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大福星小救星
载淳在长春宫的罗汉榻上随意打了个盹,精神好了一点陪西主子用了早膳便匆匆赶回养心殿换上宫服去北五找米足。 旧时荣玉儿气的荣晋跳脚他是亲眼所见,昨日听额娘诉苦才明白原来荣晋逼荣姑姑选秀,可荣姑姑心上人是安德海,难怪那老头子与闺女在宫里闹得一塌糊涂,载淳走过了景运门便是内务府,瞧见一个小太监靠门边睡着了,瞧那模样真像安德海,脸上不知道黑抹抹的一砣什么玩意儿,载淳走了过去拍了拍他的肩:“小安子?你妆花了可知?” 原来安德海坐在内务府门口,等荣玉儿睡着了,屋檐滴下的积雪融化的水滴在安德海脸上,弄花了他的乔装。荣玉儿用内务府给秀女配备的年例中的三斤木棉打了一床棉被,偎在被子里压根不敢下炕,更别说这么冷的天儿出门溜达了。安德海穿得倒厚实,西主子生怕小安子冻坏了,给小安子的冬衣内里都镶了貂皮,安德海一觉睡到大天亮,一大早的,谁敢拍安大总管,难不成荣儿出来了,安德海睁眼一瞧,载淳嘻哈哈地笑他:“小安子,你等一晚上了不成?要不朕进去帮你叫她出来?” 安德海还不知这是个什么情况,“皇上恕罪,天寒地冻,奴才……” “别说了小安子,内务府什么没有呐,朕今儿个心情好给你跑个腿!”载淳一溜烟跑进荣玉儿的屋子,留个安德海在门外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 “啊――你!你怎不敲门便闯了进来!”荣玉儿只穿了单衣,把被子裹得紧紧地用态度轰载淳出去。 “朕来瞧瞧自个儿媳妇儿,你怎么,昨儿没选你,今儿还翘上了。” “谁是你媳妇儿,你快出去啊!对呐!你昨儿个没选我,我荣玉儿从今日起是自由之身了,我数三声,你再不出去老娘可发威了!”荣玉儿瞪圆了眼怒指载淳。 “荣姑姑,朕出去当然没问题,不过姑姑你赶朕朕就走,朕岂不是很没面子,你不是朕媳妇儿,可元欣还是呐。” “那你找元欣去那屋,昨儿个内务府已经给你挑的秀女挪屋了。”荣玉儿紧紧地拽着被子。 载淳哈哈大笑起来,“姑姑,你是不是没穿衣服呐?朕有那么可怕么?” “有的有的,你可快点出去,元欣不在这屋!” “真的要朕出去?朕专程来找姑姑的。” “你有屁快放!那屋的姑娘你爱看谁看谁去,别在这妨碍我。”荣玉儿耐不住泼脾气吼了起来。 “这么凶,看不懂安德海看上你哪一点了。”载淳假装一本正经地“训斥”荣姑姑。 荣玉儿一激动,只顾着指着载淳被子也掉了,“你说什么呐!你这熊孩子是不是欠揍呐!”荣玉儿挣开了被子只穿着单衣单裤,也顾不得规矩不规矩,撵了载淳便要打。 载淳一看这架势,这荣姑姑可真是女中豪杰,吓得撒腿便跑,荣玉儿追到内务府门口,整个人便呆住了。那背影是安德海,安德海回过头,荣玉儿喜极而泣,什么也不管不顾地抱着安德海便痛哭了起来,“我……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最近被载淳那个糊涂孩子欺负惨了……” 安德海此时还穿着传膳公公的衣裳,“荣儿,方才碰到皇上,是他帮忙,咱们才能见这一面,别哭了好么……”安德海的声音总是轻轻地,他说是习惯,荣玉儿知道他厌恶自己身上所有与普通男子不同的地方,荣玉儿还挂着眼泪,穿着单衣裤,在凛冽的寒意中冻得瑟瑟发抖。虽然安德海已经收到消息,知道自己死期将至,可他仍然不敢越矩抱一抱荣玉儿,他希望他故后荣儿能有个坚实的靠山,要么是西主子,要么是荣儿未来的夫君,那个男人至少会在乎荣儿的清白与名誉罢。安德海抿紧嘴唇,将貂皮马褂脱了下来,“荣儿,天寒,披着罢,哥哥等你换好衣裳出来。” 载淳蹦蹦跳跳来到北五,每次敲门都会惊动北五的丫头姑姑,载淳今日一敲门,米足便探出了脑袋,“小!寿!子!”米足吃惊地捂住了张圆的嘴。 “瞧,咱俩这都心有灵犀了,我一敲门你便来了。” 米足让小寿子在门口稍等片刻,她去安顿好佟姑姑再带上康熙字典。小寿子在北五大门口转来转去,竟等到了鄂嬷嬷来给佟欢花送饭,载淳本能的吃了一惊,鄂嬷嬷看见皇上在北五门口穿着小太监的衣服,急忙转了方向。 倒是载淳唤住了鄂嬷嬷,“鄂嬷嬷你跑什么啊,朕交给你一个公差如何,日后您老再到北五来看到朕就装作没看到的,朕也不会去管你,如何?” 