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7章 凤临变故
第七百二十二章扑朔迷离 晋祠,晋小姐依然立在留山湖边,定定望着湖面。微风拂过湖面,带起淡淡的涟漪,她倒映在湖面的身影随之波动,然后旁边现出另一道身影,是楚枫。 晋小姐没有转身,好一会,乃开口问:“她怎样解释?” 楚枫没有回答,却抬起手,手指捻着一支银针,针尖在淡淡月色下仍然湛起一丝蓝光。 “慈公小姐,你下手好狠!” “她怎样对喜儿,我怎样对她,一报还一报!” “你就肯定喜儿是她害死?” “是!” “慈公小姐,你对她仇恨太深!” “楚公子,那你告诉我,她怎样解释?” “她……” “她无法解释,是不是?” “她或许……” “楚公子!到现在你还要帮她说话?” “我只想你查明真相……” “真相?没人知道真相,因为知道真相的人都被她害死了!” “慈公小姐……” “楚公子,如果你还觉得证据不够,我再告诉你一件事。” 晋小姐忽从袖中取出一本帐簿,递给楚枫,道:“这是红霓从凤临阁偷出的帐簿,你看看。” 楚枫翻开帐簿,上面记录着凤临阁每日的收支款项,十分详细。 晋小姐道:“你看看凤临阁每月盈余多少?” 楚枫粗略估算一下,凤临阁每月盈余竟达三千两白银,也就是一年至少有三万两盈余。他很吃惊,据他所知,华丞相贵为一品大员,每年俸禄也就六百两白银,而凤临阁一年便有三万盈余! 晋小姐又取出一页纸,递给楚枫,道:“这是凤临阁在大同各处钱庄的存银,你看看。” 楚枫接过,上面果然列着凤临阁在各处钱庄的存银,多则一千,少则数百,但全部加起来却不过五千两。 晋小姐道:“你一定很奇怪:凤临阁一年便有三万盈余,为何存银加起来才区区五千两?” 楚枫道:“或许是存在其他地方……” 晋小姐道:“如果还有存银,我晋祠不可能查不出来!” “或许……并没有这么大的盈余。” 晋小姐道:“酒楼食肆是每十税一,我查过州府记录,单是上一年凤临阁上缴的税银便达三千两,如果凤临阁一年没有三万两的盈余,凤姐儿会傻得上缴三千两的税银么?” 楚枫道:“凤姐儿在长安开设凤临阁分号,或许……” “楚公子,你觉得开设一家分号需要数万、甚至数十万的银子?” 楚枫无言以对。 晋小姐又道:“凤姐儿经营凤临阁不下十年,单是这十年盈余已不下数十万,再加上凤姐儿接手之前,凤临阁已有上百年,存银之巨不可想象,这笔巨银为何不翼而飞!” “为何?” “因为她已经将这笔巨银偷运至域外!” “啊?” “她要利用这笔巨银帮助南匈奴部族侵入中原!” “不,不可能!” “楚公子,你还不醒悟!凤姐儿入主凤临阁就是为了得到这一笔巨银!” “她……” “她每月都会使人将余银运出凤临阁,藏在一处,再分批偷运出东土!我已经监视很久,只是她很小心,掩饰很好,我尚未查出她将银子藏于何处!” “或许她根本没有偷运银子,只是你执意猜度!” 晋小姐望着楚枫:“为什么,为什么到现在你还要信她?她害死喜儿,害死李桐,私吞了凤临阁,你还要信她?为什么?” 楚枫望着微波荡漾的湖面,好一会,然后道:“慈公小姐,你并不了解凤姐儿。公主身中巫咒,是她帮我寻得祭天金人,解救公主;她将医子姑娘视为妹子,时时记挂着;她厨艺不好,却为我们亲自下厨;她知道我好酒,便拿出珍藏多年的梨花春。