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拨乱反正 大快人心
又是一阵无言的沉默，高顺看着周围所有人深沉的脸色，猛的醒悟过来：不管他们心情多么的沉痛，内心多么的不甘心，也不管太守大人承认不承认，死去的平城军民在并州刺史府眼里，在朝廷眼里都已经是反贼了，这是不可能更改了。既然是要诛灭九族的反贼，那么他们即使有亲属，也绝对不敢公开站出来收敛遗骨，所以这些骨灰压根就不可能有人认领了。 想到这些人无辜惨死，死后竟连尸骸都不能被亲人敛葬，高顺的心中无比酸楚，但看着张辽那张因为痛苦到极致而略显扭曲的脸，也不忍心再出声责问他：以区区数十人力收敛3万余尸体，大家的体力也用到了极限，张辽已经尽力了，所有人都已经尽力了。 所有的尸体堆都开始点火燃烧，粗大的黑色烟柱冲天而起，在蓝色的天际下扶摇直上。烟柱一个挨着一个，数不胜数，怪异的焦臭味扑鼻而来，大部分人都开始呕吐了，只有张辽和高顺仿佛两座铁铸的高塔一样屹立在那里，岿然不动。 随着杨丑及数千剿贼骑兵从平城顺利凯旋，带回了之前漏报的近4万具反贼首级，蹇硕那张腊月寒冰般的面孔上终于挤出了一丝笑容，加上左丰从旁说话，这件差事总算应付过去了。 两座高大的京观已经在关前关后高高的耸立了起来，就像在城边上堆起两座大坟包一样，要多瘆人有多瘆人。 蹇硕一行人也带着满满两大车的平城剿贼战利品启程回京了。 张杨和杨丑两个家伙在这趟差事全部办完后，累得连进城的力气都没有，就在军营的大帐里睡了两天两夜，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他们处于一连串的事变之中，身体和精神本来就有点撑不住了，加上还要连夜加班加点的审讯那些年轻的女反贼家属，实在是太累了，当他们打着哈欠，心满意足的从床榻上爬起来的时候，立即第一时间听到了一个消息： 皇甫节太守突然回来了。 没有人知道皇甫老太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只知道守城门的士兵在天亮的时候突然发现在巨大的京观下肃立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似乎正在垂泪。 当官兵们故意慢悠悠的围上去，准备抓捕这个反贼余党的时候，才发现这老者并没有逃跑，而他正是老太守本人。他就那样木然的肃立在京观前，一句话也不说，两个眼窝里全都是晶莹的泪花。 没有人上前安慰一声、也没有人去劝慰一句，不知道是谁带了头，在场所有官兵都抽泣了起来，虽然他们都侥幸活了下来，但他们哪个人没有亲人在这场血雨腥风中倒下，又有哪个没有朋友被埋在这小山一般的京观里呢？ 良久之后，从大道之上冲来一群鬼魅般的骑兵，他们浑身散发着恶臭，虽然面无表情但浑身散发着冲天的怒意，虽然仅仅百余人却有着破山填海般的气势，官兵们正准备吹响报警的号角时，这群骑马的汉子却齐齐下马，站在了皇甫节的面前：“太守大人，我们回来了。” 老太守一句话也没有说，铁青着脸带着他们就进了城，回到了太守府，然后从府中紧急发布了三道政令。 第一道政令就是调集雁门边军对全城进行搜索，凡是没有本城居民身份文碟的，一律赶出城外，敢有延误抵抗者，一律当做反贼，当场格杀。 张杨部骑兵最近剿贼有功，腰包又鼓的厉害，不少人正三三两两的在城里逍遥享受呢，虽然都穿着大汉军服，可他们没有一个人有雁门郡的证件，所以全部都被赶出了城。 有好些在酒肆喝醉酒的弟兄腿脚不灵便，嘴皮子也不利索，走慢了一点儿，干脆被边军将士从高高的关墙上扔了下来…… 除此以外，还有好几个军官也下落不明，只有他们的坐骑孤零零的从外面跑了回来，马背上空无一人，这其中就包括张杨的副将。 第二道政令就是把关在监狱里、还没有顾上处置的反贼全部释放。连最起码的审讯程序都没有，皇甫节就大手一挥，全部放回家去了。 剩下的这些反贼虽然人数不多，但有个共同特点，或多或少都有几个有钱的亲戚在外地，杨丑本来打算进一步审讯后，再根据他们亲戚贡献的诚意决定如何处理，没有想到被人捷足先登了，这就好比从他身上剜rou一样痛苦难当啊！ 第三道政令就是对全城所有现存官员的财产进行清点登记，凡是财产、住宅等与俸禄严重不符的，全部羁押下狱，由张辽亲自审问财产来源。 现在杨丑手下的司书、捕快包括车夫都被抓进了大牢，因为他们查出来的财产竟然比太守大人还多，这些天来围着张杨、杨丑转悠的那些跟屁虫也都被捆在了太守府门前的几棵柳树上，据说是由太守此次南下收编的几十个马匪专门负责刑讯，光是打断的马鞭都已经存了两箩筐。这其中有个叫高顺的家伙最狠，已经活活抽死两个人了。 如果说以前张杨和杨丑掀起的那场腥风血雨，全城上下人人自危、噤若寒蝉的话；那现在由皇甫节太守掀起的这一连串事故，就是人人喊好、大快人心了，城内居民万人空巷，都跑出来看张辽、高顺等人审讯、刑讯的过程，城中各大酒肆的酒rou也全部被一扫而空，几乎所有人心中都前所未有的畅快，拼命的在街上唱啊、跳啊、吃啊、喝啊…… 张杨带领所部骑兵紧急后撤了，因为城中已经传出了愤怒的口号声： “张杨和杨丑才是最大的反贼！” “他们走到哪里，哪里才有反贼！” “拿城外的5千颗人头也凑凑数！” “清查一下军营里的财产，看看有多少是勾结鲜卑人的罪证！” …… 以前神气活现的剿贼骑兵们已经吓的魂不附体，站都要站不稳了，他们现在的财产哪敢清查啊，可以说满营都是勾结鲜卑人的罪证啊！ 随着张杨一声“撤退”，所有人如蒙大赦一般，草草收敛了一下自己的财物就赶紧列队出营了。 杨丑求爷爷告奶奶的哭告了半天，允诺把自己刚刚运往晋阳的那部分财产全部奉献出来，张杨终于勉强同意让杨丑跟着他一起离去，激动的杨丑当场双膝跪地，痛哭流涕的发誓来生要做牛做马感激大恩。 毫不客气的张杨踩着杨丑的肩膀就上了马，也不等队伍集合完毕，一溜烟儿冲出了营门，朝着太原郡方向打马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