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5章 九酝步曲
第七百三十四章九酝步曲 峨眉后山,无尘走入祖师灵堂,躬身立在净灭身前。净灭闭目盘坐,蒲团上散落着几丝枯发。 无尘心一酸,不忍看去。 “无尘,何事?”净灭仍然闭目。 “师尊,少林佛舍利被魔神宗夺去!” 净灭睁开眼:“何时之事?” “就在数日前。” “佛舍利由慈航守护,何以被夺?” “据闻当日冷木一尊独闯少林,慈航亲自为其宣言佛法,鬼影子趁机潜入塔林,偷袭弘竺,盗走佛舍利!” “鬼影子?” “他在魔神宗分堂担任师爷一职,且手握绿玉扇。” 净灭道:“当年鬼影子横行一时,你师父以观音净瓶手破其鬼影分身,逼其绝迹江湖,如今重出,鬼影身法必定更进一层,你若遇着他,务必小心。” “弟子谨记。” 净灭微微一叹:“佛光暗灭,玉珠染尘,阴阳逆反。魔神宗到底向三大派出手。” 略顿片刻,净灭问:“无尘,为师要你探寻东皇魔君踪迹,可有发现?” 无尘道:“师尊,有弟子传信,言金陵近郊阴异,弟子欲往一探。” 净灭点头道:“金陵自古阴气极重,东皇魔君以此假寐亦有可能,你姑且一探。如今少林、武当对此未有动静,也只有我们峨嵋勉力为之。” “弟子知道。师尊,弟子……想将玉佛珠交还师尊。” “为何?” “玉佛珠关系峨嵋,如今舍利被夺,玉佛珠在弟子身上又应‘玉珠染尘’之兆,弟子……” “无尘,为师已无力保护玉佛珠。” 无尘一惊:“师尊……” “无尘,你是峨嵋掌门,为师相信你能保护玉佛珠,保护峨嵋!” “师尊,弟子定不负师尊所望!” 无尘离开灵堂,净灭重新合上眼,两鬓又脱落几丝枯发,飘落在蒲团上。 …… 西海,海心山,树林深处那个神秘漩潭的潭水仍然在慢慢旋转着,倏一道身影出现在潭水边,是飞鹰。她是听到西海渔民说偶尔有渔民在海心山神秘失踪,故此一探。 漩潭中心散出一丝丝诡异气息,招引着飞鹰。飞鹰向漩潭走去,潭水缓缓漫过她的鞋面,然后漫过她的膝盖,漫过她腰,一直漫至她心口…… 魔神宗总殿,冷木一尊立在柱影下,在沉思,突然,一丝莫名不安从剧烈涌起,霍然抬头:“飞鹰!”整个人突然陷入无边无尽的暗黑之中。 飞鹰茫然间隐约听得一声呼唤,霍然一惊,“哗啦”从潭水一跃而起,回头看去,潭水依然慢慢旋转,潭面没有任何波动,没有任何水花,仿似根本没有人从漩潭脱出。飞鹰倒抽一口冷气,不敢再望去。 …… 话说楚枫、兰亭、公主乘着马车一路晓行夜宿来到金陵,径至秦淮,但见两岸歌楼舞榭,灯红酒绿;河内游船画舫,珠帘飘荡。无论是歌楼舞榭还是游船画舫,那倚窗凭栏的身影无一不是婀娜多姿,顾盼动人,即使偶尔探身而出的丫鬟侍婢,亦是娇艳欲滴。 楚枫兴奋莫名,道:“这秦淮之绮丽当真名不虚传。” 公主抿嘴道:“楚大哥,你刚才在车上还闹着肚子,现在不闹了?” 兰亭接道:“秀色可餐,焉闹?” 楚枫面颊一热,便觉得肚子咕噜咕噜起来,正要寻一处用饭,忽身后呼喊:“楚公子,可等着你了!”声如虎豹。 