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王师初到荆州界
却说汉中王一行。刘备心忧荆州，令“护军将军”陈到先行开路，自领大军早起晚歇，这日便来至荆州城外。 知是刘备尽携一干要员前来，伊籍慌忙领了众官，直出十里相迎。不见关凤前来，刘备担心地问：“灵玥可是伤病未愈？现下尚在何处？” “呃……，数日前，君侯心忧失地，授命王司马北征。关小姐断知此行万凶，却迎难挺身，不顾伤病初愈，亲领麾下“翱凤营”，甘冒奇险，只得兵卒四千余，已然北取当阳去也！” 听得伊籍如此一说，刘备一众皆大惊，暗道“此女好胆色”。急切之下，汉中王责问：“伯机（伊籍）怎可……，怎忍孤之贤侄女涉险，公等何不劝止？” 伊籍一脸无奈，言：“三小姐非寻常女子，是乃不世巾帼，心忧我主荆州基业，不惜以身犯险。我等皆竭力苦劝，然关小姐持君侯令，如关公亲临，心意已决，怎可阻之？此行虽险，荆州上下，唯三小姐能任，故此未死谏！” “孤甚愧也！怜凤儿娇柔伤躯，为大汉苍生，再陷万凶境地，何忍也……”刘备说着说着，忍不住眼圈一红。站在刘备身边的孔明见状，悄悄横侧两步。但这一动，刘备警觉，遂追来牵住诸葛亮，方寸大乱说：“军师可知孟起（马超）现下所在？可速命其护孤之凤儿万全！让其返得荆州。” 孔明闻言，面带无奈，你自己就带有大军，干嘛要马超来救助，只说到：“呃……，此等调兵大事，入城议得一个周全，方可行事。吾王勿急，亮必思得良策……” “如此还在此地做甚？便速至荆州，诸公！……随孤启行！”刘备边说边转身，示意亲卫牵马。众人也不怠慢，各自急忙整装随同。 进了荆州，刘备自是先去关公府邸，携去礼品无数，待见弟妹及小关索。宽慰寒暄多时，刘备才辞别，由伊籍安至行馆之中。 众官坐定，闲人散尽。刘备急不可待，开言问孔明：“军师得何良策，望速告知。可是现下派军助之？” 诸葛亮面有难色，言：“兵过秭归时，亮已命傅肜分领一军于夷陵城下。此一路来者，叔至（陈到）所领，则要扎寨葫芦口外，适时取还荆门；吾王之兵须助云长，好逼吴候约和。当阳之险，只可遣小队助之。” “可否再遣快马，急催孟起前往接应灵玥？”刘备只觉得派小队人马，自己不甚放心。 “呃……，”孔明顿了一下言：“平西将军之兵，恐已远矣！” “军师何出此言？是闻当日所令，孟起兵行临沮与麦城一线，怎又得远？”刘备好生奇怪。 孔明这才解释到：“亮料知孟起复仇心切，必挥军北上，至曹魏阵前。然平西将军亦有分寸，未得主公令下，只会叫阵寻战，不会冒失损兵攻城，此乃亮之所愿。现下我主到得荆州，则只管逼迫东吴言盟，不与兵戎相见。如此两举，必惹曹贼心疑，恼怒之下，定与孙权反目。魏军一有动向，吕蒙必不敢不防竟陵之患，那时定然兵退江东，方得荆州大定。唉！怎料知关小姐兵行险着，孤军犯险……。灵玥此行，虽险却妙，如扼守得十数日，言盟之时，东吴定讨不得荆北半点好处，如若胜得几仗，呵呵！吕蒙更急于言和，荆州则早定也。” 听了孔明一番话，众人释然。刘备虽赞同此计，但也急问：“军师虽是好算计，但怎解凤儿之危？兵行当阳既有如此妙处，为何军师不早派一军前往？” 孔明自嘲一笑：“此行甚为凶险，如无子龙之胆，云长之威，但凡稍有差池，必不得还，亮亦不敢行此计也！” 刘备也不好多言，知道诸葛亮行事素来谨慎，虽料得此谋，也不会冒此大险。毕竟蜀汉羽翼未丰，还经不起几下挫折啊！ 正当刘备心里盘算让谁去当阳的时候，就听得门外急报，声言当阳战报：关小姐大捷！刘备忙传入内，急拆火漆封皮，展奏报定睛一观。 “奇也！关灵玥斩谭雄火烧东吴连营；战当阳，斗吴寇，力劈吴将周邵！这……，这是吾侄女所为？”刘备面露惊喜，一时不敢相信，只把战报交与孔明。 