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拔得头筹
四艳坊的规矩，新人遮面，待价而沽。 所以新人能当上花魁的极少，虽然有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美感，但却仍难以与袁丽娘这等惊艳之色匹敌。 而今次子颖绘出的这四君子图叠加而成的越女歌却已经让人的审美从习惯性的外在深入到了不易探查的内在，每一个人的心中都受到了触动，或多或少地把自己想象成了越女歌中的王子，希望邂逅一段良缘，尤其在这乱世，良缘美满何其可贵？ 越女歌，这首最古老的歌谣，情意是那般绵长，萦绕在每一个男子的心头，挥之不去…… “没想到袁丽娘居然遇到敌手了！还是个初出茅庐的新人，却不知伺候人的功夫如何？”廖永杰不禁意地舔着肥厚的下唇，似是在幻想一尝香泽的香艳景象，却不知看在方天浩的眼里却是鱼已上钩的信号。 “还不知今晚这花魁会花落谁家呢，更不知何人有这份殊荣赢得美人共度良宵，好戏还在后头，廖帮主何必心急？”方天浩这话说的不咸不淡，听在廖永志的耳朵里痒痒的，想要解痒却无从下手。 “这一季的花魁自然非这名新人莫属。”廖永杰那双狐狸眼滴溜溜地转了一圈，瞟了瞟宴客厅里人头攒动的男人们难得沉默的贪婪神情，又瞟了瞟同样双眼放光的方天浩，寻思着自己荷包里的银票和近日来的盈利，心里已经为如何抱得花魁共度良宵打好了算盘，“而今这局势，若方门主再不出手，怕是要与这五年来方域最让人惊艳的女子失之交臂喽！这可是四艳坊最金贵的雏儿，下手晚了怕是连鲜汤都沾不上唇边啊！” “廖帮主难道就不想尝尝鲜？”方天浩唇边笑意浓重了起来，更衬的他那张俊脸浓墨重彩地艳丽起来，眸光锃亮，让人望之意味深长——都是方域的头目，谁又比谁精明多少？ 四艳坊的花魁是靠男人们的钱砸出来的，谁的面前堆的金山银山高，谁就是当季的花魁，这出手阔绰的自然要数财大气粗的各门各派的主子们，这其中洒金最多的自然能拔得头筹，成为这一季花魁的第一个座上宾，这等殊荣哪个方域男子不艳羡？ 这四艳坊的花魁，就是方域的花魁，春夏秋冬四季花魁又以夏季为首，所以这夏季花魁可以说是方域第一美人！ 能成为方域第一美人的第一个座上宾，不但要财力雄厚，更要实力超群，否则争了这第一也无福消受，这其中的门道，就是方域的街头乞丐也拎得清，更莫说这些jian商巨贾和枭雄霸主了。 所以，这夏季花魁争夺赛最大的看点明里是花魁，暗里却是这方域真正有实力的主子。 “廖帮主若是有意，我方天浩定叫那花魁委身于你！” “当真？！” “自然！” “方门主这么大方，想必是……” “有求于君！” “哦？何事？” “对廖帮主来说是小事一桩，不过对我方天浩而言却是大事。” “你要我手里的私盐？” “廖帮主果真爽快人。那小弟也不兜圈子了。我弑血门想从廖帮主这里每年购进三万斤私盐，倒手给千炎国，赚点蝇头小利，还望廖帮主帮衬帮衬。” “方域通往千炎国的口径已经把持在你手里了，你这是要垄断千炎国的私盐买卖啊！怎么能说是蝇头小利呢？” “我这点财路还是跟您廖帮主那里借的路，廖帮主神通广大，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我这条财路想要长久走下去，要仰仗廖帮主的日子长了去了，今后弑血门自然方方面面都以巨岩帮马首是瞻。今次为廖帮主出点薄力拿下这方域五年来的新花魁，还望廖帮主不要推辞方某这份诚意。” 方天浩早就摸透了廖永杰的心思，他对自己得来的情报确信无误——廖永杰今晚是一定要拔得头筹的，倒不是为他自己，而是为了他的主子拓跋翻，拓跋翻要在方域称霸，从而为玄岩国巧取豪夺在方域流通的各项资源，进而为自己夺得玄岩国汗王之位做准备，所以此次拨了一大笔金钱为廖永杰来争花魁，从而给所有方域人一个信号：巨岩帮已经成为方域第一大帮派。 可惜，廖永杰改不了商人贪财的小性子，他想私吞了拓跋翻拨给他争花魁的这座金山，所以他定会接受他方天浩的好意资助，如此便也神不知鬼不觉地私藏了金山，不会叫他主子拓跋翻知晓。 