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人算不如天算
待玲珑将听到的事情前前后后全说给了淑贵妃,她怔了半响,然后扬天大笑,笑的玲珑头皮发麻,以为她家娘娘疯了呢,半响才听见她道:“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岳蔷那个贱人机关算尽竟未承想出了这等差错,皇上本以为从本宫这里探了口风,册封昔小玲的事情便板上钉钉,他们谁也没有料到半路出现个厉王,哈哈哈哈,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玲珑对自家主子的态度不是很理解,问道:“娘娘,可若是桓郡主嫁去了南胡,娘娘在这宫中岂不是没有了帮手。” 淑贵妃收敛了笑声,眼中露出意味不明的神色,道:“遭了此番算计,昔小玲就是去了南胡也不会轻易就让岳蔷那个贱人好过的,哼,况且还有昔家的世仇。本宫一直觉得她是一个幸运的人,看来真是天佑她。” 玲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她其实想说,桓郡主远嫁南胡,就算是有报仇的心,可毕竟鞭长莫及呀,娘娘为何如此笃定呢,但是她没敢多嘴。 被紫圆缺抱进了离花园最近的宣乐殿的内殿,太医署的人急速的赶来聚诊,诊断的结果竟真的如黎墨武在花园中所说那般,是被下了媚药,药剂虽不重,但桓郡主体制太弱也几乎要了半条命。 夏炀就没有这么好命,直接被小厮抬进了内侍住的屋子里进行诊断,体内所含的成分和昔小玲相同。 太医署的人查明之时,皇上一行人也已经到了宣乐殿,皇后听到此番诊断,冷哼一声,道:“虽然这样,那也不能说明什么事情,她能和南胡国的人私会,难保不会和别人私通,这么浪荡的言行,真难让人相信她是昔家人。”事情没有按照她预期的发展,她是心有不甘。 南胡国的人已经离开,皇后才会如此的说。 皇上面色不悦,喝道:“这样的话岂是你作为一国之后所能说出口的嘛?” 皇后在皇上的话中微微垂首,但那蹙起的凤眉却表明她并未被皇上的话所说服,不过是碍于皇权,没再辩驳罢了。 太医署的人围跪在下首,按理说,此时应该禁言噤声求自保,却在这寂静中听到一个声音,道:“桓郡主所中的媚药成分并不重,只是……”他迟疑了一下。 皇上瞥了一眼,看向那出声的人,见其一身浅白官衣额头贴服青砖,道:“只是什么?” “只是郡主处子之身,所以才使得药效加倍了。” 皇后闻言凤眸中厉色射向出声之人,“你是何人?” “臣是太医署宋清明。” “原来是落雁宫惯用的宋太医呀。”皇后凉凉的说。 宋太医知道自己位低言微,皇后如此一说,他再说什么都有为桓郡主开脱的嫌疑,故而未再搭言,皇上被这一来一去的话弄的心烦意乱,尤其是‘处子之身’四个字一直在他心头萦绕,若今晚没出这等意外,他就是那个破处之人了,他怎能不焦躁,道:“派人将桓郡主送回落雁宫,今晚之事了结于此,若让朕听到关于今晚事情的言论,杖毙。”烦躁的一挥手,道:“都退下吧。” 紫圆缺未动地,一躬身道:“皇兄,太医署已经诊断出来,桓郡主和夏炀是被人下了媚药,难道不该追查下去,看看是谁如此胆大,竟敢在皇亲贵胄身上下手!” 皇上却没有回应这一句,疲倦的挥手让众人退下。 紫圆缺无奈何,只得随着众人出了宣乐殿,皇后坐着凤辇最先离去的,太医署一部分人随着送桓郡主回宫的队伍去了落雁宫候着,紫圆缺的目送着落雁宫的淡红色软轿,直到那行人出了殿门才收回目光。跟在他身边的近侍小武见此时已经四下无人了,道:“王爷,切不可再在皇上面前提彻查今晚的事情了。” 小武自几年前他去往边界军队时便跟在他身边,可以算得上是他的心腹之人,很少进言,小武看的出襄王很是维护桓郡的,今日实在是担忧王爷触了皇上才不得不说出这番话。 紫圆缺并未将这话听进去,边向着宫门外的方向走,边淡淡的说了句:“你不懂。” 小武轻叹了一口气,他怎么不懂呢,他知道襄王和已故的昔尚王交情甚好,维护桓郡主也是人之常情,尤其在昔家仅剩下这一脉的时候,而且此事和夏副将军有关,襄王要求彻查也合乎情理,只是:“王爷,皇上都说了,今日只是就此了结,桓郡主身份已经今非昔比,此事最好的处理方式便是不再提起,否则,无论对于桓郡主还是对于天紫国都不是什么好事。” 小武言辞恳切,没了补充了一句:“毕竟桓郡主马上就要变成南胡的厉王妃了。” 