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同命符
天还朦朦胧，林若凯顶着熊猫眼出了门。 刚走几步，一个小娃儿奔着步子来到林若凯面前，展开手中的五十块钱，一脸天真的问道：“哥哥，这是不是你掉的？” 面对如此稚嫩孩童，林若凯怎会撒谎，微笑道：“小朋友，不是我掉的。” “哦，那我交给警察叔叔了。”孩童蹦跳着走了。 林若凯望着孩童的背影笑了一下，便打算赶去学校，刚迈几步，肩膀突然被人从后面拍了下，他转头回去，一个穿背心的大汉站在他身后。 那壮汉拿着张红票子，在林若凯眼前摇了下道：“大兄弟，是不是你掉了一百块钱？” “大哥，不是我掉的。”林若凯摇头道，心想今早拾金不昧的好人还真多啊。 壮汉又道：“你翻翻口袋看，我就是在你脚下捡的。” 林若凯只好从裤兜里掏出了几张零钱。 看到这么多零票，壮汉乐道：“我说是你掉的吧，还不信。” 说着硬要将钱塞到林若凯手里。 “大哥，真不是我掉的，我就这么点钱，全在这。” “开什么玩笑，情人节带这点钱你好意思出门？肯定是你掉的！” 从壮汉那强硬的动作，林若凯嗅到了一丝不对劲的气味，好像他非要自己收下这钱，再联想到之前的孩童，熬夜学习了一宿的林若凯陡然清醒了，这很有可能是个圈套！要是收下这钱，指不定还有后手等着自己。 想清楚这些，林若凯说了句“真不是我的”就甩开壮汉的膀子，一个劲的跑了。 虽然还是大清早的，但街上已经弥漫着nongnong的恋爱酸臭味了。 一对对男女旁若无人的搂搂抱抱，一个个卖玫瑰的也早早起来蹲点守候。 林若凯马不停蹄的离开这片是非之地，直直冲到学校。 坐在座位上，林若凯感觉到火辣的视线锁定了他，那是来自他同桌的目光，那是一个美丽可爱的女孩。 林若凯的同桌是校花秦怡，不仅是貌美，她还是个学霸、才女。 成绩长期雄踞年级排名首位，而且歌唱，弹琴，跳舞样样精通，获过不少奖项。她的生活看起来多姿多彩，与林若凯有着天壤之别。 但同桌一年来，秦怡与林若凯却没有多少交流，除非是老师让同桌间讨论，他们才会说上几句话，可以说，秦怡对他没什么兴趣，而林若凯对她，亦是如此。 不过今天，林若凯感觉她的目光很是奇怪，直勾勾的看着他，有种难以言明的意味隐藏其中。 秦怡自己也感觉有些奇怪，这个平常看起来只是有点小帅的同桌，怎么今天好似变了副模样，不对，他的模样完全没有改变，只是气质变得非常吸引她，让她忍不住多看几眼，甚至心脏也在止不住的跳动着。 林若凯也没太在意，自顾自的拿起课本翻看起来。 过了几分钟，他的手肘被轻轻推了一下，转头一看，女同桌怯怯的看着他，双颊微微泛红，好似含苞待放的羞涩桃花。 秦怡悄悄递过一张纸条。 林若凯有点诧异，两人就在一起，有什么话可以当面说，怎么还要搞的这么隐秘。 拆开纸条，只是随便看了几眼，林若凯就惊得身子往后一倒，要不是被后面的桌子抵住，他肯定要翻在地上。 这是一封情书！ 学霸校花竟然给他写了封情书！ 纸条中饱含着含羞少女对他的倾慕之情。 纸条里的千言万语可以化作几字总结：做我男朋友好吗。 林若凯斜着眼看了她一眼，秦怡霞飞双颊，头低低，快埋进脖子里了，好似不敢看他。 林若凯也不管她是真心还是假意，将纸条一搓，丢进课桌抽屉里，继续捧着书本。 偷偷注意着林若凯举动的秦怡柳眉微蹙，羞恼的瞄了林若凯一眼，暗道这呆子怎么这么不懂风情，连句回话都没有。 她可是鼓足了勇气才做出这般举动，没想到一番心意却石沉大海了。 出了早cao回来，开始上第一节课，语文老师兼班主任刘梅进来了，开始手舞足蹈的讲解着课文。 这时林若凯的手又被推了一下，还是秦怡，还是纸条。 这次纸条的内容很简单：“答不答应嘛？” 林若凯照样将纸条搓了丢进抽屉，瞪了她一眼道：“好好听课！” 秦怡委屈的扁了扁嘴。 林若凯专心的听着，过了几分钟，手臂又被推了一下，半张作文纸递了过来。 林若凯只是粗略的瞄了眼就把那纸揉成团丢进抽屉。 你还写上瘾了是不是？越写越多！ 林若凯有点不耐烦道：“我告诉老师了啊！” 秦怡幽怨的看了林若凯一眼，好似被负心汉抛弃的纯情少女一样。 似乎是林若凯的威胁起了作用，接下来的几分钟，秦怡都没有再sao扰他。 不过没多久，林若凯又听见“沙沙”的响声，偷偷瞄了眼女同桌，她正在伏案写着什么，林若凯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果不其然，那“沙沙”声停止时，他的手臂又被推了。 林若凯一瞧。 好家伙！ 这次是整整一张作文纸！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林若凯猛地一拍桌子，砰一声响顿时吸引了老师和全班同学的目光。 “老师，秦怡给我写情书，影响我学习！”林若凯义正言辞道。 班里的同学先是一愣，旋即个个捧腹大笑起来。 校花给你写情书？ 你丫的吹牛怎么不先打打草稿？ 谁信啊！ 是，虽说你小子长得有那么点小帅，但是想让全校男生的梦中情人倾心于你，简直是白日做梦！ 班主任刘梅自然也是不信的，觉得这林若凯是他娘的瞎捣乱，故意影响课程，走到他身边准备批评几句，突然看到那桌上的作文纸，以及纸上那非常熟悉的娟秀字体。 刘梅拿起纸看了几眼，手微微发颤，瞧着秦怡声音发冷道：“真是你写的？” 说着还有些不信的看了看林若凯，强调道：“写给他的？” 看班主任那表情，再听她问话，林若凯有点不得劲，凭啥就不能是写给我的了？ 秦怡咬了咬下唇，轻点颔首，声如蚊呐的“嗯”了声。 “哗！” 班里瞬间炸开了锅！ 秦怡竟然承认了！ 她真的给这货写了情书？还是在情人节这天？ 