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阴云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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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父亲答应赴约，可脸上还是阴沉沉的没什么笑容。吴子健知道父亲心里藏着一百个不乐意，所以接下来的几天，他偃旗息鼓不再提自己的婚事，以免把父亲惹急了反悔。

    下班后他不敢耽搁马上回家，还特意买些熟食和父亲爱喝的白酒，饭桌上也只聊些从网上看到的闲闻趣事，尽可能把气氛搞得活跃些。

    虽然母亲的心里也有点摇摆不定，可她不像老伴那样闷闷不乐，而是跟儿子有说有笑，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似的。

    礼拜天很快到了，母亲显得兴致很高，一早去理发店烫了头发，回来后还从衣橱里翻出一堆衣服左挑右选，可父亲只是坐在饭厅他的老位子上翻看着报纸，好像晚上这顿饭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似的。

    “老头子，你看我晚上穿这件行不行？”母亲笑呵呵地穿着一件红色绒线外套从卧室走了出来。

    吴子健父亲翻了一页报纸，然后瞧了老伴一眼，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又不是你去相亲，穿那么红干嘛？”

    母亲微微一皱眉，走到他身旁，埋怨了起来，“你别看报纸了，就这一份报纸，你翻来翻去都看了老半天了，有什么好看的？快去换衣服，我们早点走。”

    “急什么？还早呐！不就一顿饭嘛！”父亲抬头瞧了一眼老伴，“用得着这么急吗？”

    “快点了，快点了！还要换两部地铁，迟到就不好了。”母亲见老伴纹丝不动，急了起来。

    父亲显得有点不耐烦起来，皱着眉，把报纸往桌上一扔，“你烦不烦啊！”

    吴子健正在卧室跟胡梦菲打电话，听见父母在饭厅里大声嚷嚷，赶紧挂了电话，跑了出来，笑呵呵地说：“爸，来得及，你再休息一会儿。”

    见儿子兴高采烈的神情，父亲板着脸说：“晚上你说话小心点，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先想好了。”

    “是，是！爸，我记住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吴子健显得格外小心，虽然有自己的想法，可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

    父亲站了起来，朝卧室走去。

    母亲走到儿子身边，笑了笑问道，“晚上我穿这件行不行？”

    吴子健打量了一眼母亲，满脸笑容地说：“当然行！妈，我觉得你穿上这件衣服显得特别年轻。”

    母亲被儿子的话逗乐了，笑了起来。

    这时，父亲穿了一件卡其色的外套从卧室走了出来，手里还拿了一叠钱，“这个你拿着。”

    吴子健看着父亲把钱放到饭桌上，愣了愣，“爸，这是干嘛？”

    “我给你两千块，晚上你去买单。”父亲一边拉衣服上的拉链，一边回答。

    吴子健没去拿桌上的钱，而是微微皱了皱眉，满脸疑惑地看着父亲，“爸，是她爸妈请我们吃饭，怎么……”

    “叫你拿着你就拿着。”父亲打断了儿子的话，用手一指桌上的钱，用命令的口吻说道，“收起来！”见吴子健有点不情愿地拿起钱，解释起来，“虽然我不同意你们结婚，但是我觉得桥归桥路归路，双方家长碰头吃饭，男方应该主动些。”

    “是，爸你说的有道理。”听了父亲的解释，吴子健脸上的笑容瞬间少了许多，心情变得忐忑起来。

    他知道不可能一下子让父亲改变态度，可刚才父亲说话的语气和眼神，让吴子健感到担心，要是晚上饭桌上没说两句他也这样，那不是很尴尬？到时候一点回旋余地也没有啊！

    一家三口出门了，三个人脸上的表情各异，父亲阴沉着脸闷头走在前面，吴子健陪母亲走在后面，一路上母亲不停向儿子打听胡梦菲家里的情况，而吴子健虽然笑呵呵地小心回答着每一个问题，可看着父亲的背影，心里既兴奋又紧张。

    他们换乘了两部地铁，来到东岳楼酒家。刚走进大堂，母亲环顾了一眼四周，不由担心起来，“呦，这里装修得这么豪华，价钱一定蛮贵的。”

    虽然声音很轻，但还是被一旁的父亲听见了，他皱了皱眉，拉了拉老伴的衣角，埋怨道，“不是跟你说了嘛，钱我备足了，你别这么大声好不好啊！”

    吴子健拿出手机瞧了一眼胡梦菲发给自己的短信，然后笑了笑说：“爸妈，在三楼，我们乘电梯上去吧。”

