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青龙出渊势不挡

    薛飞听完，气愤填膺，忍不住破口大骂：“东吴小儿，尽是如此下作，三小姐之剑，刺于朱然狗贼之身，被东吴连同死狗一并抢去，却行这恶龊勾当，这般污蔑关三小姐，实乃无耻宵小。陆逊此贼，必不得善终！……”

    骂得满脸通红的薛飞，按捺怒火，再与廖化细说这一路经过。当廖化得知去路多阻，荆州无忧，而王平已早报成都时，便稍也宽心。应邀随薛飞潜至山野，见得军士众多，心存有薛飞一般想法，即：领军杀入麦城，一安军心、二保关羽。

    主意一定，略做收拾，廖化领路，带领薛飞一众返向麦城。夜幕下悄然行至东吴身后，远见东吴军寨火光四起，前方大道隐约有喊杀之声，廖化忙催马上前，登高看个仔细，却见东吴众军所围，正是关羽关云长。廖化赶紧叫拢兵士，不敢停顿，领着薛飞一众，对着重重包围之外，冲杀进去。

    原何关公至此？是这关羽不顾体弱，入夜食得两碗粥后便要强行上城，见有军士越城叛逃，欲叫来关平问个原由。可关平护送廖化脱围未归；又再传廖化，亦说不在，怒而问马良、伊籍。众人再不敢相瞒，将今日之事告之。

    关羽听后只觉得胸中郁气集结，晃了两晃。众人忙搀回，不时关平返，关羽凤目含泪，手抚关凤佩剑，言：“凤儿不是贪生之辈，万做不出这等羞事，可……，荆州恐已不保，这凤儿难免遭何不测……，悔不听诸公与凤儿之言，该是多派军士督守荆州……，吾有负荆州乡人，不怪兵士弃某也！”

    众人均黯然，无语相劝。

    伊籍心忧关羽伤势，忍住凄然，劝说：“君侯安心疗伤，廖将军已然搬兵。此城易守，只等得旬日，援军回转，再夺荆州不迟……”

    “如何能等！吾恨不能身插双翼，速取荆州！”关羽拍案而起，言：“平儿！与为父今夜杀出此城，实不愿在此坐如针毡、燎焚心神！”

    众人闻言失色，忙跪求关公，心急如焚的关羽哪里听得进去。关平见父亲意决，只好说：“平儿愿领三百死士北突，引走那吴兵，父亲带各位大人大道杀出，如不依此计，平儿万死不允！如得脱围，自会至荆州相汇。”

    关羽虽不忍，但心下方寸已乱，便依计，只言：“万事小心！”

    众人点拢军士，却只有两千余人。关平领了胡旷等三百人，跪叩关羽，声言：“父亲保重！”拭泪而起，大张旗鼓，引兵出城，稍时杀声北去。

    关羽领了周仓、马良、伊籍等开西城，直奔大道，眼见越过东吴大寨，前方火光四起，却是蒋钦领兵近万，于此设伏，蒋钦提刀上前，言：“君侯不辞而别，陆先生命我等在此相送！”

    关羽盛怒，舞刀便砍，蒋钦自知不敌，喊得兵士团团围住，要生擒关羽。

    随关羽之两千余人，皆忠勇之士，毫无惧色。少时短兵相接，杀声阵阵，胶着一起。

    关羽提刀冲杀，所到处无不胆寒四散，砍杀多时，见东吴兵卒众多，自己体弱有伤，顿觉力衰，只觉刀重，耳听身后东吴大寨兵动，似有万军之势前来。便仰天长叹:“吾一世豪杰，却如此下场乎？”

    就此时，听远处杀声，但见东吴军乱，一彪人马扎进层层包围圈，就听廖化高喊：“廖化在此，东吴狗贼，挡我者死！”

    另一银铠小将也高喊：“荆州薛飞前来，东吴宵小，速让大道，免成某枪下亡魂！”

    关羽闻言心喜，喊得众人，寻声廖化处冲杀。马良、伊籍忙喊：“援军已至，众儿郎，与君侯杀出重围！”

    这边东吴兵，哪里受得两面如此舍命夹攻，硬生生被拉开一大口子。里外荆、蜀之兵汇在一起。廖化见东吴营中大军追来，不敢恋战。忙言：“君侯先行，此处有廖化断后。”言毕便找薛飞要来荆州所带五百人，也只有这些人，军心可用。

    关羽本见得军士众多，豪气顿生，想转身列阵相迎，但觉身乏力疲，无奈只好拍马前行。分出人马，对廖化说到：“元俭（廖化字）不可贪战，某至前寻一险要，你等领兵五百，阻他一阵，随后跟来！”

    眼见徐盛大军将至，这关羽却要脱身，蒋钦大急，便拍马轮刀：“关羽休走！吃我一刀！”

    廖化见此，怒火烧天，喝到：“不知死活鼠辈，敢阻君侯之马，某来杀汝！”廖化正欲催马相迎，却见身边一将冲出，正是薛飞，只听喊得：“烦劳廖将军压住路口，此贼之头，薛飞代取！”便与蒋钦战在一起。

