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危险的时代

    一群人酒足饭饱，连司机都没少喝。

    这年头不太把自己的命放在眼里，更别说酒驾了，出事都不赔本。

    幸好是药酒，要是高度纯粮食酒，杨伟是不敢坐的，一上路就是三岔口。谁知道最后是目的地见，还是手术室火葬场汇合。

    即便这年头路不好，出事的几率不大，他也不会坐酒驾的车里。

    姥爷早有预料的样子，派来的人滴酒未沾，就是为了替换微醺的俩二货司机的。

    车肯定政府车班借来的，要是南洋那帮老顽主的司机，绝不敢这么喝。

    众人饭后上楼歇了不到两刻钟，就又分兵了。

    就为了蹭饭的三波烂人脱团闪了，主力鄙视完他们，继续朝深圳机动了。

    宝安机场还没有，广深要么走铁路，方便快捷，广深段很早就私营承包了，服务也不错。

    其他要么绕珠海坐船，要么走公路。

    公路有车的话时间掌握最自由，最舒适，但也最危险。

    重点国道很少，高速尚未全封闭，各省市都是一段段的还没形成网络，收费站倒是不少。路段时好时坏，偶有强梁出没。

    好汉爷们搬个树，挖个坑，赶群鸭子，撒把钉子，狠点的路基给你扒了。

    任你是市长还是师长，只要是微服私访，一两台车面对车外乌央乌央一群好汉爷。讲理没用，搞大了犯不上，省长军长都得认栽，掏钱吧。

    车队行至宝安段，就可以感受到深圳目前治安形势的严峻，乱就一个字。

    现在107尚未动工，高等级公路都少。深圳关内已开发的区块都很少，西丽还在养牛做垃圾场，宝安更是古惑仔的世界。

    关外绿出租没有，只有摩的，红车不敢出南头关，各条线路载客的全是小巴。就是香港电影上的那种小巴，一模一样，连抢客的方式都一样。

    线路在抢，等客点在抢，司机与售票员一水浩南哥气质的小伙子。行驶中车门不怎么关的，时拉时开，见客就上。

    司机与售票员座位底下全是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人人兼职烂仔，随时准备开砍。

    夹包玩刀片儿的佛爷，哪条线都少不了，跟车就走，得手就溜。

    汽车站与等客点，道路两旁人行道上，见天有人在你面前掉钱包，身后有人掏包。

    仙人跳，迷魂党，飞车夺包拽金链。贱卖戒指项链的，土老帽挖出个大金佛的，拿把小匕首到处找人融资的，明火执杖，乌烟瘴气。

    杨伟第一次见白盔就是在深圳，他打小在部队长大都没见过宪兵。但就是在八十年代的深圳关内外各个路口，见到了一辆辆满载的军车，临时拉的哨卡，与一群群荷枪实弹的宪兵。

    那架势，随时进攻香港的样子。

    八十年代的深圳之乱，绝对是二十年后想象不到的，浩南哥跟山鸡的原型都不敢过来。

    香港玩的是刀片，一个个说相声似的，领头的出来互相指出对方的错误，身后各站一群闲不住的矮骡子，时不时甩个头发，龇牙咧嘴的瞎比划。

    盘道盘的旁边看着都犯困，砍个人跳芭蕾一样，还是忘不了甩头发，挥臂摆POSS。自个累个半死，砍的人还活蹦乱跳的。

    香港出来混的全是演员，演给路人看，演给小弟看，演给对方看，表演欲望太强。还喜欢模仿电影台词，港二青年，乐趣无边。

    等省港旗兵一到，金店门口机关枪一搂火，点的飞虎队不敢动的时候，这帮骂来演去的小港崽才知道大陆同行是怎么玩的。

    在国外玩的一听二发，这是点放，国内部队出来的。一听三发点射，俄美部队服役过的。一听是扫射，放心了，搂火的不是在拍电影，就是非洲来的。

    港台电影上嘴炮挺欢，真踩的深的八九十年代不敢进大陆玩的。大陆警服土是土点，但比皇家警察的帅制服，可要震撼人心多了，猛一瞅见能吓尿他们。

    香港市井涉黑是普遍现象，卖个报纸摆个水果摊都有帮派背景，回归前对香港皇家警察也挺能贫嘴。台湾佬也是，二清之后在岛内跟警察互动也很欢乐，一个不服二个不忿儿的挺喜欢装大哥。