    三楼贵人阁包房，胡梦菲父母坐在餐桌旁，边喝茶边看着菜单，一旁站着的服务员认真做着记录。胡梦菲拿着手机兴匆匆地刚走到门口，差点跟走进来的吴子健撞了一个满怀，然后露出惊喜的神情，“哎呦，我刚想下去等你们呐，怕你们找不到！”

    胡梦菲瞧了一眼他身后的父母，赶紧打起招呼，“叔叔、阿姨，你们好！”

    “呦，亲家来啦！”听见女儿说话，胡梦菲母亲抬起头，笑着站了起来，“快请进，快请进！”

    “不好意思，来晚了。”吴子健母亲朝胡梦菲母亲歉意地一笑，然后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瞧了一眼身旁的儿子。

    “快进来，快进来！”胡梦菲母亲见他们一家三口站在门口，拉开椅子走了过来。

    胡梦菲亲热地挽住吴子健母亲的胳膊，笑着说：“阿姨，我们进去坐，我们也是刚到一会儿。”

    吴子健回头瞧了一眼父亲，发现他绷紧的脸上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朝走过来的胡梦菲母亲点了点头。吴子健见父亲站着没动，于是拉住他的胳膊，可是被父亲轻轻甩开了。

    这时候，胡梦菲母亲已经笑容满面地快步走到他们面前，热情招呼道，“是啊，是啊！我们也刚到一会儿，快进来，快进来。”

    刚才父亲的甩手和他脸上僵硬的表情，跟胡梦菲母亲的笑脸相迎形成了强烈反差，尽管吴子健的脸上挂着笑容，可心里直打鼓，担心父亲会不会话没说两句就发倔脾气。

    他迈了一步，故意挡在父亲前面，尽可能多地挡住他那张不自然的脸，笑着跟胡梦菲母亲打招呼，“阿姨，你好！这是我爸妈。”

    胡梦菲父亲跟服务员交待完以后，起身朝外走，边走边招呼，“小吴爸爸，小吴mama，你们好！”

    进入包房，大家在一张圆形餐桌旁入座，胡梦菲父母对门而坐，吴子健父母坐在他们的右侧，而吴子健和胡梦菲背对着门口紧挨着坐在一起。

    寒暄了几句之后，服务员端着托盘开始上冷菜。

    由于双方家长第一次见面，所以寒暄过后有点冷场。吴子健瞧了一眼父亲，发现他低头喝着茶，默不作声，本想说两句客套话打破沉闷局面，忽然想起临行前父亲的关照，所以欲言又止了。

    还是胡梦菲父亲首先打开话匣子，他看着吴子健父亲笑呵呵地说：“听菲菲说，你喜欢喝白酒，一会儿我们好好喝一杯。”说着，他指了指餐桌上的两瓶五粮液，跟站在远处的服务员打招呼，“服务员，帮我们把酒倒一下。”

    他见吴子健母亲瞧了一眼老伴，于是开起了玩笑，“今天我们两家能坐到一起，完全是缘份。小吴mama你就破一次例，让小吴爸爸喝痛快，大不了我派人送你们回去，没关系的。”

    服务员微笑着走过来，拿起酒瓶，替客人倒酒。

    “是啊！今天很难得啊！”胡梦菲母亲在一旁附和道，然后她满脸笑容地看着吴子健，说了他不少好话，让吴子健听得心里美滋滋的，随后她又夸了女儿几句，接着瞧了一眼吴子健父母，言归正传，“今天请亲家出来碰头，主要是想听听你们的意见，准备后面的事情怎么办。”

    吴子健听了最后这句话，难掩兴奋之情，用期待的眼神瞧了一眼父母，发现父亲拿起茶壶往自己杯子里倒茶，没有吱声，而他母亲不知如何回答看了看身旁的老伴。

    就见吴子健父亲放好茶壶，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

    吴子健见父亲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感觉自己的心快跳到嗓子眼了！

    “结婚毕竟是大事，我觉得他们还年轻，应该再好好了解了解。”吴子健父亲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看了一眼胡梦菲母亲婉拒道。

    吴子健听了，顿时心往下一沉。

    “还要再了解？”胡梦菲母亲用惊讶的眼神看着他，“我看时间不等人啊！我觉得当务之急，今天我们应该把时间尽快定下来，因为后面还有一大堆事情，实在拖不起啊！”

