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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3章 老jian巨猾

    第653章老jian巨猾

    两人回到紫韵兰舟,便听得阵阵喝叱,更有枪锋破空之声,是从筱雨微霜的厢房传来。楚枫吓了一跳,急掠去,却见盘飞凤挥舞金枪,上下翻飞,筱雨微霜执着一根竹子在旁边跟着比划,原来盘飞凤在教她们耍弄枪法,正教得不亦乐乎。公主则在一边饶有趣味看着,却不见兰亭。

    楚枫悄然退出,至隔壁厢房,见兰亭正端坐案前翻看医书,乃轻咳一声,走入,笑道:“医子姑娘当真手不释卷。”

    兰亭睨了他一眼,继续翻着,直翻至最后一页,乃掩卷凝思。

    楚枫不敢打扰,好一会,乃问:“怎样?”

    兰亭摇摇头,没有作声。

    “真的没有办法?”

    兰亭还是摇头。

    “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

    兰亭终于道:“她们的脸腐蚀太严重,已经不可能复原。”

    楚枫默然半响,道:“你不尝试一下,或许……”

    兰亭摇头道:“与其给她们一个虚无的希望,还不如坦然以对。希望虽然美好,但希望破灭的时候,对她们更加残忍。”

    楚枫默然良久,道:“如果不是因为我,她们不会这样……她们明知道要遭神水腐面,但还是借给了我箭筒,她们……”没有说下去。

    兰亭安慰道:“有些事情岂能预料,或许……”

    “咔!”

    就在这时,一道长袖突然插穿板壁,直插兰亭心口!楚枫大惊,伸手一挽兰亭,倏地横移三尺。“唰”,袖尖从他肩膊擦过,“砰”的插在那张梨花木造的书案上,登时四分五裂,楚枫只感到肩膊一阵裂痛,原来衣衫被袖锋撕开了一道口子,当下心头一凛:好可怕的袖锋!

    未等他站稳,长袖“咔”再次插穿板壁,插向两人。楚枫再横移三尺,只听得“咔咔咔……”,长袖接连插穿板壁,厢房内一时木屑激飞,那激飞的木屑比刀锋还要锐利。楚枫紧紧护住兰亭,一身青蓝衣衫“嗤嗤”撕裂。就在这时,外面忽传来慕容的沉声断喝,跟着隔壁亦一声凤鸣,枪锋破空而出,随即听得窗外“嘭”一声巨响,强大的气劲几乎将紫韵兰舟临近江岸一面的窗格全部震破。

    楚枫急挽着兰亭一掠而起,穿窗而出。

    只见有一个人披头散发立在堤岸边,须发喷张,目露凶光,是赵王爷,左手正抱着赵冲,双目紧闭,面无人色,嘴角渗着黑色的血丝,未知死活。

    盘飞凤和慕容挡在紫韵兰舟前,一个凤服焚起,枪尖火花四溅,一个披风飘扬,双掌紫隐透现,显然刚与赵王爷对上了。

    慕容沉声喝道:“赵王爷,你何故犯我紫韵兰舟!”

    赵王爷没有搭理,却盯着楚枫:“楚枫,你抢走两个女娃也就罢了,竟还下毒害我冲儿,我要你死无全尸!”话音未落,长袖已经闪电般插出。

    楚枫飘开,心中一怔:自己只是将赵冲扔出窗外,并没有下毒。旋即明白,当时丁玲丁珑一口鲜血喷在赵冲脸上,那血带有毒气,因此赵冲亦中了“玉殒香消”。而“玉殒香消”用内力无法逼出,赵王爷眼见施救无效,便寻来报仇。

    楚枫正想着,长袖又再插至,忙闪身让开,“嚓”,长袖插穿堤岸边的石栏,然后像铁棍一样横扫,只听得“嘭”一声巨响,整段石栏被扫飞,轰然砸向楚枫。此刻楚枫左手还挽着兰亭,急往外一送,将兰亭送回紫韵兰舟,筱雨微霜正在船沿处,忙双双跃起接住兰亭,落回紫韵兰舟。