楚枫转身一看,见两名粗眉大眼的汉子迎面奔来,正是慕容世家招虎招豹两兄弟,乃笑道:“原来是两位招兄。” 招虎咧嘴笑道:“少主知道楚公子一定会来秦淮,特意叫我们等着!” 楚枫一喜:“大哥在哪?” “这边来!” 楚枫等人跟着招虎招豹沿河岸走了一段,在一家酒楼前停下。这间酒楼临江而建,颇具风格,顶上一面大酒旗,上书:“泊淮楼”。门前一对联:六朝金粉铅华在,十里珠帘烟雨凝。横额:夜泊秦淮。 招虎招豹道:“少主已在楼上开好席位,公子请。我们兄弟是粗人,不敢打扰了。”便走开。 走上二楼,楚枫一眼便见慕容坐在临江席处,悠闲品着茶。 “大哥!” 楚枫一个箭步至慕容跟前,难掩兴奋之情。慕容白了他一眼,继续品茶。楚枫忙改口:“慕容,你怎会知道我会来秦淮的?” 慕容道:“秦淮花会乃天下美艳所聚,你如此**人物,岂会错过,是不是?” 楚枫讪讪一笑,乃挨着慕容坐下。慕容有点不自然,微微挪了挪身子,道:“空位多着,不用靠太近。” 楚枫笑道:“亲热些不好么?” 这时,兰亭和公主亦坐下,慕容也不好再说什么。 楚枫道:“肚子闹得凶,赶快点菜。” 慕容微微一笑,道:“早已点好,只等着你。”便向旁边小二点点头,小二连忙躬身退去。 很快,十数名店小二鱼贯而至,每人托着一盘菜,旁边又一清丽侍女,一边上菜一边轻报菜名。 第一道“烟笼寒沙”,是一碟烟熏香酥rou; 第二道“王谢飞燕”,是一盅杨桃炖鹧鸪; 第三道“金粉飘零”,是一碟虾仁炒粉丝; 第四道“璧月琼枝”,是一碟银花丝,上面托着一枚荷包蛋; 第五道“清波浮雪”,是一份清汤豆腐,那方豆腐是浮在清汤之上,也不知如何做到; 第六道“玉桂生花”,是一盘珊瑚桂鱼,将桂鱼炸成珊瑚状,十分独特; 第七道“十里雨丝”,是一条比头发丝还要纤细的rou丝,一圈一圈盘在碟中,自下而上盘成七层,成一塔状,整座小塔都只是由一根rou丝盘成,楚枫怀疑将这根rou丝拉开真有十里之长; 第八道“梨花似雪”,第九道“逶迤带绿”,第十道“清溪澄映”……皆是以吟诵秦淮诗句命名的菜名,最后一道是“六朝风雅”,原来是秦淮最出名的一道菜——盐水鸭,又名桂花鸭,整鸭而上,左右各分六片,飘香四溢。 楚枫口水流了一地,因未见有酒,正要问,掌柜已经亲自捧着一壶酒催步而至,躬身对慕容道:“少主慢用,不周之处,还请少主海涵。”然后放下酒,躬身退去。 楚枫笑道:“大哥真有面子。”忽觉一丝绵甜醇香飘入鼻中,急嗅了嗅鼻子,惊喜道:“九酝步曲?” 兰亭微微一闻,动容道:“听闻双沟之九酝步曲,须合天时之高粱,合经年之酒匠,合传古之工序,合百载之曲模,合千年之窖池,以九酝春酒之酿法,独得天地香韵,滴滴珍稀。” 楚枫惊讶道:“原来医子姑娘不但深谙品酒,还深通酿酒,佩服佩服!” 公主亦道:“据说九酝步曲,一步一曲,一曲一醉,一醉一神游,未知是否?” 楚枫喜道:“是否如此,公主一试便知。”便拔开壶塞,即时醇香四溢。楚枫亲为公主斟上一杯,又为兰亭斟上一杯,然后给慕容斟满一杯,道:“吾闻步曲之名久矣,今日竟得一尝,皆因大哥之缘,吾先敬大哥一杯!”