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纸鬼
作为对玄锦百忙之中还能赶来的酬谢，宋公子特意选了一家很有格调的晚餐茶市招待他。与此同时，宋公子还叫上了桑衡——他正好刚刚下课，就一并来了。 桑衡刚一进包厢门就看到了里面先到了的宋公子和一个未曾谋面过的男人已经坐在了席里。 宋公子一看见桑衡到了，便开口道：“这位是我之前跟你提到过的，少华山的玄锦师父。” 他说这话的时候，玄锦忙露出一副不敢当的模样，朝桑衡示意点了点头。而还没等桑衡开口接话，宋公子又转头对玄锦介绍起了桑衡，末了还补充了一句，“嗯……就是那个火炉。” “……” 桑衡客气的笑了笑坐下了，显然他并不知道火炉的含义，也没有做出反应——而这之后三个人似乎就陷入一种安静的尴尬之中。 桑衡顿了顿，他首先打破了沉默，道：“……你们今天去看陈阳了？” “嗯。” “那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没想到桑衡还挺关心这事的，这一问宋公子一下就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看了玄锦一眼，然后便摇了摇头。 玄锦没说话，从包里掏出一盒烟，示意桑衡拿一支。 “不用了。”桑衡摆摆手，他转而问玄锦道，“……他还是醒不过来吗？” 玄锦也不慌忙，慢慢点了一支烟，面色突然变得有些凝重。他缓缓开口道：“你要是这么在意陈阳的问题……不如关心一下宋公子的事。” “……”桑衡一惊，他看向宋公子，急忙问道，“你怎么了？” 宋公子没有接话，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话。 玄锦接下了话茬，他抽了一口烟：“他被鬼抹了。” 这是一句赣语，意思大概就是被鬼盯上了的意思。桑衡一听之后，虽然有些没有理解，但是感觉却是很麻烦的事情。 “怎么回事？！”他脱口问道。 玄锦眼睛眯了起来，往后靠了靠，又抽了一大口烟，随手把剩下的烟蒂全部摁在了烟灰缸里。 长呼了一口气之后，玄锦才开口回答：“估计是上次用鬼符招来的……” 玄锦没有说完话就将话题戛然而止了，然后又是一顿沉默。 这可让桑衡有些着急，他双眉一下就蹙了起来，问道：“什么鬼符……”缓了一会，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慢慢地怀疑到，“难道是上次在陈阳家的那个……？” 玄锦看了宋公子一眼，发现他的脸色依然有些阴晴不定，于是，又转头对桑衡若有若无的点了点头。 是那个戾气极重的喜气鬼妖。 “……”桑衡立刻反问道，“可是它不是已经死了吗？” “没有。”玄锦回答道，“只不过是当时惧怕你身上的阳气。躲起来了而已。估计就这两天……”他用指头叩了叩面前的桌板，“应该就会找上门来。” 桑衡听罢后，脸上没了表情。他没有立刻接话，不知道他在思索什么。过了一会，他有些犹豫的问道：“它真的、还会来吗？” 说这话的时候，桑衡又看了宋公子一眼，他依然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静静地靠在凳子上。 “来不来，都得有准备。” 玄锦看了桑衡一眼，眼神似是有些捉摸不透。 “……” 桑衡一副想说什么但又什么都没说的模样，他沉默了下去。 “……先吃饭。”终于轮到宋公子开口了，他笑了笑，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似乎并不想提起这件事情。桑衡也很自觉地没有再说话，他虽有满腹疑问但是着实担心宋公子在对待这件事情上的态度。 而之后，除了一两句无关紧要的问答的几声，再也没有多聊其他的话题。 安静的一顿饭吃完之后，三个人都各怀心事的回了住的地方。而一进到屋子里，玄锦就进了宋公子的房间，同样把宋公子和桑衡关在门外不准他们进来。不过，两人听里面似乎一直有七七八八的动静，没有停下来，不知道他在捯饬什么。 过了半天，他打开房门来到了客厅里对宋公子和桑衡嘱咐道：“今晚是关键的一晚……过了今天就好说了。”他顿了顿，转头对宋公子道，“今晚只能你一个人在房子里，我们都不能呆着了。” 宋公子很顺从地点了点头，倒是桑衡的眼睛里有些忧郁的神色，总觉得有什么没有办法放心下来。 快天黑的时候，玄锦带着桑衡就准备走了，临出门的档口，玄锦将一个包好的布包放在了宋公子的手里，宋公子默默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收在了身后，之后就把两人送出门。 玄锦和桑衡出来后没有去别的地方，宋公子本来就在学校旁边的出租屋村群租的房子住，所以他们很轻易就在对面的一个出租屋找了一个临时出租的钟点房间。