    这时石栏已经砸至楚枫身前,楚枫双掌一伸,托住石栏,身子原地一转,重愈千钧的石栏随着他身子转了一圈,然后“呼”的飞出,夹着万钧之势轰向赵王爷。楚枫这一手太极挪移可谓巧妙之极,却见赵王爷不躲不闪,长袖一插,“嘣”的将石栏插成粉碎,余劲不减,继续插向楚枫。楚枫右掌一竖,掌心蓦地湛起一圈太极气盾,向前一迎,竟要硬接赵王爷袖刀,只听得“砰”一声,袖尖插穿气盾,楚枫整个倒滑三丈,地面被带出两道深达数寸的滑痕。赵王爷不会给他喘息的机会,长袖再度插出。

    “嗨——”

    盘飞凤一声凤鸣,凌空而起,枪尖湛出一点纯阳火星直射赵王爷后心。赵王爷突觉后背一丝炽热透来,蓦地转身,长袖突然回转,“唰”的卷住枪尖,将那点纯阳火星卷入袖中,然后袖尖沿枪杆直卷而上,带着那点纯阳火星直插盘飞凤心口。慕容一惊,身影倏地消失,出现在赵王爷身前,双掌一分,直拍赵王爷心口。赵王爷长袖猛地向下一拉,引着枪尖直刺慕容双掌,只听得“蓬”一声,慕容双掌拍在枪尖上,盘飞凤倒飞开去,慕容倒退两丈,只觉掌心一丝炽热透入。楚枫见盘飞凤被震飞,吃了一惊,正要飞身去接,却见盘飞凤倒飞之中枪锋一划,身形倒飘而起,从半空旋转而下,美妙无比,好一招凤舞九天。

    赵王爷霍然转身,盯住楚枫,袖尖再次飘起。

    这时,四周忽有脚步声急促而至,首先是流芳阁的岑老板,跟着是江月楼的萧管家、然后是西窗听雨的徐娘、玉宇琼楼的玉姑、以及销香馆、媚香楼等等,都是秦淮各大青楼的主人,后面均跟着一批护院打手之类,凶神恶煞。

    原来紫韵兰舟连声巨响已经惊动了整个秦淮,乃纷纷急赶而来,但他们当然不是来帮慕容的。

    只见流芳阁的岑老板首先喝道:“姓楚的,你竟敢夜闯朱门临苑,劫走仙衣毒害赵公子,简直不把我们秦淮放在眼里!”

    江月楼萧管家亦喝道:“没错!分明欺秦淮无人!”

    其他人亦跟着吆喝起来。

    原来他们是来捉楚枫的。有人夜闯临苑,劫抢佳人,还毒害贵宾,秦淮当然不能坐视不理。但这消息也传得太快,他们也来得太快,快得有点蹊跷。但随后转出的两个人似乎说明些什么,是西门伏和南宫寻英,西门伏慢悠悠摇着折扇,南宫寻英则翘着双手,一副等着看戏的样子。

    楚枫一见这两人,知道事情不简单。

    南宫寻英冷声道:“楚枫,你作恶也该分清地方。这里是秦淮,我南宫世家在此,岂容你肆意行凶!”

    西门伏慢悠悠接口道:“早闻楚兄乃风流人物,但楚兄既已聘得两位神水圣使,何故还要劫抢仙衣?劫走仙衣也罢了,何故还要下毒害人?若这事传了出去,以后还有谁敢来秦淮求聘花魁?唉,楚兄此举,实在不智!”

    这一说,秦淮众人更加鼓动起来,纷纷喝道:“没错,不能放过这小子,否则以后谁还会来秦淮求聘花魁!宰了他!”

    “对!宰了他!宰了他!”

    那帮护院打手一个个亮起刀剑,群情汹涌。楚枫根本不屑看他们一眼,说实话,他还真不把这帮渣渣放在眼里,但他担心这帮人“醉翁之意不在酒”。

    果然,岑老板忽的转向慕容,道:“听说姓楚的就住在紫韵兰舟,还是慕容少主的贵宾,少主也是今次花会主事之一,该不会包庇此等恶徒吧?”

    这话一出,众人“唰”都将目光投向慕容,盯视着。

    果然,他们要对付的不是楚枫,他们真正要对付的,是慕容。

    原来,慕容世家突然来参选花魁已让秦淮相当不满,因为每年花会都给他们带来丰厚的利润,现在平白无故被分去一杯羹,谁会甘心?而慕容甚至不肯给付秦淮一分一毫的花银,这更让他们忿忿不平,但却无人敢哼一声,慕容的强势又让他们倍感不安;结果秦淮花魁最终为姑苏所夺,在自己地头被人抢去花魁之名,无疑是被人剃了眼眉,哪里还有颜面?