举杯一饮而尽。慕容亦举杯饮尽,公主和兰亭微微浅尝,只觉绵甜醇厚,余味悠长,当真好酒。 酒过三巡,楚枫越饮越兴奋,道:“既言九酝步曲,‘一步一曲,一曲一醉’,为何我越饮越清醒?” 慕容笑道:“此酒后劲异于寻常,你莫小看。” “哦?对了,听说慕容世家也加入了秦淮花会?” 慕容点点头。 “这是为何?慕容世家不是一向在姑苏举行花会么?” 慕容微微一笑,道:“既然西门、公孙、南宫都加入了,慕容能不加入么?” “听大哥语气似非所愿?” 慕容没有作声,却举杯一饮而尽。 楚枫也没有再问,略叙别后之事,便谈到唐门,问:“听闻朝廷派出大军对付唐门,不知情况如何?” 慕容道:“唐门已号召蜀中子民,扼守各处蜀道。” 楚枫道:“如此一来唐门与朝廷岂非兵戎相见?” 慕容道:“蜀中素有‘天府’之称,朝廷岂会让唐门长占?兵戎相见乃早晚之事。” 楚枫问:“不知朝廷出动了多少军队?” 慕容道:“据闻是靖海十万大军。” “啊?张回?” “正是。” 楚枫道:“张回乃赤胆忠肝之将,且具韬略,如果是他领军,唐门未必能守住蜀道!” 慕容道:“你不必太担心。蜀道天险飞鸟尚且难越,且唐门经营蜀中数百年,根深蒂固,张回要攻入蜀中绝非易事。” 楚枫叹道:“看来拙兄不能来赴花会,少了一位喝酒知音。”自斟了一杯酒,又道:“听闻华山有些事故?” 慕容点头道:“近日有华山弟子遇害,死因蹊跷,华扬飞和梅大小姐亲赴少林求证,但连慈航也看不出是何人所为。两人还在追踪查探。” 楚枫又叹口气,道:“看来华兄也不会来了。” 这时,周围食客忽的激烈讨论起来,都是围绕同一话题,就是公孙大娘什么时候到达秦淮,会在什么地方出现,会落脚何处,她会不会在花会当日剑舞助兴……原来他们都是为公孙大娘而来,甚至只是为了一睹烟霞香车。 楚枫很奇怪,因为从大同一路至秦淮,每至一处酒楼必能听到这一番讨论。他忍不住问慕容:“大哥,为何处处都在讨论公孙大娘?” 慕容笑道:“公孙大娘绝韵芳华,公孙剑舞天下无双,天下之士谁不欲一睹真容?但公孙大娘绝少出门,更从未出席花会,如今亲临秦淮,当然哄动。” “烟霞香车又是怎么回事?” “烟霞香车即公孙大娘之马车。公孙大娘出门,必乘香车。公孙大娘端庄持重,其香车从不允许男子接近,更不允许男子登临,不知多少**雅士欲登临香车,皆自取其辱。据说天下间还从未有男子能登入香车。” 楚枫好笑道:“怪不得他们提起烟霞香车如此兴奋,都是些登徒浪子。”倏想起什么,面颊一热。原来他想起公孙大娘亦曾喊他登徒浪子。 酒足饭饱,楚枫见还剩半壶九酝步曲,连忙收在腰间。下了泊淮楼,楚枫便要慕容引路探寻一番秦淮风光。 慕容笑道:“要游秦淮,有三处地方不得不去。” “哪三处?” “乌衣巷、王谢古居、朱雀桥。” 当楚枫等人来到乌衣巷口的时候,刚好夕阳西斜,正合诗境“乌衣巷口夕阳斜”。步入巷口,公主隐约打了个寒战。只见小巷窄窄长长,青砖铺砌,两边粉墙黛瓦,蜿蜒幽深。约走一箭之地,小巷一转,便是王谢古居。