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危在旦夕

    看着手机，吴子健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电话。电话是他母亲打来的，在电话里，母亲一改往日心平气和的语气，变得十分急躁，埋怨儿子不该借钱，还用命令的口吻让吴子健一下班马上回去一趟。

    本来吴子健已经够烦的了，现在又被母亲这么一顿埋怨，真是愁上加愁！他感到纳闷，父母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的呢？

    挂了电话，他腾地站了起来，满脸怒气地朝外走。

    堂弟吴晓强正坐在自己办公桌前做事，被他一把拉出了门外。

    “你怎么回事啊！昨天我走的时候是怎么跟你说的？”吴子健把堂弟拉到消防楼梯口，关上门，板着脸瞪大眼睛盯着他，大声教训道，“你的嘴怎么就这么松呢？”

    “吴总……吴总……哥……哥……”堂弟满脸委屈地看着他，“你别急，听我慢慢解释！”

    “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你嫌我不够烦是吗？”吴子健用手指着他，然后叹了一口气。

    堂弟满脸赔笑地说：“事情是这样的，昨天晚上我留下来粉刷墙壁，弄到很晚，我妈打电话来问，我……我一不留神就把这事给说了，这……这不能怪我啊！我总得有个理由跟我妈解释嘛！”

    “你不会编一个理由？偏偏要说这事？”吴子健瞪了他一眼，“现在你妈告诉了我妈，我爸现在气得要命！”

    “对不起，对不起，我也不想的！”堂弟连忙打招呼，“你罚我，你打我两下也行！”说到这里，他一把抓住吴子健的手使劲朝自己胸口捶。

    吴子健一甩手挣脱开，转身拉开门，扭头便走，“少根筋。”

    他感到很后悔，后悔当初不该让堂弟进公司。可转念一想，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堂弟，毕竟他是无辜的。

    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之所以隐瞒父母，是因为吴子健觉得就算父母知道了这件事，他们也爱莫能助，与其让他们担心，不如干脆不告诉他们。现在好了，由于堂弟的说漏嘴，父亲大发雷霆，母亲也气得直嚷，这让他心里更加烦躁。

    虽然知道难逃一顿臭骂，但他下班后他还是驱车往父母家赶。

    回到家门口，刚掏出钥匙，房门就被打开了，开门的是他母亲，原来母亲刚才在水槽边洗菜，听见开门声，知道儿子回来，所以赶紧去开门。

    她满脸愁容地看着儿子，小声叮嘱，“你爸正在气头上，你千万别跟他顶嘴。”说完，便回水槽旁洗菜去了。

    吴子健应了一声，在门口换了鞋，然后朝里走，见父亲正面无表情地坐在饭厅的餐桌旁，闷闷不乐地喝茶，他打了一声招呼，“爸……”

    “你还知道回来？”父亲放下茶杯，瞪了儿子一眼，“我这张老脸都让你丢尽了！”

    “爸，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吴子健把公文包放到一旁，然后走到灶台旁拿了热水瓶，笑呵呵地走到父亲跟前替他倒水。

    “那你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父亲板着脸用手指敲了敲桌面，问道。

    吴子健倒完水，把热水瓶放回去后，走到父亲对面，拉开椅子坐下，语气平静地解释起来，“其实是一场误会……”

    “误会？”父亲看着儿子，冷笑了一声，“人家都去砸你公司了，你还说是误会？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啊！”

    吴子健不想让父亲担心，于是撒了一个谎，笑呵呵地说：“我跟他们老板是朋友，今天中午他还跟我打了电话，跟我道歉，说是昨天搞错了。”

    “那八十万也搞错了？”父亲两眼紧盯着儿子，追问道。

    看这架势，吴子健知道今天要是不说实话，肯定过不了关，于是笑了笑，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接着说，“八十万是没搞错，不过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现在公司很赚钱，很快就能还上。爸，你不用担心。”

    “我不用担心？”父亲摇了摇头，“你别骗我了！晓强已经把事情都说了。”他紧锁双眉，用手指了指儿子，语气变得激动起来，“你太不让我省心了！没想到你现在变成这样，居然去借高利贷！没钱，你开什么公司？还借钱买车，摆什么阔？多大的头戴多大的帽子，不是那块料，非要逞能！”

    “爸，买车的钱是我赚的。”吴子健觉得自己虽然有错在先，但父亲不应该把他的成绩也一并抹掉，这让他心里很不爽快，于是忘了刚才母亲的叮嘱，大声争辩道，“是我炒期货赚的钱，是我凭本事赚的钱！”

    “有话好好说，那么大声干嘛？”母亲端了一盘刚烧好的青菜走过来，放到桌上，给儿子使了一个眼色，然后转身又去烧菜了。

    “你本事大了嘛！”父亲不屑地瞧了儿子一眼，“你以前连股票都不玩，现在居然炒期货来了，真长本事了！好的不学，歪门邪道全学会了！”