紫圆缺闻此,倏地目光射了过来,眉心微蹙。小武才想起襄王因为送桓郡主回宣乐殿就医,所以错过了厉王向皇上求娶的那段对话,便将事情细细的道来:“王爷抱着桓郡主走后,厉王向皇上说他和桓郡主两心相悦,恳请皇上将桓郡主许给她,皇上先是不允的,可后来在落雁宫里搜到了厉王的披风,连南胡国的杜相也来了,还说南胡王曾答应过厉王有婚姻自己做主的权利,皇上听到这话才答应的,明早就在早朝上下旨赐婚了。” 此话恍若晴空霹雳,紫圆缺一瞬间脑中一片空白不知该作何反应。 小武见王爷怔怔的样子,道:“真是没想到桓郡主竟然看上了南胡的人,那个黎墨武不是传闻浪荡好色,整日游荡在花街酒巷嘛,不过就生了一副好皮囊。” “皇上,皇上当真允了?”紫圆缺问的急切。 小武点点头,对于襄王有如此激烈的反应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难怪,难怪……”紫圆缺连说了两声难怪,难怪她在秋闱猎场上和他一同出现,难怪她宁可装晕倒也要打断他的求婚,原来,原来竟是这般。 “小武见襄王边自顾自的说着边径直向前走,眼看就要撞到前面的石柱了,竟也不知道转弯,忙急声唤道:“王爷,王爷?” 紫圆缺在小武的唤声中终于回神,在石柱前止了步,小武忙跟了上来,一把扶住他,怕他是因为在酒宴上贪杯,此刻醉意上头,再出了什么差错,回到府上李奶娘定会训斥他的。 紫圆缺没有甩开小武的搀扶,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小武在扶着自己,直到座上回府的马车他都是神色微晃,脑海全被被昔小玲要赐婚给黎墨武的事情充斥着,反复在心里说着:她拒绝我,原来是为了要嫁给他!
哒哒的马蹄声响在街巷,此刻月光如冷玉,秋风乍起,从锦布车帷内吹进,吹得马车内半室冷凉,车帷被这夜风掀开半角,夜色中还未归家的路人,好奇的往这从宫内驶出的马车内看了一眼,想看看是哪位权贵,却瞧见了襄王,只见他寂静端坐之中,面同银白锦袍同色,弥漫着难以言喻的神情,看着便让人觉得悲伤。 昔小玲直到次日的午后呼吸才渐渐平缓下来,但仍没有醒来的征兆,但宋太医诊过了,是因为身体太虚了,所以才这么久没有清醒,身体恢复元气了自然就醒了。听了宋太医的话,落雁宫的人才放下心来。 整个落雁宫自前一日夜里就没有断了往来的人,先是来搜查的嬷嬷和宫女,搜查的人走后,整个落雁宫就被包围了,宫女们都传着桓郡主出事了,所以封锁落雁宫等候上面的发落。沁跪在佛堂内为桓郡主祈福,倒是少了些慌乱,元宝一面暗暗祈祷郡主没事,一面下令宫中众人各司其职,不让落雁宫成一盘散沙。 再之后,桓郡主就被人送回来了,同回的还有太医署的太医们,内殿只留了雅一个人侍候,剩余的便是太医署的侍童们进进出出抓药煎药,一折腾直到清晨,沁在殿外哭的眼睛肿的跟个核桃似得,元宝怎么劝都没有,最终哭累了,依着柱子睡着了才消停,元宝最终也没熬住,依在门板上小睡了片刻。谁知刚睡着,就有小厮慌慌乱乱的跑来禀报,说:皇上派人来降旨了,宣旨的人已经到了殿门口,让众人听旨。 沁被惊醒,听到这小厮的禀报,第一反应就是皇上降罪的旨意,吓得哇的一声又哭了,元宝以为她是害怕受罚呢,竟未承想这丫头哭哭啼啼的说:“郡主还在昏迷中,这时候要是治罪关进大牢,她身体可怎么受得了啊。” 元宝听她这么一说,心里也没了主意,正犹豫间,就见到雅从内殿走了出来,神色淡然的瞥了一眼沁,“哭的像什么样子!这样子怎么伺候在郡主跟前!” 沁马上将眼泪憋了回去,雅看了一眼元宝道:“集合落雁宫众人来前殿听旨。”元宝马上得令而去,不到半刻落雁宫的人就齐齐的跪在了殿前,众人不知道皇上是什么旨意,都揣测是降罪的旨,都神色惶惶。 是尹公公亲自过来宣旨,得知桓郡主还没醒,便由她的近侍宫女雅代为接旨。 竟未承想是赐婚的旨意,早朝还没散这旨就下达了,众人提前未得到一点消息,都十分惊诧,沁和元宝更是面面相觑,只有雅早已知晓,神色最为平静。 旨意刚落,皇上的封赏便紧随而至,南胡国也派人来下聘礼,因为事出紧急,南胡国并未备下聘礼,竟送来了一纸信函,信函上是厉王亲自写下的欠条,良田千亩、锦布万匹,珠宝无数,后面写着,迎娶之日,此上诚诺皆数兑现。这聘礼虽不及南胡太子给敏郡主的聘礼,但已经是王爷娶亲的最大限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