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辆马车[三:和尚]
一行人千里迢迢不辞劳苦地护送这辆马车去嵩山少林寺,队伍中竟有“刀疤王”这等好手,想必马车里定然有极为重要的秘密。白衣公子环顾四周,见田野周围静悄悄,远处不再有行人出现,那时靠近马车窗口垂首做了个揖,举止间甚是恭敬有礼,开口道:“大师没有受惊罢。” 车厢里有一人,白衣公子称其为大师,想必就是一位德行甚高的大和尚了,里面的这位大和尚自车队遇上突发事件时一直静静地待在车厢里不曾露面,更没说上一句话。白衣公子表情恭敬,问候一声,便又上前迈近一步,是想就近一点聆听车厢里那和尚的说话。和尚依旧没有走出来,连窗帷也没掀开,却听和尚在车厢里道:“西门兄弟,适才那人可是死了?” 原来这白衣公子复姓西门,和尚与他称兄道弟,彼此的关系看来甚是亲近。白衣公子身为众人之主,气度非凡,言色间对这和尚却是毕恭毕敬,那和尚在他心中自是位尊至高之人。 白衣公子应道:“发生了一点意外事,晚辈的手下失手杀死了一个人。”白衣公子不想把事情说得太过严重,故意把一场血淋淋的仇杀说成是失手所致的意外事故。 和尚闻言,声音低沉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和尚声音忧伤,说此话时定是在车厢内双手合十,微闭双目,口里念叨着替杀人者忏悔。少时,和尚便又问道:“死的人可是十八寨燕十霸的手下窦地虎?” 和尚直呼燕十霸姓名,想必是听见了白衣公子与老者言谈中提起过此人,对这个武林枭雄有些了解,因而随口而出。这被称为窦地虎之人自始至终未自报名号,也未曾有人呼叫过他的姓名,和尚也不曾掀开车帷探看情况,更不用说走出马车了,他却知道死的人是窦地虎。 白衣公子闻言心中大是困惑,便不解地问道:“大师在车厢内与其不曾谋面,怎会知晓这死人的身份……” 和尚在车厢内道:“适才听见王大侠与那人搏斗,从他凶猛的刀风和脚法所踏方位中老纳已经分辨出来了,他使得是十八寨窦氏兄弟独有的‘猛虎吞龙刀法’,老衲见过他兄长用过此刀法,与之声势颇有相同,因此料想便是他的兄弟窦地虎。” 和尚端得是功力非凡,竟可闻声辩位辨刀法,能够做到闻声辨刀法,闻刀法辩人,即便是当今天下功力卓绝的武林宗宿也没有几人能够做到。白衣公子对他十分恭敬,这个和尚想必是位德高望重的武学大师,功力着实高不莫测。众人护送和尚去得是少林寺,想必这和尚也是少林寺的和尚,以和尚的深厚功力,又有马车队一众十几号好手护驾,路途之上何虑之有?马车上下却遮盖得密不透风,看来目的不是为了防贼,不过是不想暴露和尚的身份而已。一行人护送和尚前往少林想必有极为重要的事情,与和尚有着莫大的干系,路途中和尚还是少露面为好,所以和尚说着话时也不曾走出马车。 白衣公子自是知道老和尚的深厚功力,但这闻声辨刀法还是头一次领教,不由肃然起敬,拱手道:“大师乃武林宗宿,功力当真高不莫测,晚辈实在是佩服。” 和尚听到白衣公子恭维自己,并没感到高兴,反而略带忧伤地道:“老衲是个废人了,就只这双耳朵还能听些声音,苟活于世而已。”和尚之言轻声道来充满无限哀愁,话中厌世之情溢于言表。 和尚竟是身有残疾,莫非是个瞎子,抑或身体某处致残……人不现身具体情由就不得而知了。一声哀叹,不由让人为之动情,平添了一份同情,和尚不曾走出车厢原来事出有因。 白衣公子听他话语徒自哀伤,便安慰道:“大师不要过于哀伤,保重身体才是。” 和尚沉默半晌,转口道:“西门兄弟对窦地虎一死似是甚为烦恼?” 白衣公子道:“本无意与十八寨的人结仇,但事已至此晚辈会妥善处置的,待将大师安全送至少林,晚辈将亲自上十八寨登门赔罪,十八寨的人可是得罪不起的。”
和尚道:“西门兄弟不必自责,错不在你的手下,这是公平合理的决斗,生死各由天命。老衲与那十八寨的寨主燕十霸还有些交情,此事会为你们做个见证,希望他日能化解这起恩怨。” 白衣公子眉毛舒展,道:“大师在武林中德高望重,一言九鼎,晚辈想那燕十霸也是一位通晓事理的武林枭雄,大师能为此事主持公道晚辈感激不尽。” 和尚道:“自己人还客气甚么,即便老衲平白无故遇上此事,也是要说句公道话的。” 白衣公子躬身又做了个揖,转身退后几步。这时,身后王六径直走了过来,抱拳开口道:“老前辈,王六这里谢过了。” 和尚道:“王大侠也是武林中响当当的人物,你和十八寨的恩恩怨怨都已过去八年了,本以为时光会冲淡一切,没料到今日遭遇,旧伤未愈,又添新仇。十八寨的前世恩怨老衲虽会为你化解,不过你杀了窦天虎的兄弟,你们私人间的仇恨只会愈加深固,老衲对此却就无能为力了。生死由命,来日你们之间会有个了断的,但愿从此以后不要再起杀戮了,冤冤相报又何时了呢。” 王六点点头,道:“悉听老前辈教诲,在下记住了。”说罢,退了下去。 老者已牵了马匹,站在那儿等候白衣公子,白衣公子接过缰绳跃身马背,向老者轻声道:“上路罢。” 老者“喏”地应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回头向身后众随从喊道:“大家准备好上路了!” 车队众人准备妥当,调了马头,整好队伍,跟着白衣公子和老者又继续向前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