孔明接过一看，先是眉毛一扬，眼闪欣喜，遂而智眉一皱。自语道：“胜此两仗，于我军大好。然周邵乃周泰长子，唉！恐灵玥堪危，当速差一队人马前往相助才是。”接着轻摇羽扇，双眼微垂。 刘备听了孔明自语之言，更生担心，但见孔明沉思，也不便打扰，只傻傻望着。 少时，诸葛亮猛睁眼，转向刘备一礼。刘备知是孔明要请命传令，便抢先说到：“军师只管派遣诸位将官，无须问孤之意。”二人相处甚久，彼此习惯到也知个清楚。 孔明随即转身，言：“叔至何在？” “陈到在此！” “令汝领军一万，直取荆门之后！屯扎于鄀城（荆门）外。” “得令！” 陈到领命而去，孔明又命武将张南领五千至夷陵东的鸦鹊岭；大将冯习为大军东进前哨，先行开路。 孔明安排完后，刘备傻傻望着，稍一会才问道：“怎未派遣去当阳之兵？孔明可有下文？可是让灵玥速回荆州？” 孔明见刘备连声急问，只忙答言：“三小姐胜此两仗，可谓大善，如此时兵退，恐灭军威，也不利主公与东吴言盟。现下只得派兵相助，然此行亦是凶险，亮求我主留三千白耳精兵，领者必有勇武，看问何人敢行！”诸葛亮只把难题甩给刘备，心想：“我这等派兵，一则是为大局，好早定荆州；二来也可威慑东吴各处大军，令其不敢妄动，以解当阳之困。但是孤军往敌人堆里扎，这等玩命的事，目前帐下尚无将可选。要找人去，嘿嘿！你自己去问。” 刘备一脸颓丧，厥着嘴看向众人，遂期盼地吐出话来：“此行何人前往？” 立在厅角的法邈、李遗本是来相亲的，见如此良机，虽有心请令，但自知武艺低微，又无战场经验，只踌躇不前。 见众人无言，刘备好生失望，队列里赵烈忍不住，横跨一步，就欲领令。却忽见武将之末，一员小将报拳抢先说到：“末将愿往！” 众人一看：虎眼浓眉，方脸阔口，乃牙门将向宠、向巨违。 刘备颔首，终于有人敢去，便转头问孔明：“巨违可任此行？” 孔明一摇羽扇，眼露赞许，笑言：“此子可堪一用！” 刘备见孔明赞同，马上便对向宠下令：“好！巨违领三千白耳精兵速去当阳。兵马汇合时，汝便听命于灵玥帐前。呃……，所领兵士，也归凤儿之营。”这刘备开口就是大手笔，你关羽给一千亲军，我这个大伯就给三千卫队。 众人一听，这关凤还无有一官半职，麾下亲军就四千，这向宠多半也算送过去了。只看这汉中王如何封爵。 可这刘备见向宠领命而出，心思又放到关羽身上。这也不怪刘备，给一个女子授爵，还真没想到这层上面来，又加上荆州一摊子乱事，刘备真还忘了。 见刘备转话题问关羽、赵云近况，伊籍忙出列答话。一番述说，言及关羽和糜芳留守南郡，一则养伤，二则镇住吕蒙。赵云和关兴兵分两路，直取沿江各要地，以断东吴之后。廖化、周仓扼守荆州和南郡要道，随时查视动向。 同时的知，东吴大将韩当领万人已到南郡城下。城里关羽养伤不动，城外吕蒙只是扎寨不出，城里城外就干耗着。 之前众人都知道个大概，皆无心多听。但刘备问的仔细，还问关羽饭量如何，胖了还是瘦了……。 好一阵啰嗦，伊籍对好些细节也不清楚，听得刘备心急。 诸葛亮在一边琢磨吕蒙动静，听得吕蒙不动，心中释然，暗道：“果不出所料，这吕子明早等我来言和，但此地战局甚乱，当拖得两日，等各军就位，方可与之相谈，要不然可就占不得多少便宜……” 各路兵马准备停当，受命将官领了人马出城而去。刘备本欲急往南郡，但孔明以大军劳顿疲惫，坚持歇息一日，养精蓄锐。 刘备只好应允，将至晚膳时分，就听城门兵士来报，言有东吴使臣虞翻求见汉中王。汉中王传令言“宣”，回头看诸葛亮对此有何说辞。这时，孔明正望着自己案桌上的肥鸡吞了下口水，眼光一亮，遂放下羽扇，撕扯鸡腿。刘备心道：“又没人与你抢食，何苦这般急色。……也罢！一路上也苦了军师，只等吴使前来，看这吕蒙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