起首便见“飞燕堂”,又有“听筝阁”、“鉴古楼”等等,皆是古雅幽寂,最妙的是,飞燕堂屋檐上真有飞鸟筑巢,只是燕去巢空,怕是“飞入寻常百姓家”。 楚枫怀古一番,不禁奇问:“慕容,秦淮繁华无比,为何独这处毫无人迹,甚至无人靠近?” 慕容道:“你知道这处为何叫乌衣巷?” 楚枫摇摇头。 慕容道:“三国时东吴定都建业,亦即金陵,戍守都城之军队居于此处,当时兵士皆穿黑衣,故以‘乌衣’为巷名。后来晋军伐吴,攻陷都城,孙皓归晋,但乌衣巷之兵士誓死不降,皆自刎殉国。自此之后,但有入住乌衣巷之人,总觉得阴气弥漫,长居必病,尤其以东吴灭国之日尤甚。人言是当年乌衣巷之兵士阴魂未散。久而久之,乌衣巷再无人居住。” 楚枫听完便觉一阵阴寒飘来,道:“慕容,你是故意编这一段来吓我吧?” 慕容道:“你若不信,可在此留宿一晚。” 楚枫笑道:“嘿嘿,若大哥相陪共枕,亦无妨。” 慕容白了他一眼,转开脸去。 楚枫耸耸肩,回头道:“公主,我们就在此留宿一晚,好不好?” “我……”公主神色不安。 兰亭知道公主天生怯弱,又是逆命之身,对阴气尤其敏感,乃道:“我们还是离开此处吧。” 走出王谢古居,楚枫见西南侧有一方古井,乃走近看去。井水已然枯竭,但黑魆魆,不见井底,也不知多深,只觉一丝丝阴寒透出。 慕容道:“这古井是当年乌衣巷之兵士取水之用,又名‘乌衣古井’,本来一直取水不尽,但自兵士自刎之后,一夜枯竭。” 公主越显不安,不敢走近。楚枫察觉,乃执起她玉手,只觉冰冷,连忙搓揉道:“公主莫怕,有我在!”公主顿感温暖,盈盈一笑。 四人离开乌衣巷,沿秦淮略走一段,便至朱雀桥,不禁驻足惊叹,惊叹石桥古意盎然之余,更惊诧其上竟有重楼三层,顶上还置铜雀二枚,着实奇特。 公主道:“若能至重楼顶上俯览秦淮,必定美不胜收。” 兰亭目光落在两枚铜雀上,道:“此乃‘朱雀观’,当是观测星象之用,可惜未有扶梯而上。” 楚枫兴致勃发,笑道:“公主,医子姑娘,我且带你们醉步神游,登临重楼之巅!” 乃左手搂住公主,右手挽住兰亭,脚尖一点飘上第一层重楼,再一点,飘上第二层重楼,再一点,飘上第三层重楼,落在飞檐之端,然后身形一坠,复飘落第二层重楼,再飘落第一层重楼……如此这般,楚枫在三层重楼的飞檐之间穿梭飞掠,成“之”字形,宛如仙翁醉步。 公主和兰亭粉腮微红,只觉两耳生风,浑身轻飘,仿若腾云驾雾,竟有飘渺神游之感。 原来,九酝步曲的酒劲更甚于梨花春,但却有异乎寻常之处,就是酒劲来得特别慢,且一丝一丝绵绵上涌,竟日不散。楚枫喝得最多,已生酒意,兰亭和公主虽然只喝了一小杯,亦有所感。 楚枫挽住公主和兰亭“神游”良久,乃向上一飘,划过一道美妙弧线,落在重楼之顶,然后左看公主一眼,右看兰亭一眼,陶然神醉,不舍得松手。 公主悄声道:“楚大哥,你还不松手?” 楚枫嘿嘿笑道:“我偏不松。”反将公主搂紧。 “楚公子!”却是兰亭的声音,语蕴微嗔。 楚枫一惊,霎时清醒,连忙松开手,呆望兰亭,道:“医子姑娘,我……我不是存心污你清誉,那晚我也不知怎的就……” 兰亭一惊,情急之下伸指一压楚枫之口。楚枫只觉兰芷幽芳,又觉神醉。兰亭急收回玉指,玉颊含羞,转开身子。 楚枫自知失言,忙道:“我……去喊慕容上来。”正要俯身喊去,身后却响起慕容温雅的声音:“我已在此。”楚枫吓了一跳,转身道:“大哥,你又吓人了!”