    蒋钦不防蹦出个愣小子，其名从未听闻，未及开口，就见枪来，也举刀挥砍，口中恶骂：“孺口小儿，好不知死！”几招一过，见那薛飞，枪式沉稳，犀利多端，也就定心与战。

    廖化砍开几个不知死活的东吴兵卒，忙令五百勇士列出阵势。再看薛飞，居然和蒋钦战了个平手，暗自称奇。但恐时久生变，携众催马上前，划开一条血路，奔向蒋钦。

    蒋钦部将亲卫哪里挡得住廖化，三尖两刃刀不时便至蒋钦之前，一刀劈出，蒋钦舍了薛飞，抬刀磕开，薛飞追得及，横枪扫来，蒋钦心慌，自知不敌，忙喝众人围上。廖、薛二将心急，招招狠毒，蒋钦就觉左肩一疼，慌忙虚晃一刀，拨马回逃。

    众东吴军刚成包围之士，亦被荆州五百勇士死死抵住，进不得前；又却见主将落荒，顿时少了战意。二将见蒋钦败走，也不追赶，杀开吴兵，勒马分立大道两旁。见二人神勇，蒋钦麾下一时踌躇，乱成一堆，便和后面大军挤成一团。

    廖化趁此慌乱，忙喊薛飞，领了兵士，冲杀一段。待东吴兵略有溃乱之象，不敢耽搁，收住兵势，迅速而退。

    徐盛在后大为恼火，斩了几个蒙头乱闯的士兵，整顿兵马，追了过来。廖、薛二将领兵跑不多远，又听身后马蹄，令军士速行，然后双双转身，冲杀回去。

    马快者受此一阻，追势一缓，二将也不多停留，又往回跑。如此来回两三次，气的徐盛大骂不止。急领得骑兵千余，策马狂追，追至意隘口，眼见廖化、薛飞护着三、四百残兵于前。徐盛大喝：“无胆鼠辈，如不早降，必让尔等死无藏身之地……”

    话未说完，就见四处火起，杀声震天。远见火光簇拥之处一骑：赤面蚕眉、凤目微睁、提刀捋髯；绿色战袍半披挂、胯下赤兔千里马，正是威震华夏之关羽、关云长。

    关羽拍马而出，喝到：“关某欲返荆州，何人敢阻，上前受斩！”

    徐盛等人，本就忌惮关公之威，又见关羽所帅兵卒有数千之众，哪敢上前，只一声：“哎呀！不好！”拨马帅众，返身就跑。

    关羽等人亦不追赶，收拢大队人马，缓缓而退。众人已知荆州无恙，又兼脱困，便军容整齐，肃然跟随。

    关羽一行，行至天亮，来到当阳地界，军无粮草，便直奔县城。当阳城小，墙矮防虚，见得关羽大军旗号，城内东吴守兵几百人便落荒而逃。城中乡绅，忙献饭食。见众军疲惫，伤者未治，关羽只好安顿兵马，就地休养整顿。

    城中寻得安身之所，关羽不顾劳累，叫来薛飞，详尽问了个仔细。待薛飞把这关凤从射降官白齐保城门、斩逃将潘濬稳军心开始，直讲到杀朱然退吴军。自己搬兵之间的荆州故事，则用他人传言，再添油加醋，把这关凤夸上了天，还夸开了花。

    关羽听完，开怀大笑，不觉病也好了许多。心中便有坐实了关凤这“权宜令”的想法，甚至欲委以重任。

    马良、伊籍等闻之，直呼：“奇也！妙哉……”也是惊喜莫名。他们对关凤，只有浅浅一点印象。那日关羽府中宴请，只知有位娇俏少女，但自北征以来，这三小姐惊喜不断，传言颇多，很想回荆州见一见这蒙上脸能吓走孙权十万大军的“虎女”。

    得知吕蒙兵退无踪，伊籍略一思索，便言：“君侯被东吴、曹贼大军夹击，吕蒙定不会增兵北上，恐有他图。”

    马良反应过来，忙说：“定是荆州不下，料无全功，吕蒙必要揽收荆州诸郡，以御君侯回转。公安已降，只南郡孤悬于外，糜将军危矣！”

    关羽不屑言道：“东吴鼠辈，安敢挡我收回诸城。你等且与我立幡城头，上书‘荆州土人’，派人传言：荆州未失，莫受吴贼蒙蔽；一律过往，关某不究。三日后，某便挥军南下，诛杀东吴宵小，誓复此番受辱之仇！”

    众人随关羽之气势，也是摩拳擦掌，均受命而去。周仓一旁言：“不知少将军现身在何处？”

    闻得此语，关羽道：“定国（关平字）勇武有智，区区吴兵，奈何不得。”但也是担心，这重重包围，关平如何脱身，遂转忧为怒：“哼！如有不测，吾必亲为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