她每天笑脸迎人,但内心藏着悲苦,她跟最心爱的人私奔,却亲眼看着他被杀死。她在中原无亲无故,心中悲苦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会害人,她只想当一名普普通通的凤临阁掌柜!” 晋小姐沉默良久,问:“楚公子,你答我一个问题,你信她还是信我?” “慈公小姐……” “你答我,你信她还是信我?” “你可不可以放过她?” “不可以!” “你一定要置她死地?” “是!” 楚枫目光一冷:“如果我不答应呢?” 晋小姐两眼一寒:“你怎样不答应?” “我会为她洗刷罪名!” “人证物证俱在,你如何洗刷!” “我自有办法!” “是么!廉大人明天就会提审凤姐儿,你还有一晚时间,请自便!” 晋小姐转身望着湖面,不再言语。楚枫亦不多言,转身离去。好一会,晋小姐回身至茶盘前,盘膝坐下,伸手执起竹勺继续煮茶,袅袅生起的茶香淡淡弥漫在她身前。 …… 兰亭和公主在留山湖另一边走着,公主问:“兰jiejie,楚大哥说晋小姐要对付凤临阁,怎么回事?” 兰亭道:“我亦不太清楚。我和楚公子刚到大同便发现凤临阁被查封,凤姐儿被关在州府大牢!” “啊?” “楚公子正在奔波查探,似乎是晋小姐要对付凤姐儿。如果是这样,以晋祠势力,凤姐儿根本没机会走出州府大牢。” 公主见兰亭一脸忧色,乃道:“据我所知,晋阳州府廉大人乃华丞相门生,为官清正,他会彻查清楚,不会冤枉凤姐儿。” 兰亭摇头道:“我怕凤姐儿连申辩的机会都没有。” 这时,一名翠衣侍婢走来,是绿衣,向兰亭和公主躬身道:“小姐已经安排好厢房,公主和上官姑娘要不要住下?” 公主和兰亭对望一眼,正要开口,已听得楚枫清朗的声音:“我们当然要住下!” 绿衣转身,惊喜道:“楚公子要住下?” 楚枫眨眨眼,道:“晋祠水秀山清,我们不住这住哪?” 绿衣高兴道:“我马上去布置厢房。”飞步而去。 厢房果然布置得十分仔细,被褥、纱帐齐齐整整,梳妆台古色古香,墙上挂有字画,笔墨纸砚俱全,还有香炉、青瓷、玉盘等等点缀。 绿衣道:“这房间是我亲手布置,公子觉得怎样?” 楚枫笑道:“人说宾至如归,恐怕就是这样了。” 绿衣欢喜道:“公子满意便好。”乃退出房间,掩上房门。 公主和兰亭坐下,楚枫取出银针,递给兰亭,问:“医子姑娘,你看这是什么毒?” 兰亭接过,吃了一惊,将银针慢慢凑近烛光,针尖上的蓝光随即变成黑色。 “是黑鸩毒!” “黑鸩毒?” 兰亭道:“公子可听过鸩酒?” 楚枫点头道:“听说鸩鸟的羽毛含有剧毒,用鸩羽侵入酒中,变成鸩酒,其毒无比。” 兰亭摇头道:“根本不需要侵入酒中,只需用鸩羽在酒上划过,再将酒赐人,饮之当即毙命。” “这么毒?” “这还不算。鸩鸟中最毒的是黑鸩,据说如果有一只黑鸩鸟在湖中洗浴,湖水皆毒,人若沾水一滴,必死无疑。这银针就是划过黑鸩鸟之羽毛,见血封喉!” “不……不会吧,这么可怕?”楚枫额角渗汗,因见兰亭捻着银针,连忙接回自己手中。 兰亭忙道:“这银针尚有余毒,你小心!” 楚枫道:“我……习武之人,不怕!” 兰亭见楚枫有异,一惊:“你……中了鸩毒?” “啊!”公主紧张起来。 楚枫笑道:“是中了,不过没事,我百毒不侵嘛!” 兰亭道:“幸亏这银针只有针尖一点鸩毒,否则就算你百毒不侵,亦未必抵受得了!” 楚枫一听,额角又是一阵冷汗。 兰亭越觉不妥,急道:“你伸出手来!”