慕容笑道:“我早已在此,是你没有看到。” 楚枫耸耸肩,走到铜雀前,却是一个方台,高两丈余,两头略窄,形如雀身,有台阶可上。 登上方台,楚枫问:“这台能观星象?” 兰亭看了一番,道:“要观星象,须有石圭、表槽、漏壶等,看来这方台只作摆设之用,并非真正的观星台。” 楚枫见台角处竖着一圆柱,半人高,柱端嵌一圆石盘,中心插着一根指针,表面一周划有刻度,分刻子、丑、寅、卯等十二时辰。 兰亭道:“此乃‘日晷’,即日规,可测定时刻。” 楚枫见晷针日影投在“酉时”偏下三刻处,乃道:“现在是酉时三刻?” 兰亭点点头。 楚枫得意道:“嘿嘿,我真聪明。不过晚上没有阳光,怎办?” 兰亭含笑不语。 楚枫道:“我们去另一处方台看看!” 于是登上另一处方台,并无不同,台角同样竖着一根圆柱,上面有个圆石盘,刻有时辰,楚枫却见晷针日影投在“辰时”之处,惊疑道:“医子姑娘快看,这日晷搞错了!” 公主抿嘴而笑,兰亭含笑不语。 楚枫奇道:“怎么啦?你们没看到太阳都要下山了,它还显示辰时,大错特错啦!” 兰亭道:“它没有搞错,是你搞错了!” “哦?” “它不是日晷,是月晷,晚上以晷针月影观测时刻。” “原来如此。不过要是日间没有阳光,夜间没有月色,怎办?” 公主笑道:“还有刻漏,大户之家即用刻漏记时。” “刻漏?”楚枫笑道,“我也有个刻漏,我爹给我的,我小时候常拿来玩,不过却不是用来记时,用来装沙子,装进去的沙子会不见了去,很古怪。” 公主笑道:“沙子从漏孔漏走了,自然不见。” 楚枫摆手道:“不是不是。那刻漏漏不出沙子,连水都漏不出。” 公主奇问:“那刻漏没有漏孔?” “有啊!” “那怎会连水都漏不出?” “这……反正……漏不出……” “楚大哥又说糊涂话逗弄我们。” “真的,那个刻漏漏不出沙子漏不出水,装进去的东西会不见了去,可惜让我弄丢了!” 兰亭道:“哦?原来弄丢了,难怪说得神乎其神,所谓‘死无对证’!” 楚枫急道:“是真的,那晚我装好沙子便睡去,第二天沙子不见了,连刻漏也不见了。” 兰亭与公主相视一笑,抿嘴不语。 楚枫有点着急,又无从解释,唯有哼声道:“让我寻回,且叫你们大开眼界!”乃鼓着腮转身走开一处。 慕容悄声对兰亭、公主道:“你们惹恼他了。” 公主掩嘴道:“楚大哥有时爱耍性子,过一会便没事。” 慕容走至楚枫身边,见他一眨不眨望着前面,原来他被停泊在朱雀桥前那座占据秦淮一半江面的巨大船舫吸引住。 慕容道:“此乃秦淮最大的舞舫,影月仙舫,秦淮花会便在此舫举行。” 楚枫听得“影月仙舫”四个字,心中一动,脑海浮现出两名娇丽少女,很纯真的脸庞,是丁玲、丁珑,耳边同时回响起她们临别时之话语: “公子日后一定要来秦淮影月仙舫探望我们。” “我……会的。” “公子一定要来!” “一定!” …… “楚兄?”