    其实这些还不算什么,他们最担心的是慕然会借机涉足秦淮,以慕容世家的强势,一旦涉足秦淮,他们恐怕连靠边站的机会都没有。他们都是秦淮的既得利益者,自然不肯让自己利益丝毫受损。

    所以他们要对付慕容,但他们心知肚明,就算整个秦淮联合起来也动不了慕容一根毫毛,唯一能叫板慕容世家的,只有朱门临苑,而偏偏朱门临苑一直没有动作,似乎也怯于慕容世家之势,朱门临苑没有动作,他们当然不敢有任何动作。

    现在好了,赵王爷突然向紫韵兰舟发难,他们当然求之不得。虽然赵王爷要对付的人是楚枫,但楚枫是慕容的贵宾,赵王爷要对付楚枫,无疑就要对付慕容,如此一来,有朱门临苑带头,又有西门、南宫两大世家暗中撑腰,他们自然来势汹汹,欲趁机将慕容轰出秦淮!

    慕容一言不发,此等关系没人比他更清楚,他第一眼就看出这帮人要对付的不是楚枫,是他。

    岑老板见慕容一言不发,乃冷笑一声,逼问:“慕容少主一声不吭,莫非真想包庇恶徒?”

    慕容眼睛一扫,眼珠闪出两道的慑人的深紫。岑老板不由自主“蹬”退了一步。慕容没有再望他,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在紫韵兰舟只有慕容的朋友,没有恶徒。你们敢踏足紫韵兰舟一步,我肯定,你们要付出代价!”声音依旧温文尔雅,众人却莫名的心寒。

    没人再哼声,也不敢上前,谁都知道慕容报复之凶狠。三年前慕容接任家主当晚,姑苏有两家酒楼、三家当铺被砸,明眼人都知道是西门、公孙两家暗中给慕容的下马威,结果就在第二晚,庐江有四家赌坊、江都有六家青楼一夜之间被连根拔起,里面的人无一生还,只是身上都留着一个深紫色的掌印。

    众人很清楚这个看去一脸温文的少主有多可怕,谁都不敢当这“出头鸟”。他们不敢出手,自然便望向赵王爷。

    赵王爷仍然盯住楚枫,袖尖慢慢前指,却在这时,一阵香风飘来,众人忽起sao动,原来公孙大娘缓步而至,身后是四名剑侍,其中一名正抱着烟霞剑。

    赵王爷目光一扫,袖尖突然一转,直插公孙大娘。四名剑侍急闪身突前,长剑一挡,“噔”,强大的袖劲瞬间将她们震飞,袖尖去势未减,继续插向公孙大娘。公孙大娘玉臂一挥,一段长袖飘出,卷住飞在半空的烟霞剑,只听得一声清鸣,空中亮起一道霞光,烟霞剑铮然出鞘,剑尖直点赵王爷袖尖。

    “叮!”

    赵王爷长袖被震了回去,但公孙大娘倒飞数丈,身子连摇几下,“哺”一口鲜血喷出。

    “娘亲!”

    公孙媚儿惊呼掠至,扶住大娘。公孙大娘脸色苍白,体内真气激荡。公孙媚儿霍地盯住赵王爷:“赵王爷,冤有头债有主,毒你儿子的是楚枫,你为何向我娘亲出手!”

    赵王爷冷笑道:“公孙大娘,我知道那两个女娃就藏在影月仙舫,你不将她们交出来,我要你整座仙舫陪葬!”

    说着袖尖再次插出,四名剑侍强压内伤,飞身挡在公孙大娘和公孙媚儿身前,横剑一挡,“嘭”,四人再次被震飞,公孙大娘袖衣袖一震,想强起烟霞剑,却“哺”又一口鲜血喷出。

    “娘亲!”

    公孙媚儿横身挡在大娘身前,公孙大娘大惊,猛伸手一推,将她推开两丈。“娘亲——”,公孙媚儿眼看袖尖直插大娘心口,整个僵住。

    就在这时,一道绝韵身影仿似风拂柳絮般飘然而至,拂尘伸出,瞬间旋成一线,向前一点,袖尖被一下破开,拂尘去势未减,“咝——”的破开整段长袖,直点赵王爷眉心。

    “一尘拂心?!”赵王爷向后疾飘,惊退数丈。

    无尘一收拂尘,冷声道:“赵王爷何故出手伤人!”

