施教算得上什么老师。 载淳甚为尴尬,原本想会像当初诛杀安德海一样震惊朝野,却不曾想居然这么多阻碍,他刚宽慰了太傅几句,大学士文祥大人又突然伏地哭谏,称修园之事应缓至国民富民强之时,如今内忧外患,负债累累,若坚持修园,只会债上加债,加饷派饷愈会使民怨沸腾,动邦摇本。 皇上一听此言,怒火中烧,“笑话?国富民强之时?何时为国富民强之时!望尔等腐朽老叟哪一日看得到国富民强之时!” 大学士文祥在朝堂之上哭得几近昏死过去,皇上与朝臣再一次僵住,“来人,把大学士抬出去,送至太医院,太傅,您跟去劝慰劝慰大学士罢,今日无事退下罢,此事来日再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