他们要做的就是留意宋公子那边的情况。 而等他们已经就绪了之后，宋公子也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此时就已经关灯躺到了床上，他已经在之前把床特意挪到了靠窗的旁边，好让玄锦和桑衡也能看的清楚。 此时，宋公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他的眼神慢慢变得空洞，突然在房里就叹了一口气。 而令宋公子自己没想到的是，在房间熄了灯之后，整个黑暗一袭来就让他昏昏欲睡，没过多久就着了！再次醒来的时候，宋公子才发现自己已经睡过一觉了，心说糟糕。然后他慢慢地挪向床边，打开了玄锦给的包裹。 而过了一会儿之后，玄锦的手机响了。一看，是宋公子的发来的一条短信——但是里面没有任何的内容。 “来了。” 玄锦握着手机，突然低声对一旁的桑衡说道。 桑衡一惊，连忙拿起望远镜看了看远处宋公子的窗户。 从望远镜出看的非常不清楚，要不是路边还有橙黄色的路灯，根本就是一片模糊。桑衡的脸色又有些紧张起来，又怔怔地重新确认了一下。 从镜头里似乎看不到什么异常的感觉，但是不知道是心理原因还是真的那边确实已经有了不妥的地方，总是有哪里觉得不对劲。 玄锦在一旁也很专注的看着那边的窗口，突然，他低低的又喝了一声：“你看窗户后面。” 桑衡顺着玄锦的方向看去，这一看，他连瞳孔都放大了——分明有一席若有若无的深红色出现在了宋公子的窗户后边！ 从他的角度不能看的很明显，好像是有一个人形的样子！ 有东西！ 桑衡眉头一皱，没有过多的思考。他立刻将望远镜放了下来，一句话不说就准备夺门而去。 玄锦把一切看在了眼里，看着桑衡立刻就要去找宋公子，他没有阻拦。只是在他身后补了一句：“你先去。把它逼出来。我在外面画阵。” “嗯。”桑衡听这话，回头点了点头，就径直跑了出去。 玄锦看了一眼宋公子的窗户，收拾了一下也就出门去了。 桑衡憋了一天的想法终于现在忍不住在心里翻江倒海。他默默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那天那个在鬼市遇见的女鬼居然没有死！ 桑衡回想了之前在望远镜里看到的那个红色的影子……应该就是…… 他双眉蹙的更紧了。 那天那个异常的感觉……应该是……他来了。 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而上次在碰上那个女鬼的时候，桑衡知道，他来了。他分明记得自己眼见着那个女鬼就在自己的面前消失了。 为什么，宋公子还会被她缠住？！ 桑衡实在是理不清楚这些事情的关系，他现在只能一心尽自己最快的速度赶往宋公子的住处。 那天那个女鬼那么厉害，如果不是让他来…… 桑衡感觉心都要到嗓子眼了，他还记得那天被那个女鬼迷惑之后就失去了意识，而等到恢复意识的时候，他就已经不是他了。 而正当桑衡混乱地想要串联起一切事情的时候，他已经来到了屋子的门口。 他没再想下去，掏出钥匙，半开半撞的就进了屋子。 “宋公子！” 他大喊一声，一下就踢开了宋公子的房门。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桑衡当下就愣住了。他的动作就这样直直地停滞在了空中。 他又看到了。 那个一席红衣的女鬼妖！ 现在‘她’就一动不动的悬空在宋公子的床头！但是看床上宋公子已经不见了！ 让桑衡感到奇怪的是，他此刻能够结结实实的看到了‘她’！但是身体里却没有任何异常的感觉……他的意识还很清醒。 桑衡感觉自己的情绪已经濒临到了边缘，他的脸色完全沉了下去。朝那个‘东西’低吼到：“宋公子在哪里！” 而那个床头的红衣鬼似乎并没有回应，依然漂浮在宋公子的床头顶端，缓缓地，发出一些似笑非笑的叫声。 “你还想再死一次。” 见‘她’并没有要回答的意思，桑衡面无表情，感觉就他的怒意已经达到了要爆发的地步。他三步两步就朝前走去。出乎意料的，那个红衣鬼似乎并没有什么惧怕之色，‘她’也没有躲避的意思。等到桑衡到了床边，他一把就伸出手想要抓住‘她’，但是却突然扑了个空。 还没来得及桑衡多做反应，那个红衣鬼却倏地一下消失了！ “……” 桑衡下意识的往后一退，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他死死地盯着那红衣鬼消失的地方，突然，他发现空中有一个什么东西在漂浮。 桑衡急忙伸过去抓住想要看个清楚。 他摊开手——是一个小人样式的黄色纸片。 …… 桑衡哑然，这个究竟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