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怯将命因伪令丧
关凤看着这一家人,为保名节不惜身死,加之小关索稚嫩的豪言壮语,心里酸楚。如此场景,也不由得情不自禁,摸去腮边热泪,拉住关索的手,转头对严夫人说:“母亲!女儿誓死保卫家园,以后也绝不再提逃脱,如凤儿不幸……,请不……不要挂怀,灵玥下辈子再到娘亲跟前尽孝……,母亲要保重身体……” 看着关凤眼中的坚定,听完这略含哽咽的豪言,严夫人满意地点点头,说:“凤儿!家中丁将尽数受你所命,有健壮之人,也可任你调遣,别堕了关家威名!你初经城门守防,为娘料想东吴不时便来,先去休息稍时,待厨下弄些饭食,用后即刻领齐人马,协助王司马便是,家中有我和二娘,不必挂牵!” 关凤心想:“不挂牵才怪,一个个都拿着利刃,等着万一不幸城破,抹脖子的抹脖子,扎心窝的扎心窝,还有不到七岁的小关索……”想到这里内心深处不由一阵绞痛,遂给严夫人一礼,说:“母亲保重,等凤儿捷报!”看了看严夫人赞许的目光,转身轻柔地摸了两下关索的小脸,毅然头也不回,径直回屋。 婷儿到厨房吩咐饭食去了,关凤在屋子里伤感之余,心里不免埋怨起关羽这个大忽悠来,你老人家骗得好啊!一个镜子把整个荆州人都骗了。潘濬、王甫等问起令牌如何回答?难不成就给他们那面镜子,让他们自己瞧瞧谁的牙齿白? “什么垃圾‘权宜之令’,谁说关羽大丈夫光明磊落!尽骗人,骗人!骗人!……哎哟!”关凤坐在**上,手捶着枕头正发泄心中怨气,忽然打在一块铜牌上,手掌受痛,才看见是从二哥关兴腰间取下的“中军通行令牌。” “咦!这不错,到时候就将就下,也好有个说法搪塞。”想及此,忙把令牌揣入怀中。 等得厨房弄来吃食,众家丁备好面饼,关凤到了前厅大院,严夫人正立于台阶上,凝重说道:“今有荆州兵祸,三小姐多习弓马,又有杀敌之志,望诸位鼎力助之,保我荆州安宁。” 一群人齐看向关凤,只见三小姐“虎面”下凤眼一扫,全家丁壮就只有方杰和两名没受伤的家丁在东城未回,胡旷和轻伤者送严震尸体也回来了。 只见关凤对众人大声说:“荆州有难!身为关家之人,当与荆州共存亡,我身为关家儿女,自是责无旁贷,尔等如有怕死者,发放钱财,自行离去,以后切不可说是我关府中人,可有不愿死战的,退后一步!” 众人皆不退反上前一步。皆呼:“死战!……”、“与荆州共存……”…… 看着院中众人,关凤也觉得热血沸腾,喊道:“婷儿!拿酒来……”婷儿领着一群丫鬟端来米酒,关凤端起一碗,眉头一皱(嫌这酒碗忒大了点),朗声说到:“饮了此碗!灵玥誓必与诸位共进退,让那吴贼来得回不得!” “乒乓噼啪!……”一大堆文物尽摔于地,一大碗酒憋得关凤面具下脸色绯红,一时出不得声。 “好!好!……”严夫人一旁正赞好时,门口进来一位,也说到:“好!关小姐真豪杰!” “王司马!”看见王甫大步进府,严夫人开口问:“司马大人可有何要事?” 王甫面有愠怒,见礼说到:“见得关小姐如此豪爽,可恨那潘家父子,堂堂七尺,尽不如……,那潘濬父子闻得东吴忽至,居然要连夜逃遁,特来请三小姐请出‘权宜令’,捉此鼠辈。适才情有所殊,故而未经通报前来相扰,望夫人恕罪!” 原来这治中潘濬,听得警钟大作,忙遣人问,得知东吴大军将至,心中骇怕,仓惶中忙找家中护院,收拾细软,由潘千领头,一行车马往西城去。刚出门就遇上王甫派出通报北营的士卒返回,得知此事后,正在城头碉楼的王甫大怒,可潘濬是自己上级,自己不好拿办,忽然想到关凤的“权宜令”,马不停蹄,赶来关府。听得关凤声音,急忙进门,才有此一幕。 严夫人闻得王甫所说,脸色微有尴尬,缓声说:“呃……这‘权宜之令’……” “这‘权宜之令’母亲已交与女儿,王司马,我们即刻赶往西城;胡旷,你领带受伤者和关福等人,严守家院;荆保!带上其余人与我同去!”关凤不想在众人面前,因为这个“大忽悠关羽”的“权宜令”闹笑话,严夫人也知关凤心思,也不多言。 要说这潘濬也够背,到了西城门,便遇上接到紧闭城门命令的赵烈,赵烈对潘家父子本就不满,等潘千亮出身份和意图,赵烈大为气愤,推口必须见开城文书,把这个潘濬气得直骂,。 赵烈忙派出士兵通报王甫,这通报士兵没跑多远,就遇上关凤、王甫等十余骑,后面老远还跑着二十来人。 