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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破山的剑!

    压在李君独身上的无形大山,有多重?

    没有人知道。

    但是,这种道法,这凌厉的山符,已经超越了那些物化境修行者的想象。换做是别人,就算是有十条命也已经丢了,万万不可能还能站立。

    而李君独仍然能站立,并且,他还试图破解这法术。

    山在变轻。

    只是一点点的变轻,压在李君独身上的山,仍然重若千钧。虽然如此,但是山在变轻这一点,毋庸置疑。

    符道,是引导天地间元气的流动方向,以让元气流动的方向、组合、先后的次序变化,达到不同的效果。苏渐之所以能引来如此重量的“山意”,却没有神竭气灭,就是因为符道是一种“引导”而非“作用”,所以对念力的消耗,相对较少。

    可是,就算如此,苏渐的念力也在急遽下降!

    就在这时,那些飞剑突然越过结界的最高边界,从流云台的正上方,义无反顾地扑进了那道“山意”里!它们在那道意里游走,肆意切割,在虚空之中飞行,却不时发出碰撞的金属声!

    台下被李君独夺取佩剑的众人纷纷站起,他们看着自己的飞剑在那念力和元气聚集而成的“山意”之中碰撞,心痛之余更是震惊愤怒到无以复加。但凡修炼剑师之人,想要在坐忘境之前修炼“飞剑”,就必须是“三分自己七分剑”,他们的心血尽在剑上,如果飞剑损坏,自己的修为自然也收到极大影响。但是,当他们试图以念力召唤飞剑回鞘之时,又愕然发现,自己的飞剑就好像被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握住,根本无法召回!

    而李君独虽然并非剑师,但是他是一个坐忘境的修行者,虽然主修武道,但是并不影响他以坐忘境手段御物。只不过,这些他人的飞剑到了他手上,无法听从主人命令回去不说,更是必须为其所用。而且,他一口气分心御物,一缕心念附于数十飞剑之上,又被压在千钧之力下,还能保持神智清明,丝毫不乱地进行着自己的动作。

    只不过,因为时间紧迫,他对那些飞剑毫不爱惜,攻击的手段也无比的粗暴。一把把飞剑在空中突然断裂,广场上不时有人口吐鲜血,这是因为飞剑和主人之间犹如一体,便一损俱损。

    公孙清扬眉头拧在一处,心急如焚看着场内发生的事情。他虽然很想阻止李君独的妄为,但是想到副院长和院长说过的话,他终于还是冷哼一声,选择了闭口不言。

    突然,那些飞剑的游走之速越来越快,破损和“碰撞”的频率也越来越低,一起刺了下来!

    目标,仍然是李君独!

    只听轰然一声巨响,流云台上突然迸发出惊天的气流。一直凝立在四周、由教习们维持的结界晶壁居然不可抑制地开始碎裂!一道道蛛网般的裂痕在晶壁上错生,然后,那结界在众目睽睽之下,陡然碎裂,成为无数的元气碎片!

    而那恐怖的气流则迅速四处奔散,仿佛无数的风刃,狂涌!

    术科学生们骇然变色,立刻启用各自的法术自保,而没有修行过的普通学生则纷纷用袖子捂住面目。

    当狂风平息,整个宣武坪都变得十分安静。

    南萱和尔岚周身上下,被一道无形壁障保护着。

    和她们一样,也有人能使用类似的道法,保护自己。

    这些人在刚刚的混乱狂风里,从头到尾都没有眨一次眼。

    流云台足够坚硬,所以刚刚的狂风没有造成一点伤害,也没有吹起太多的烟尘,所以这些人可以在透明的防护里,看清混乱之中,两人的交手过程。

    南阳书院的一名学生冷静地看完,然后从喉咙里迸出了几个字。

    “太了不起了。”

    ………………

    尔岚看着苏渐疲惫却仍挺拔的背影,眉宇间染上了淡淡的忧虑。

    “刚刚那道山意,比我所施展的,更加强大。但是,为了使它如此强大,所以苏渐用那道无形山符引来的,并不是一座山,而是好几座山。”

    “正因为山多,所以之间必有缝隙。李君独引来的飞剑在缝隙之中游走,更使得原本就是胡乱堆砌的那些意产生了松动。”

    “看似强大,实则不堪一击。”

    尔岚淡淡地总结道:“如果苏渐能够搬来一整座与这几座山总重量相若的山岳,那么刚刚就赢了。”

    南萱微笑着看着尔岚,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笑意昂然的眼里,有一些微嘲。

    事到如今,还要逞强装漠然?

    尔岚似乎是感受到了南萱的玩味目光,脸微微一红。

    突然,流云台上,传来叮叮当当的金属落地声。

    那二十多把飞剑,大多数已经破损、断裂,此时此刻,仿佛失去了无形力量的支持,相继跌落在流云台上。

    没有人出来说话,没有人指责李君独的不问自取和对他人修行生命造成的不可挽回的损失,因为此时此刻的李君独,无比强大。

    没有人敢说话,没有人敢指责。

    李君独手一招,一把尚算完好的剑落在了李君独的手里。他抬起手,指向苏渐。

    苏渐沉下腰,低声喘息着,脸色有些苍白地凝视李君独。

    ………………

    李君独手握着那把长剑,呼吸有些急促地看着苏渐。苏渐的呼吸终于变得均匀,谨慎地看向李君独,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可惜。”

    李君独望着苏渐,似乎还是那么不可一世的骄狂,只是淡淡的说了两字。

    苏渐不以为然道:“可惜?你是不是认为我到此为止了?”