    不过港台这帮喜欢装黑社会的彪哥，在八九十年代一进大陆，乖的都跟猫咪似的。公安问话一向是立正站好，问什么说什么，谁也不敢跟大陆公安逗闷子。

    我中国人民武装警察部队，红领章，线条裤，刺刀雪亮的威武形象，早已深深扎根在了港台混子圈中，是很多专业与业余老混子心中难以磨灭的印象。

    杨伟有些港台的朋友就是一见武警就被定住了，浑身发僵，跟耗子被眼镜蛇盯住一样。明知是天敌，偏偏逃的动作都做不了。

    明明是港台片子挺多，大陆也没拍过什么公安与武警的电影，偏偏这帮人最怵公安武警。不太怕小砸炮，最怕看见刺刀。

    早期港台片把大陆公安武警邪恶化了，党卫军一样，刺刀，大狼狗，机关枪，劳改营，杀人如麻，铁血战士。

    恶搞的不要不要的，却起到了很大的正面作用，把他们自己地盘上的混子们吓住了。进大陆跟进雷场似的，一步不敢乱动，非常好玩的一件事。

    这帮人早期回来收个兔毛怕解释不清，都雇大陆人一路跟着，接人待物胆小甚微，做事非常规矩。

    那意思我曾经砍人泼人红漆不假，但那是给女王与反动派捣蛋呢。回祖国大陆就是收特产做买卖的，真不是回来搞破坏的，我有证人的。公安同志，您得让我回去。

    这就是震慑，八九十年代的公安武警杀气很大的，威武雄壮。

    就这还镇不住早期的一溜开放城市呢，两亿民兵的时代，把人民培养的太彪了，港台黑社会都怕。

    铜锣湾扛把子不算什么，能把八九十年代的广州火车站抗了才叫厉害。

    在香港拿机枪点的飞虎队不敢动的主，在深圳都挺乖，实在是这年代的南方开放城市，治安太坏了。

    天南地北的好汉爷全在呢，机关枪闭着眼都会拆，谁也不怵这个。没有专业大狼狗把场子镇住是不行的，耗子都成精了，猫都咬死你。

    国内好汉爷的标准：任意姿态，从听见枪声卧倒，出枪，扣动扳机，一秒。美军服役出来的因为是双手持枪习惯，一旦判断失误，没有及时卧倒，会多个下蹲的动作，被弹面大。

    好汉爷与美军退下来的在相同的战争环境中，被敌火力压住，死的一般是美军。他连低姿匍匐都不行，没后方炮兵，天上空军支援，脱离都费劲。只要敌方迫击炮一设好，或者侧后摸过来一个，死在原地是大概率。

    这帮人习惯了遇敌缩在原地，然后打电话叫支援，一旦电话未接通，死逑了。

    95出来最大的弊端不是弹壳打脸，而是从单手提护木行进左伏出枪，变成了双手。突然遭遇敌火力，会多一个动作。靶场与演习问题不大，但在热点地区混，多一个动作，这是生死问题。

    热点地区的雇佣兵世界，无敌的美军反而极少的。那些机步，装甲，轻步兵师，包括空降师服役过的伞兵，连他们自己帝盾的合同都不好签，法国白帽与英军SAS出来的伞兵倒是不少。

    美军只有陆战队与特种部队出来的才能吃雇佣兵这碗饭，其他那些离了美军体系的支援，无论单兵，还是班组，坏习惯太多了。遇上敌方大差不差的对手，动都动不了。

    单手换弹匣，伏地出枪，三点压制交替换位掩护，小兔子上房术……很多世界特种部队玩的轻步兵战术动作，还是看国内好汉爷的演示录像，才学会的。

    这个时代的好汉爷不好对付，不像后世兵员素质与技战术都有点软了，一般部队出来的100个去法国白帽应聘，能过5个就不错。

    杨伟的姥爷对国内的治安情况很清楚。

    所以，很欣慰。

    因为大陆比南洋治安好多了。

    南洋选个小地方的议会主席，乡长县长一类的，选举期间得全副武装。家里得要塞化，出门得军事化，不然灭你个门，屠你个车队，玩一样。

    南洋很多地方是内战与军阀割据状态，军事政变是种流行。亚洲最大的地下轻武器生产与交易地，就在菲律宾，白沙瓦在境内到处都是。

    马六甲一直是有海盗的，比索马里的那群黑竹竿猛多了。

    只不过世界舆论的焦点，一直是有选择的放大或忽略某方，这才看着南洋挺平静。其实南洋从来没平静过，军事政变此起彼伏，枪支泛滥成灾，犯罪横行。

    暗杀，灭门，屠杀，稀松平常。世界大多地方是买枪，南洋做到了录像带店的水平，可以租。

    港澳弄个人还得抽个签挂个暗花，生死离别神神秘秘的。南洋这行都成产业了，杀手这个职业都成兼职了，平常当兵，打拳，上班，想找点快钱直接就在报纸上选活了。

    大小内战加军阀割据，天天不是小打小闹，就是大砍大杀。南洋的大地主跟民国一样，是有地主团练武装的，身后全站着军阀，有枪有炮。

    只是很多私人恩怨互相并对方的时候，不朝新闻界散罢了，世界舆论也不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