慕容喊了一声。 楚枫回过神,问:“听说影月仙舫有十二仙衣?” 慕容点头道:“据闻影月仙舫两位夫人原是公孙大娘之侍女,后被逐出而至秦淮,座下十二仙衣皆由两位夫人亲自授教,均长袖善舞,在秦淮最负盛名。” 楚枫目光一转,见影月仙舫并非紧挨河岸,而是离开数丈,由一道木板桥连接,桥面铺着锦纹地毯,两边云烟雕栏,香罗垂挂,饰有鲜花,美轮美奂。 慕容道:“此曰‘仙桥’,要登临仙舫均须过此仙桥。” 正说着,忽下面一白脸公子走过,趾高气扬,身后跟着两名彪形大汉,相貌恶煞。正是冯家湾少湾主冯白琏和冯家二凶煞。 楚枫道:“这白脸家伙也来了?” 慕容道:“冯家湾在沧州也算大富之家,他当然不惜千金。” 只见冯白琏走到仙舫处停住,正要踏上仙桥,马上有两名侍女拦住,冯白琏取出一张什么东西给两名侍女看,两名侍女还是一口回绝,冯白琏纠缠一番,亦只能忿忿离开。 楚枫问:“冯白琏给她们看的是什么?” 慕容道:“是仙柬。影月仙舫十二仙衣只卖艺,不卖身,因此仙舫不许外人轻入,要登临仙舫,均须两位夫人之亲笔仙柬。他虽有仙柬,但花会未开,还不能登入。” 楚枫道:“这白脸家伙居然咽得下这口气?” 慕容道:“这里是秦淮,不是冯家湾,轮不到他撒野!” 正说着,又有一人从桥下走过,一身青城服饰,竟是青平君,一边走一边打量着身边之人,不知所图。忽有一赤须大汉急步至青平君前,躬身施礼,甚是恭敬。只见这大汉满脸赤须,眼露精光,显然内功不俗。 两人客套几句,赤须大汉告辞,青平君喊住,说了句什么,赤须大汉点头答应,转身而去。青平君嘴角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脚下青光一闪,亦消失而去。 楚枫问:“那赤须大汉是谁?” 慕容道:“他是苍虬门二当家,刚勇易怒,怒则须赤,人称‘赤虬须’,武艺平平但功力颇深,在江湖小有名气,多年前曾被仇家追杀,为青南天所救。” 楚枫道:“难怪他对青平君如此恭敬。” 慕容却若有所思。 楚枫问:“怎么了?” 慕容道:“你有没有察觉,从刚才青平君施展青光踏影来看,他功力竟比唐门之时大有增进。” 楚枫冷哼一声:“那又如何?他在唐门临阵脱逃,还有颜面见人!” 慕容道:“他有没有颜面暂且不说,但有一个人一定会露面。” “谁?” “西门伏!” “他?他还敢露面?” “今次秦淮花会,西门世家先约公孙加入,再邀南宫加入,处心积虑对付我慕容,他怎会不来露面?” 楚枫冷笑道:“当日他被我破开左臂,今次我必定要他露出狐狸尾巴!” 慕容笑道:“还有一个人也来了秦淮,你对他颇有意见呢。” “谁?” “宋子都。” “是他?”楚枫笑道,“这家伙看去一本正经,我就知道他是装的,果然来秦淮寻花魁了!” 慕容道:“这个你倒是误会他了!” “哦?难道他来秦淮不是为了寻花魁?” 慕容正要开口,江边忽传来一声呼喊:“烟霞香车!是公孙大娘的烟霞香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