楚枫伸出手,兰亭双手玉指同时搭住楚枫双手腕脉,仔细把探,一边又看着银针,神色骤然凝重,吃惊道:“整根银针都是鸩毒,你竟然将全部鸩毒吸入体内?” 楚枫一脸无辜,道:“我不想的,它自己入的。” “你差一点就没命,你知不知道?” “不会啊,我很好,还很精神呢?” 兰亭一下掉开楚枫双手,嗔气道:“你根本不明白自己有多危险。你总以身试毒,迟早一日会害了自己!”兰亭转开脸,眼带晶莹。 楚枫忙道:“医子姑娘,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听我说,这银针原本是对付凤姐儿的!” “啊?” 楚枫乃将在州府大牢救凤姐儿之事道出,兰亭和公主吃惊道:“谁人下如此毒手?” 楚枫道:“是晋小姐派去的人!” 楚枫又将晋小姐认定凤姐儿害死喜儿、李桐以及私吞凤临阁等等道出,公主和兰亭一时沉默。 楚枫道:“廉大人明天就会提审凤姐儿,我们……” 公主“啊”的一声。 楚枫急问:“怎么了?” 公主道:“根据法令,私制毒散一旦定罪,可即时处决,无需上报!” 楚枫一愕:“怎会有如此法令?” 公主道:“因前朝毒散盛行,贻害极大,先帝曾颁下法令,各地州府一旦发现有人私制毒散,可先斩后奏!而且只要人证物证俱在,必是即日定罪,翌日处死!” 楚枫暗吃一惊:难怪晋小姐说自己只有一晚时间,原来凤姐儿明天就会被定罪处死。 公主道:“只得一晚时间,我们如何为凤姐儿洗脱罪名?” 楚枫道:“既然无法洗脱,那就让廉大人无法定罪!我去将那些毒散器具盗走,没有物证,廉大人无法定罪!” 公主摇头道:“不行!廉大人必定见过那些器具,如果盗走,廉大人可以直接处死凤姐儿,无需提审!” “这……” 楚枫望向兰亭,兰亭凝思片刻,道:“物证我们不能动,我们只能从人证入手。如果我没有猜错,晋小姐收买的人证,必定就是举报凤临阁之人,而且那些赃物器具很可能就是他藏在凤临阁的。只要寻得这个人证,我们就有办法为凤姐儿洗脱罪名!” 公主道:“但我们根本不知道人证是谁?” 兰亭道:“上次晋小姐以比翼鸟嫁祸凤临阁,是由管家芸娘去办,我猜今次以毒散嫁祸,必定也是由芸娘去办。” 楚枫一拍脑袋:“对!上次飞凤说芸娘半夜三更偷出晋祠就是去见那个王员外,商讨如何对付凤临阁。我们可以从芸娘入手。还是医子姑娘聪明!” 兰亭道:“马上就要天亮,楚公子赶快去查!” “好!你们留在厢房,等我好消息!” 楚枫离开厢房,忽见不远处绿衣正立在一株芭蕉树下,弄着叶子。 “绿衣,你还未睡去?” 绿衣连忙躬身:“我怕公子叫唤,不敢睡。” 楚枫笑道:“我们不用伺候,你去睡吧。” “是!” 绿衣刚走几步,忽又转身,小声道:“楚公子,我家小姐只是对付凤临阁,对公子没有恶意。你……安心住下。”便急急离去。 楚枫耸耸肩,悄悄潜行至芸娘房间处,里面还亮着灯火,正要靠近,灯火忽一灭,楚枫一惊,以为被发现,跟着有人走出,正是芸娘。芸娘左右看了看,然后径至角门处,出了晋祠,楚枫暗暗跟着。 芸娘掠行数里,掠入一处树林,有人已等在树林之中,不是别个,正是以毒针射杀凤姐儿的那个汉子,王员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