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有人的地方就是生死阴阳界

    或许是慑于阴霄强绝的实力，那些老家伙竟然没有再来找霍小路的麻烦。

    本来霍小路是想第二天马上走的，可是阴主却百般挽留，一定要留他再玩几天。其实自从见识过阴霄的威武霸道后，霍小路的心里已经安稳多了，因此也没有过分拒绝，答应在阴家再留两天。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阴主率领着霍小路和火琉璃在周围逛了个遍。阴家的这个庄园坐落在山脚下，紧挨着一座不大的小山包，虽然不高，而且这个季节整座山上并没有什么绿意，但是胜在陡峭。山上可称得上是怪石嶙峋，而且并没有什么像样的路，给人的感觉就像一个巨大的坟包一样。虽然山上凉飕飕的，看上去貌似阴气很重的样子，但依旧浇灭不了三人攀登的热情。

    “你是说这里有很多孤魂野鬼？”霍小路打量着四周，有些好奇地问道。他费了半天的工夫随那两人爬了上来，放眼望去却并没有什么能够引起他注意的东西。阴主神秘兮兮地告诉他，这里是一处阴死之地，晚上会有许多孤魂野鬼出来玩耍，这听起来倒是十分有趣的样子。

    叉着腰，挺直了脊背，阴主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浊气，等气息平复下来之后他才开口说道：“这是一处古战场，山体里面是数不尽的尸骸，阴气十足，等到晚上，这里就热闹啦！”

    挑着眉毛瞅了瞅周围看似正常的土地，霍小路很明显不信：“夸张了吧，古时候打仗怎么可能会在一个地方死这么多人？”

    这时候火琉璃笑笑说道：“哎，这次阴弟弟倒没有夸张。我们脚下的地方最开始的时候没有山，自从一场大战之后，这里成了万人坑，挖出来的土堆在这里，斗转星移，千百年后就成了这么一座不大的小山头。”

    听她这么一解释霍小路才明白过来，同时心里面一个哆嗦，怪不得山上没有什么植被，原来不只是季节的原因，在怨气郁结的环境里估计只有冥叹花那种奇葩才会活得很滋润吧。

    此时已经是傍晚了，夕阳欲坠，橘黄色的阳光照在身上很舒服，让人不由得眷恋这一天中最后的温暖。三人站在山上，吹着清凉的风，却并不觉得冷，看着天边的那抹金红都有些出神。

    “你在想什么？”霍小路的眼神中满是萧瑟。

    阴主微微一笑：“不知为什么想起了清王墓里的‘十里沙场’。”

    随即他反问道：“你呢？”

    “在想你们家为什么这么重口味。”

    “……这话怎么说？”

    “把家族大本营建在坟地边上，这品味，啧啧……”

    “……”

    入夜了，三人没有离开，用阴主的话说，有朋自远方来，应该带霍小路同学领略一下阴家独有的“风景名胜”。

    天色一点点地黑了，昼夜交替，阴盛阳衰，生者的世界被遮蔽，亡灵的狂欢即将开始。最后一缕阳光被吞没的一刹那，霍小路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寒颤。

    他迅速地扫视了一下四周，并没有什么异样。悄悄地嗅了嗅周围的气息，也没发觉有什么怨气鬼气，这让他不禁有些怀疑，什么古战场万人坑，不会是阴主和火琉璃两个编出来骗他的吧？

    可是，脑海中的这个念头才刚刚闪过，他就惊恐地发现周围的环境发生了变化。

    好像光影错乱一样，又或者是自己的视线发生了扭曲，在霍小路的眼睛里，脚下的土地仿若呼吸般发生了起伏，那些狰狞的怪石都因此微微摇晃，看起来就像要地震了一样。随后，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一支支白森森的臂骨从脚下变得松散的土壤中冒了出来，僵硬而扭曲地在山风中缓慢挥舞，看起来像极了恐怖电影里的情节。不知从哪里传来了低沉的呜咽，尖细悠长的声音让人不禁毛骨悚然，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最让霍小路觉得可怕的事情就是，那些突兀的怪石不知什么时候活动了起来，就像是被美杜莎之瞳凝视了的石像在一瞬间焕发了新的生机，定睛一看，霍小路不禁魂飞魄散，原来那是一些穿着白衣，长发飘飘的骷髅。

    眼前的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霍小路虽然提前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吓得够呛。他下意识地往阴主身边凑了凑，用颤抖的声音说道：“这是……这是怎么个情况？”

    大概是已经习以为常的缘故，阴主倒是表现得淡定许多，甚至眼中冒出了兴奋的光芒。他说道：“现在是夜里嘛，自然就是死者的天下咯。这个地方尸骨这么多，要是没有点大动静，怎么能对得起这个古战场的名号？”