    “什么歪门邪道？期货怎么是歪门邪道？”吴子健似乎并没理会刚才母亲的暗示，语气激动地说，“你不懂！”

    “到现在还敢嘴硬！”父亲拿起茶杯，然后重重地朝桌上一放，茶水顿时溅了一桌，他怒目圆瞪地盯着闯了大祸还敢顶嘴的儿子，“我不懂？我是不懂！我只知道凭技术吃饭，老老实实做人！不像你！投机取巧，借了那么多钱，我看你怎么还！真是败家啊！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他越骂越激动，腾地站了起来，挥手朝坐在对面的儿子打去。

    吴子健没料到父亲会发那么大的火，顿时愣住了！

    眼看父亲那只粗糙宽大的巴掌从空中落下，朝自己面门飞来。他抬手刚想阻挡，就在这时，发现父亲忽然紧锁双眉，满脸痛苦地收回快要打到儿子脸上的手掌，捂住胸口，大叫了一声，“哎呦！”随后，整个人瘫坐了下来。

    “爸、爸，你怎么了？”吴子健大惊失色，赶紧起身，跑过去一把扶住脸色苍白的父亲。

    母亲听见喊声，连忙放下烧了一半的菜，转过身，见老伴瘫软地坐在椅子上，双目紧闭，顿时急得六神无主，“哎呀！这怎么办啊！”怎么会这样？”

    “妈，你快帮我扶住，我打120。”吴子健一边迅速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手机，一边焦急地看着母亲。

    一辆拉响了让人揪心的警铃声的救护车在夜幕中捷驰，坐在车里的吴子健看着躺在简易床上戴着氧气面罩双眼紧闭的父亲，满脸紧张，母亲也急得在一旁不停地抹泪。

    看着父亲苍白的脸，吴子健忽然回想起之前母亲不止一次的叮嘱，这他让感到十分懊恼！可世上没卖后悔药的，现在只有寄希望于救护车开快点，再快点！只要到了医院，父亲就有救了。

    救护车驶入瑞华医院急诊室门口，车子刚停下，从大厅里飞快地跑出两名护士和医生。救护人员跟急诊医生做了交接以后，吴子健父亲被护士迅速推入一楼抢救室。

    看着抢救室的门被关上，一直紧紧跟着的吴子健才停下脚步。他的心呯呯直跳。

    尽管内心很紧张、担心，可脸上却还不能留露出来，因为他不想让身旁的母亲看到自己忧心忡忡的神情后更加焦急，于是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安慰道，“妈，没事的！医生已经在抢救，你放心好了。”他边说边扶着母亲在一旁的座椅上坐下。

    母亲叹了一口气，“怎么会这样啊！”她瞧了一眼儿子，握住吴子健的手，“别看你爸今天对你发火，可实际上他是蛮心疼你的。”

    “妈……”

    “子健，你知道吗？昨天晚上你爸听说你欠了人家八十万后，感到很懊恼，不停地跟我说，当初就应该心狠点，不同意你们结婚，弄得你现在心理负担这么重。门当户对这句老话一点没错！”母亲看着儿子，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别人都以为你跟菲菲结婚，我们跟着沾光。”她摇了摇头，“当了人家的上门女婿，你爸心里就一直憋了一股气！他不是怪你，是怪自己没本事，把自己儿子养那么大，却……”

    “妈，你别说了！我过得很好！真的，她爸妈对我蛮客气的，她爸不是还让我去他公司上班吗？可我就是想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吴子健安慰道。

    母亲瞧了一眼儿子，轻叹了一声，“你爸昨天一晚上都没睡，一直在担心你。你开公司的时候，你爸别提有多开心了，逢人就夸你能干！你爸冲你发那么大的火，也是着急啊！毕竟那么大一笔钱……”

    “妈，钱的事情你们不用担心，我有办法的。”吴子健瞧了一眼抢救室紧闭的门，“现在最要紧的是爸快点好起来。”

    “你怎么还呢？”母亲脸上满是愁容，看着儿子问，“这件事，菲菲知道吗？”

    吴子健低下头，沉默了片刻，然后抬起头，朝母亲微微一笑，“妈，这件事我自己能解决，你放心好了。”

    “能放心吗？”吴子健母亲看了一眼儿子，担忧地说，“她爸妈不是好弄的人，尤其是她妈，这个人很泼辣的，你这回……哎……”

    “妈，你别瞎想了。”母亲的这番话，让他心里乱糟糟的，他站了起来，在过道上来回踱步……

    时间无声无息地从身边悄悄溜走，可抢救室的门始终紧闭着，一种不祥之兆不由地涌上心头，可吴子健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