至于这一季的新花魁子颖姑娘嘛，廖永杰今晚上就是不敢享用，也得强逼着他享用了！到时候四艳坊定会跟廖永杰漫天要价，廖永杰不想将事情闹大那就得就地还钱，到时候他廖永杰就不得不把私吞的钱吐出来了！ 如此一来，廖永杰可就真的缺钱花了！到时候还怕他不把手上的私盐路子转给他一条吗？ 而拓跋翻一旦知道他享用了花魁，定然会对他的胆子起疑心的，自然会想办法慢慢收拾他！ 到时候再由拓跋震塞个自己人到巨岩帮，便可顺理成章地去争夺巨岩帮的帮主之位，哪怕最后争不到，也可慢慢掏空拓跋翻的势力，他弑血门便可以踏踏实实地分一杯羹，全面囊括千炎国的私盐买卖，何须向廖永杰这种jian商低头…… 果然，廖永杰高兴地接受了方天浩的“诚意”资助，还开心地寻思着事后该把拓跋翻给的那笔巨款藏匿在何处…… 只是事情没有廖永杰和方天浩盘算的那般顺利。这一次来争夺新花魁的主子们出手尤为阔绰，一千两一张的最大面额的银票，居然像是撒冥币一般哗啦啦地往外撒，更有甚者居然撒金箔制成的金叶子，那漫天金黄当真是能闪瞎人眼，恨不能把子颖整个人给埋在金山之下…… 八卦门、烈阳旗、大极寨、飘雪殿、飞蛇世家、无踪阁、百变圣堂……不同于以往对旧花魁袁丽娘的追捧，新花魁的出现让方域新旧势力纷纷动容，似是要借着花魁的破旧出新，想来个方域格局上的破旧出新，哪怕只是表面功夫，也要做足面子，才好不被其他势力瞧轻了，看扁了。 而这其中，犹以无踪阁阁主杜振宇砸下的金银最多，不说堆了座金山给子颖坐在山顶看风景也是给子颖建了座金屋子来金屋藏娇了！ 这样的大手笔让人对无踪阁刮目相看，纷纷猜测无踪阁的真实实力和未来动向，却无人知晓杜振宇都快要倾家荡产了，为的却不是子颖，而是他自己！ 自己的命在这头戴金色面具的人手中，哪有不听命之理？他让砸钱他就砸呗！钱财乃身外之物，怎有自己的命重要？自然是惟命是从…… 无踪阁这匹“黑马”让方天浩和廖永杰俱是一震，而在其隔壁的拓跋震也是心中焦躁起来——若是不能借此机会拿捏住廖永杰，那么二哥拓跋翻很快便会再次对他下手，二哥是绝对不会允许廖永杰第二次失手的！ 所以今次不能失手，否则后患无穷！ 拓跋震轻声地敲着桌子，有一下没一下的，好像是在跟着舞台上的音乐声敲打，其实是在给方天浩传递信号。 方天浩耳廓一动，听到动静便立刻会意，从怀中取出一叠银票往桌上一砸，笑眯眯地对廖永杰说道：“俗话说，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日后只要廖帮主秉承着这个道理来帮我方某人，今天这花魁的头筹就定当是您廖帮主的！” 廖永杰喜上眉梢，上面的意思是他今晚必须拔得头筹，可是眼下无踪阁没命地砸钱，确实让他犯了难，好在有人资助，虽然日后相助也是暗箱cao作的麻烦事，但眼下这一关确实需要过，所以廖永杰义正言辞地道了声：“好！” 如此一来，无踪阁就算是真的倾家荡产也翻不出大浪来了！巨岩帮和弑血门可都是背靠一国诸侯，财路自然比寻常帮派宽广的多，此番联手，岂有不胜之理？ 廖永杰最终如愿以偿登上了四艳坊的舞台，在四方宾客的艳羡之下，轻轻牵起子颖的纤纤素手，彬彬有礼地同子颖一起向所有宾客行礼谢幕，那一刻，不同于以往表演结束后观众的反应，那一刻没有掌声，只有沉默和唏嘘，而廖永杰表现出来的越是礼数周到越让人觉得这拔得头筹的人高不可攀，礼节成为一种震慑群雄的威势，于无声中肃杀了整个四艳坊的宴会厅…… 拓跋震双眼死死盯着廖永杰握着子颖的手，露出阴冷的笑，无踪阁阁主杜振宇却是望着这一幕冷汗直流，肩膀传来一阵骨裂带来的剧痛，痛的他不敢吭声也不敢反抗，害怕惹怒了捏着他肩膀的面具人，瞬间就会被杀！ “你还有一个生还的机会——砍下廖永杰牵着她的那只脏手！否则无踪阁转天就会群龙无首！” 杜振宇一听，立刻晕了过去——廖永杰的手岂是说砍就砍的？砍自己的脑袋倒是更容易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