    “此与峨眉无关!”

    “公孙、峨眉同属正道,如何无关!”

    “掌门要插手此事?”

    “没错!”

    “好!本王就领教你峨眉绝学,一尘拂心!”

    赵王爷长袖慢慢飘起,无尘拂尘亦旋成一线,眼看一触即发。忽远处一条人影飘来,有如一瓣雪花,轻飘飘落在赵王爷和无尘当中,呵呵笑道:“两位且慢。”却是西门重翳。

    “西门先生?”无尘微收拂尘。

    西门重翳转向赵王爷,道:“王爷,世子之事着实让人痛心,但公孙大娘身处仙舫,恐怕未知详情,望王爷莫牵涉无辜。”

    赵王爷没有作声。

    西门重翳转向楚枫,语气一转,凛然正色道:“楚枫,你在江湖虽有恶名,但多以为谣传不实,想不到你为一己色欲毒害他人,看来传言非虚,真可惜了一副好皮囊!”

    却不等楚枫答话,已转向慕容,语气又一转,和颜悦色道:“听闻世侄与他义结金兰,还让他入住紫韵兰舟。世侄一向行事谨慎,缘何交此恶徒?我想世侄必定是未察其恶,否则世侄身为慕容家主,岂会与恶为伍,纵恶行凶?”

    西门重翳这一拨,即时将矛头又重新指向楚枫,更巧妙地指向了慕容,那“义结金兰”四字分明已将他和楚枫绑在一起,而最后一句问话也是极有机心,慕容无论回答“是”与“否”都会陷于两难。若回答“是”,等于承认自己“未察其恶”,等于承认楚枫是恶徒;若回答“否”,又等于承认自己“与恶为伍”,“纵恶行凶”。

    秦淮众人再一次将目光投向慕容,看他如何作答。今次可与之前不同,之前发问的是岑老板,慕容可以正眼都不看一眼,但这次发问的是西门世家家主,无论身份、地位还是问话的分量,都不可同日而语。

    慕容直视西门重翳,一字一句道:“我再说一遍,在紫韵兰舟只有慕容的朋友,没有恶徒。”这一来,慕容等于铁定摊上这事了。

    西门重翳摇头叹惜道:“世侄如此包庇恶徒,恐怕会让慕容世家声誉受损。”

    慕容冷冷道:“慕容世家声誉,不劳先生费心。”

    西门重翳还是“苦口婆心”劝道:“世侄,西门、慕容同属江南大族,两家世代相交,同气连枝,我不希望你因为此等恶徒陷姑苏于恶名之中,招武林同道之口诛笔伐。”

    盘飞凤听西门重翳左一句恶徒,右一句恶徒,早已火冒三丈,当下枪锋一指,怒道:“西门重翳,我敬你是西门家主,喊你一声西门先生,想不到你比你那阴眼儿子还要阴,你要对付我们尽管放马过来,何必假仁假义惺惺作态!”

    西门重翳并不动怒,温和道:“飞将军向来嫉恶如仇,甚有威名,当初也是飞将军亲口指认是他灭杀震江堡一门,还将他追入云梦泽,何故如今反处处袒护,任其作恶?”

    盘飞凤几乎咬碎银牙,因为自己的一时鲁莽让楚枫背上灭门之罪,至今尚未洗刷,这个一直是她的心结,现在西门重翳又拿这事“造文章”,如何不让她怒恨。

    却听得西门重翳继续道:“飞将军,但凡大恶之人必定亦是大jian之人,越是jian恶越是狡诈,飞将军若受其蒙蔽……”

    “住口!”

    盘飞凤怒喝一声,金枪悍然一划,“唰”一道枪锋破空袭出,直斩西门重翳!却未见西门重翳有什么动作,身子便飘开了半尺,仅仅半尺,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枪锋恰好擦着他衣衫划过,凌厉的锋芒却未能扬起衣衫丝毫。

    西门重翳依旧一脸平和,道:“飞将军稍安勿躁。我们只想将恶徒绳之于法,莫让其逍遥法外。”

    “我呸!先问过我手中金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