    “这么急？”吴子健母亲不解地看着她。

    胡梦菲母亲收起笑容，轻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也不想啊！可时间真的不等人！”说到这里，她瞧了一眼闷头吃菜的女儿，又盯了一眼吴子健，“再等下去被人看出来就不好办了。”

    “什么？”吴子健母亲似乎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用惊讶的眼神瞧了一眼儿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子健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头雾水，满脸无辜地看着母亲。

    胡梦菲母亲收起笑容，冷笑了一声，看着吴子健，“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装糊涂就没意思了。”

    “阿姨，我不懂你的意思，你能不能说明白点？”尽管吴子健心里已经猜出几分，但还是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胡梦菲母亲。

    胡梦菲母亲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是装傻还是真的！菲菲怀孕了！”

    “什么？”这个消息对于吴子健来讲，实在是太突然了，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他用惊讶的眼神瞧了一眼身旁的胡梦菲，脸上充满惊喜，小声问道，“真的吗？”

    胡梦菲点了点头，但脸上却显得很平静。

    “虽然现在未婚先孕也不像以前了，可传出去毕竟不太好，我们都是很传统的嘛！”胡梦菲母亲瞧了一眼老公，见他正拿着酒杯在慢慢品味白酒的醇香，然后微微一笑，“我跟她爸商量了一下，趁现在还看不出来，赶紧让他们把婚结了。”

    吴子健父亲拿起杯子把杯中的茶一饮而尽，然后狠狠瞪了儿子一眼，质问道，“你怎么回事啊！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

    “我……”吴子健满脸无辜地看着父亲，不知如何解释。

    “算了！别难为小吴了。”胡梦菲父亲放下酒杯，看着吴子健，用过来人的口吻，笑嘻嘻地说，“年轻人嘛，头脑一热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可以理解！关键是要负责，有担当。”说到这里，他用愤恨的眼神盯了吴子健一眼，“我女儿从小到大我是一直把她捧在手心里的，你不能对不起她啊！”随后，他又把目光移到吴子健父母身上，满脸笑容地说，“你们不要再怪他了，没事，没事！”

    吴子健父亲感到理亏，绷紧着脸，叹了一口气，看着胡梦菲父亲说道，“事情既然这样，我没什么好说的了。”

    说心里话，就胡梦菲这个人来讲，吴子健母亲还是蛮喜欢的，既然这件不光彩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责怪儿子也是徒劳，而且当着对方父母的面，责怪儿子就等于打自己的脸，既然老伴已经松了口，倒不如顺水推舟。

    她看了一眼儿子和一旁默默不语的胡梦菲，“说实话，我们也是刚知道这件事，确实感到很意外。”吴子健母亲又瞧了一眼胡梦菲父母，笑了笑，“看来真的要抓紧时间了。”

    “你们说吧，接下来该怎么办。”虽然吴子健父亲的眼里冒着火，可事已至此，只能怪儿子不争气，他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然后面无笑容地看着胡梦菲父母。

    胡梦菲母亲瞧了一眼老公，然后一改刚才责怪的口吻，笑了笑说：“只要你们没意见，接下来的事情，我们来cao办好了。不过……”

    “我们能满足的一定做到。”也许是觉得理亏在先，所以吴子健父亲的态度不像刚才那么强硬，不等她把话说完，爽快答应了一声。

    “那我就不客气了。”胡梦菲母亲干咳了一声，又瞧了一眼独自喝酒的老公，然后笑呵呵地说，“就是孩子的事情……等孩子出世了，跟菲菲的姓。”

    “这……”吴子健母亲着急地瞧了一眼老伴，发现他阴沉着脸，没有吱声，拿起茶杯，大口喝着。

    发现吴子健父亲脸色铁青，胡梦菲父亲满面笑容地说：“这事也不急，可以慢慢考虑嘛！”他看了一眼吴子健，忽然收起笑容，故意提醒了一句，“小吴，你要对我们家菲菲负责啊！”

    吴子健赶紧点头称是，“是，是！这你放心好了，我肯定负责。”

    胡梦菲父亲举起酒杯，笑着对吴子健父亲说：“小吴爸爸，别光喝茶呀，来、来、来，我们干一杯！”

    吴子健父亲拿起酒杯，一饮为尽。

    吴子健瞧了一眼身旁的胡梦菲，发现她像是犯了错，任凭发落的小孩，乖乖地坐着，一言不发。于是轻轻地安慰了一句，“没事，有我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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