    “可是之前我检查过这里，没有发现一丁点阴死之气，这又是怎么回事？”

    一脚将抓向脚踝的臂骨踢开，火琉璃笑着说道：“在阴家搬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给这里布下阵法了，白天一点阴气也不会泄露，到了晚上，被阳炎淬炼过的精纯魂力就会像自来水一样输送到山脚下的阴家庄园，不仅超度亡魂，而且物尽其用。”

    用怪异的眼光看了看阴主，霍小路不禁咋舌道：“你们家还真是狠，竟然连死人也不放过，这是摆明了不让它们安宁啊！”

    闻言阴主甩给他一个白眼，说道：“想鄙视就直接说，不要用这种猥琐的眼神看着我。生死阴阳界每时每刻都充满了竞争，很多家族为了提升实力根本不择手段，甚至做过丧尽天良事情的也不在少数，我们家这种做法，已经是相当温和了。”

    霍小路默然，已经修行了这么长时间，他对生死阴阳界的这滩浑水里面的事情还是一知半解，或者说，有些事情他不是不懂，只是强迫自己不去明白。

    又欣赏了一下四周壮观的景象，霍小路被夜风吹得打了个寒颤。他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提议道：“时候不早了，我们下山吧？”

    大概是目的已经达到了，阴主和火琉璃欣然同意，心满意足地下山去了。

    回到阴家，阴主将两人带到餐厅，那里已经有做好的夜宵在等着他们了。

    食物很简单，就是粥还有一些水果，但是爬过山的三人胃口显然很好，吃得津津有味。

    一边吃着，霍小路脑海里面忽然冒出了一个问题：“阴主，请教你个问题。”

    “哦？”阴主啃着苹果，脸上有些诧异，“怎么还用‘请教’这么正式的词语，你什么时候这么有礼貌了？问吧。”

    将嘴里的粥咽下，霍小路问道：“我们一直说生死阴阳界和我们的现实世界不是一回事，那它的定义是什么？”

    “额……”阴主没想到霍小路会问这么有深度的问题，一时间竟然回答不出来。火琉璃也放下了手中的食物，皱起了眉头。

    就在他们两个绞尽脑汁思考该怎么给他解释的时候，阴霄的声音突然从门口响了起来。

    “你这个问题恐怕没人能给你一个标准的回答。”

    三人一齐向门口望去，只见阴霄穿着一身样式古朴的藏青色长袍，笑着走了过来。

    一见他走过来，火琉璃的脸上顿时堆起了笑意：“阴叔叔，要不要来一碗？”说着，她捧起自己面前已经空掉的粥碗。

    “算啦，我已经吃过了。”阴霄笑着摆了摆手，随即对霍小路说：“小路，怎么突然间想到这个问题？”

    霍小路搔搔头，脸色微红：“我只是突然间有些感慨，自己身为生死阴阳界的一份子，竟然不知道那是什么存在，感觉有些怪怪的。”

    阴霄哈哈大笑，说道：“这个问题其实很难回答，这就好比问什么是江湖一样。”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火琉璃说道。

    对于这个回答阴霄置之一笑：“若是这么说的话，全世界都是人，那么，难道江湖就是世界，世界就是江湖？”

    火琉璃不禁一窒，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眼看三人陷入了思索，阴霄又说道：“其实这么说也没错。”

    “嗯？”三人皆是不解，一齐抬起头来听阴霄解释。

    阴霄清了清喉咙，继续讲道：“其实这两个名词是一样的，并没有具体的解释，也没有具体的范围，这其实是一些特殊的人与人之间一种关系网的代名词。”

    “不管是江湖还是生死阴阳界，都是一种特殊的纽带，将一些特定的人群联系在一起，并不受距离和范围的影响。所以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句话没错，相应的，我们也可以这样解释，‘有人的地方就是生死阴阳界’。”

    这个答案听起来似乎有些别扭，但仔细一想又确实是这么回事。所谓生死阴阳界，不过就是一群有法力的人的交际处，当然，其中也包括各种幽魂怪物，有人便有魂，有魂便有生死阴阳。

    思索了一番后，霍小路觉得确实是这样，便对阴霄说：“谢谢阴叔叔，受教了。”

    阴霄微微一笑：“不用客气。”

    随即他话锋一转，对霍小路说道：“小路啊，我有个提议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霍小路心中疑惑，说道：“您说就是。”

    “要不要考虑加入阴家啊？”阴霄的脸上笑眯眯的，说出来的话却把在场的三人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