刘梅气得发抖，攥着纸咬着牙怒声道：“好，好！给我上台念一遍！” 秦怡眼眶微微泛红，接过皱巴巴的纸张，迈着小步子，缓缓的走上讲台，慢慢的摊开作文纸。 一些平时嫉妒秦怡的女生心中冷笑：“哼，活该，丢死人了！” 一些男生则是心中连连叹息：“校花今天是不是生病了，怎么瞎了眼啊！” 秦怡闭了闭眼，马上又睁开，好似豁出去般舒了口气，接着便用她轻灵的嗓音说起柔情的话。 “我如果爱你——” 光是这头一句，就已经让全班同学惊得合不拢嘴，这也太露骨了点吧。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听到这，有些人开始觉得耳熟，班主任刘梅的眉头也稍稍舒开了点。 “我如果爱你—— 绝不学痴情的鸟儿， 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也不止像泉源， 常年送来清凉的慰藉； 也不止像险峰， 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 甚至日光， 甚至春雨。 不，这些都还不够！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紧握在地下； 叶，相触在云里。 每一阵风过， 我们都互相致意， 但没有人， 听懂我们的言语。 你有你的铜枝铁干， 像刀，像剑，也像戟； 我有我红硕的花朵， 像沉重的叹息， 又像英勇的火炬。” 秦怡停了下来，教室鸦雀无声，陷入死一般寂静。 有同学记起来了，这是《致橡树》，一首动人的爱情诗，有些男同学庆幸，可能只是秦怡在默写诗，就被林若凯这自恋的家伙看到以为是写给他的。 不过再一想，他们的脸就黑下来了，刚才秦怡可是亲口承认是写给林若凯的，而且这诗里，可是描述了一个女子——对爱情的憧憬与向往！ 顿了顿，秦怡又开口了。 “如何，让你遇见我 在我最美丽的时刻。 为这—— 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它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佛于是把我化做一棵树， 长在你必经的路旁。 阳光下， 慎重地开满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当你走近， 请你细听， 那颤抖的叶， 是我等待的热情! 而当你终于无视地走过， 在你身后落了一地的…… 朋友啊! 那不是花瓣， 是我凋零的心。” 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秦怡，这又一首的诗则是赤裸裸的告白了，静静等待着男生的回应，但这男生似乎……拒绝了！ 秦怡没有停顿，马上又开启了新的篇章。 “陌生人，我喜欢你， 如此静静地站立， 在你携带着的， 光的强度里。” 即使被拒绝，也毫不放弃，默默的跟在他身后，愿在的阳光照射下，成为他的影子。 男同学默然了，他们只觉心情异常沉重，女同学闭上了眼，咬着嘴唇。 最后，秦怡的嗓音陡然一提，遥望着台下的林若凯，开口道：“你爱，或者不爱我，爱就在那里，不增不减。” “你跟，或者不跟我，我的手就在你手里，不舍不弃。” “来我的怀里，或者，让我住进你的心里。” “默然相爱，寂静欢喜。” 秦怡又闭上了眼，两行清泪悄无声息的从她脸颊上滑落。 “啪啪啪！” 瞬间，教室里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直欲把天花板都掀翻！ “呜呜。” 那些原本嫉妒秦怡的女生，全都为她的深情所打动，听着听着，不自觉潸然泪下。 而男生们，则是眼神炽炽的看着台上的秦怡，苦苦求爱却得不到回应的凄凉女子，真是我见犹怜。既然别人不想接受她的心意，那就让他们接受吧！ 在他们耳里，秦怡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仿佛都是对他们所说，这是天底下最动人的告白！ 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男不钟情？ 但他们却都只能将自己的感情掩埋于心，任它渐渐消散，任它化于无形，又有谁敢如她这般，热烈的表达出她轰轰烈烈的爱意？ “好！” 铁面的刘梅，也忍不住拍手叫好！ 能将这些情诗串联在一起，化作最真诚的告白，让她心中再升不起一丝怒意。 林若凯也有点感动，《致橡树》、《一棵开花的树》、《画廊里的美少女》和《见与不见》这些伟大爱情诗篇结合在一起确实是感人的大杀器。 感动归感动，可你也不能影响我学习啊！ 秦怡从讲台上下来了，眸中带泪的双眼却勇敢的直视着林若凯，不再像之前那般怯懦，好似在耐心等待他的回答一样。 这就有点明目张胆了啊！ 刘梅尴尬的咳了声，“行了都坐下吧。” 要走之前，刘梅还将林若凯批了一通：“你小子，就不会给人女娃儿留点面子啊？还影响你学习？你那成绩……嘿，我都不稀得说了，人是给你文化教育呢，还不知好歹了。” 林若凯瞪了瞪眼，不可思议的看着班主任，心中叫屈：“刘老师，上次李苟娃给田秀芬写情书被发现了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两人都坐回了座位。 最后，林若凯还是决定原谅秦怡，不过——下不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