鄂嬷嬷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皇上可是认真的?” “当然认真,你看你的闺女,我看我的小伙伴。” “小伙伴?” “你若再问多了,朕可反悔了呐!”鄂嬷嬷一听此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连忙答应。 米足推了门出来,瞧见鄂嬷嬷手上来带着食盒,只好将她手中的食盒先接了过来,鄂嬷嬷看了看米足,又看了看载淳,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原来皇上的小伙伴,就是欢花身边的米足哪……”,鄂嬷嬷便放心的回了养心殿。 米足看了看小寿子,“为何鄂嬷嬷看咱们的眼神和上次安大总管一样。” 小寿子嘿嘿的笑了一下,“说明他们觉得咱们般配呗。” 米足捶了捶小寿子,“瞧你,乱说的毛病又开始了。” “jiejie老说我乱说,这不,老人们都这么说了。” 米足看着小寿子笑笑,也不好说什么,“你说说你,人家娶媳妇是为了延续香火,你娶媳妇却是为了拿人打趣。” 小寿子笑了笑,“再拿这话逗你也没什么意思了,其实我今天来是想问问jiejie的住处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我好跟内务府的太监们说说。” “你都给我了,你冷的时候,怎么办呢?” “养心殿的碳火用的都是皇上的,哪有什么例份不例份的,但皇上单给每个人拨了二十斤黑碳过冬,每月还有一两斤好棉呢,我一个人哪里用的完,昨日才看见jiejie裤腿上都是雪水,jiejie再该没什么理由跟小寿子讲客气了吧。”
“小寿子你可真是我的大福星!小救星哪!我都快冻死了,这大过年的,不穿红的又不行,那一套又跪湿了,我的碳已经快用完了,总不能拿姐妹们取暖的火给我一个人烤衣服吧。”米足疑了疑看了看小寿子,穿得倒厚实,可冬日哪有不用炭的理,“小寿子,你当真不冷?今年的冬雪下的大,特别的冷,咱们北五同屋的姑娘已经把例炭都集中起来再用了。我昨日裤子上全湿了,佟姑姑还把自己的炭分给我让我好把衣裳烤干,春日若不回暖,这日子可难过呐。”米足一面哆嗦一面跟小寿子讲着丫头们的委屈。 “jiejie有所不知,今年战事吃紧,无论是田赋还是盐务税收都周转不利,生出的息钱儿也少,内务府采办的日用物品稀缺了些,宫女儿嬷嬷都跟着各自宫里主子吃用。没主子作主的宫房就分派给了掌事姑姑与太监,北五这边其实归了钟粹宫与景阳宫分管,东主子住在钟粹宫,景阳宫又暂作了贝子们的书房,东主子盯孩子们功课去了,内里事务之前荣姑姑在还有人作主,如今愈似冷清了,同样是下雪,外面儿的路太阳一照便干暖了,这里头还是湿答答的呐。” “你一说荣姑姑我更想她了,我不记得与你说过没有,这‘考证’还是荣姑姑因秀女身份得的一个‘指标’呐,她看我一个小丫头没门没路却想进园子学艺便予了我,荣姑姑这日子说她要选秀没有功夫准备文试。” “她考文试?那伤脑筋的是那考官了罢,她那阿玛真是什么缺德事儿也干得出来,剐了江南四十万两白银,若作公用,可以令多少将士劳力吃上口饱饭暖一暖身子,他为了洗清荣玉儿与安德海间暧昧把四十万两白银私缴东宫用来培养新后,选贤为后是为国家安宁,结果被这帮聪明过头的小人搭建成争权夺利的大戏台了!党同伐异,勾心斗角,为一己蝼蚁之利置大家国运而不顾,难道国运昌隆是皇帝一个人的事么?”载淳义愤填膺地骂着荣晋,因东太后护他,横竖干瞪眼。 米足歪过脑袋望了望小寿子,“小寿子……你虽是皇上身边陪读小太监,怎国家大事比谁都清楚?” “我这陪读可不一般,师傅教的东西皇上听着想打瞌睡,我便一字一句地给皇上写下来,他高兴了就讲给他听,配上我这身‘英武非凡’、‘添油加醋’的功夫,保证皇上学得比课堂上多!” “皇上打瞌睡,老师傅为何不叫醒他?” “嘻嘻……大概是没有发现罢,皇上打瞌睡又不是傻瓜,还能叫师傅逮了告两宫不成。”小寿子“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得意至极的笑容。 “偷睡也藏得住?”米足瞪大了眼睛为皇上的智商“惊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