    李君独没有说话,嘴角的嘲讽意味像是初春的太阳。

    苏渐淡淡道:“你已经有点累了吧?从一开始极其耗费念力的快攻,到刚刚破我的山符,你耗费的念力也不比我的少。而且,你还伤了一只手。现在的你,我已经不再畏惧。”

    回答苏渐的,是李君独的沉默。

    苏渐皱了皱眉。

    因为李君独向苏渐走了过来。他的步履稳重,不再像最初动则如电。

    “你的念力已经所剩无几,”李君独的嘴唇微微翕动,声音低如梦呓一般低不可闻,“而我,还能再战。你的分析的确很有道理,可是,我这个,是向来不能以道理计算的。所以,我才能赢到现在。”

    苏渐点点头,看起来很诚恳,似乎是非常赞同李君独的看法。

    李君独一边走,一边举起手中的剑,指向苏渐。

    苏渐望向地面。遗憾的是,似乎只有李君独的手中长剑依然可以使用。其他的,都已经成了废铁,破损最严重的一把,长度也几乎已经和匕首无异。

    就在这时,李君独的剑攻了过来。

    是偷袭。

    也并非偷袭。

    这一剑是趁苏渐寻剑的时候而来。

    这一剑气势凌人仿佛自天外而来。

    尔岚在流云台下掩口惊叫。

    南萱强忍施展意术的冲动。

    苏渐的身形,在间不容发之际,一侧步,闪到了一边。李君独的剑刺进一片空气,发出刺耳的清鸣!

    苏渐忍不住赞了一句:“好剑!”

    当然,这只是因为在话本故事里,每逢强者出剑,必然会有人称赞,所以苏渐只是照猫画虎地赞了一下。如果被人知道他现在身处陷阱却仍然有心思玩笑的话,恐怕除了以前的“废物”之外,还会引来“不知死活”的评论。

    李君独头也不回,刺剑的右手陡然回劈,苏渐依然闪开之后,那剑陡然飞出!

    苏渐愕然。

    他见识过两个剑师。第一个,就是那夜在小巷口遇见的神鸦司的中年剑师。现在想来,那个中年剑师看起来已经是物化中境,飞剑锻造地极薄极小,宛如匕首,所以速度极快;第二个,就是他在几天前预试的时候遇见的那个同窗杜桓,那杜桓的飞剑现在就被李君独握在手中,极长,比起远攻,却更适合近战;作为飞剑来说,着实威力重于速度,不到一定境界,只能用来近战或者对付弱敌而已。而且,杜桓本人却只知道一味用飞剑远距离攻击,着实有些死脑筋。

    而李君独,从他的战斗风格看来,他应该是专修武道的修行者,想不到居然能在飞剑的使用方式上,有如此见解。他用飞剑近距离刺击劈砍不中,便立刻顺势而为,御剑杀敌。在远近的取舍和转换上,竟然拥有比那些剑师更加高明的见解。

    苏渐躲闪的速度却没有减弱,他立刻使用云鹤步的躲闪身法,跳到了一边。纵然他反应和速度都极为迅速,他的衣襟仍然被这一剑削裂,哧啦一声,露出内衫来。

    那柄飞剑在空中微微颤抖着,又重新回到李君独的手里。

    接下来李君独的攻势更加猛烈。他时而以飞剑远击,时而近身劈砍,偶尔居然还与飞剑齐头并进,两面夹击。苏渐虽然从书楼的典籍里学到了不少步法,但是毕竟是初学,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只是有所掌握,还谈不上炉火纯青。一时间,竟然是险象环生。

    而李君独的攻势不减,剑身上隐隐有念力流动,仿佛闪电清霜,令人心惊。

    苏渐被李君独的攻击迫得喘不过气来,不说有没有时间去宣武坪上寻找飞剑,便是进行冥想的时间都没有。

    他的念力像被烈日烘烤的地面上的一滩水渍,已经处于消失的边缘。

    李君独的冷傲面容上终于现出了兴奋激烈的神色,一招招精奥剑术在他手中变幻出来,仿佛繁花簇簇,仿佛春江烟柳,仿佛高山峻岭,仿佛奔流大川!

    没有人知道,原来李君独最擅长的不是拳脚,而是剑!

    苏渐一咬牙,用尽全身力气脱离了李君独的剑势,从地上捡起一把残剑,扔飞刀一样扔向李君独。

    李君独用剑一斩,那残剑登时断为几截。

    就在这时,一缕清音从流云台外响起。

    一柄剑自台下而来,震开了李君独的攻击,然后落在了苏渐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