稍时便至,望见潘千骑马持刀,就要和赵烈动武,王甫远远便大声止喝:“住手,今有关小姐持君侯‘权宜令’前来,休得放肆!” 关凤喝了一大碗酒,这一路颠婆,酒气上涌,也说不出话,只把那关兴的通行令拿出一扬便收回怀中,王甫只觉得比较眼熟。能不熟吗?他自己就有一块“雨”字号的。但也没多想,因为众人都以为这“权宜之令”是板上定钉的事,都以为然。 潘濬见此情景,下车辩说道:“关小姐、王司马,本官有负君侯重托,非是不帅众守城,可区区两千残兵,怎敢抵御东吴大军,亦是图增杀戮,荆州城破将至,蝼蚁尚且贪生,望抬得贵手,濬感此厚德……” “住口!身为荆州督守,不死战守城便罢,还于此扰乱军心,潘大人,你可知罪?”王甫气得浑身发抖,厉声斥到。 “我如强出此城,尔等敢怎样?”一旁潘千持刀,仗着手下十余骁勇家将,狂傲地对王甫说。 王甫气急反笑,“问我怎样,哈哈!赵烈何在!与我拿下!” “得令!……,众军听令:长抢手在前,刀盾手次之,弓箭手在后,上前与我尽数拿下!”随着赵烈一声吼,城上跑下一百来名军士,围住这二十余人,上前一步,齐声喊:“嗬……” 潘家父子一阵惊慌,本就是贪生之辈,忙说:“王……王司马,我可是汉中王所任,你怎敢……,莫……莫要动我,且饶我出城……” “如何处置尔等,且问三小姐手中之令!”王甫再有怒气,也不愿意背上这擅杀朝廷大员之罪,遂转身向关凤说出此话。 看见王甫和一众人询问的目光,关凤不知道怎么办,只得问:“王司马,如你所说之罪,当如何处置?”关凤把皮球踢回去。
王甫没这心思,咬牙切齿地说:“潘家父子连同随从,全数皆该一斩!” “全斩啦?”关凤本是惊讶地反问,但这酒气一冲,声音变得异常怪异,众人皆听得如同命令一般的喊:“全斩了!” 虎皮面具下,王甫自然看不见关凤脸上的惊讶,耳中就听得是一声果断的斩杀令,立马回应到:“得令!赵烈,行刑!……” “遵令!……杀!” 一应一答,也就片刻之间,关凤心下着急,都是生命啊!把手一摆,本想说:“杀了潘家父子就是。”但就说了个“杀”字,喉中酒气又涌,声音一哑,待再想开口时,就看见手下家将一声“诺”后,便和赵烈所帅精兵,齐身而进。赵烈遂取弓箭,一箭将潘千射下马来,随后刀盾手手起刀落,潘千颈项处飚出一股鲜血。一队二十余人来不及抵御,伤得几名兵士后,不是被长枪穿几个“咕咚、咕咚”冒鲜血的窟窿;就是被大刀“咔嚓”得浑身溅血、白骨森森。一时间二十余人男女老幼便死得惨不忍睹,鲜血四溢;更恶心的是潘濬,被荆保用刀劈成两半,心子、肝子、肠子裸露在外,红的、花的、绿的…… 眼力极好的关凤,就觉得胃中翻涌,几欲把持不住,忙对王甫言:“此间,就劳王司马善后,我……我要与我母亲报知此事……” 讲完也不等王甫多说,拨马就跑。回到府中院内,一阵好吐。婷儿忙问怎么了,关凤喘着气说:“杀……这酒劲真大,哇……,给我拿碗茶水来,哇……”婷儿端来水,忙拍其后背说:“酒后不能经疾风啊!以后小姐要注意,大家都指望着小姐……” 这关小姐在后院吐时,王甫正命人收拾西城的一片狼藉,赵烈走来,望着关凤跑去的道路说到:“关小姐令出果断,如此干练,杀戮不形于色,当真大将之才。才十余岁啊,真不知是否天生如此,……不愧君侯虎女!” 王甫也叹道:“关小姐不输须眉,有此女,荆州大幸……” “王司马,吴军从何而来?怎地如此忽然而至!”赵烈不解地问。 “沿江烽火台,哼……这城外诈城者中,为首者白齐,本是烽火台守备中一屯将,居然挟众骗我城门,料必是因东吴偷袭,此子贪生妄利,故携众而降。烽火台一线,恐已为东吴所据……。活该此贼被关小姐一箭毙命。”王甫恨恨地答到。 赵烈惊道:“关小姐竟如此神勇!呵呵!想不到一弱女子亦习得如此弓马。这关小姐手持君侯之令,吾倒是要看看这位三小姐,如何应对这荆州兵祸!” “嗯!老夫也是……,咦,……兵祸!”王甫一听这“兵祸”两个字,忽然想起参谋伊籍交给自己的书信,忙转身上马。 “我要回府一行,此间交与赵将军,今晚此处兵勇,皆有赏赐,潘濬家产,尽数封存,以赏日后城防勇士……”王甫话音未落,人马已远。 回到府中,拿出书信,却是诸葛军师手迹。细看后,大喜曰:“孔明神算,荆州有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