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情花难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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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 “六哥问你个事儿如何?” “咳咳…你问咯。” “莎莎…” 或许是寂静的空间过于无聊,实在想找些事儿打发。 忙活在草坪南端的六老头,用力拔起数棵野草随手扔到一边,接着又用脚把翻起的泥土使劲踩平,没头没尾地问道:“这么多年过去呐,可曾后悔过入宫呐?” “哦?” 另一头,排九的老头子闻言一愣,但紧接着就他释然一笑了,像是猜到话者心思,不答反问道:“咳咳…你指哪方面?” “方方面面。” “踏踏…” 脚下泥土踩得已经足够结实,南端的六老头就把手中红旗杆子,直直插入到土里,随意道:“你想哪方面都成。” “喲,这可难说咯,咳…” 九老人想了想:“人活一世嘛,谁没几件不见得光的破事儿?后悔那是总有滴咯。但,若净拿入宫修剑这事儿说,我九儿好像还真没啥子可后悔的哩。咳咳。” “真无悔?” “嘿,肯定呐。” 西端的九老头,回答得肯定,不像虚言。 而同样的,他也学着六老头的做法,就地拔去繁茂的野草清出一小块空地,用脚踩实地面,再把红旗子插入到土里。事后,他似乎觉得自己插的不够牢固,便挖来几巴掌泥巴,结结实实地捂在旗杆子下。 忙活了一番后,九老头才呼吸一口气,感叹细道:“咳咳…如果非要说,那也有吧。” “悔当初,没听宫主言,去修一门天枢锻体术呀。否则,咳咳…否则,我这副身子骨也不至于如此弱不经风了,想当年连老天爷的一个喷嚏都没抵住,差点就嗝屁了。哎,虽然现在还能掉着条命儿,但估摸着再有几年光景,随便来个小病我是真得嗝屁啊。这事情,我还真挺后悔的。” 话,说得很慢,略带伤感。 边说还边咳嗽着,说的辛苦,听的也不轻松。 待九老头把话说完,南端的七老头就已经用黄符纸,把小红旗下的平土地布置了一面数尺宽的四方形矩阵。矩阵间符纸与符纸距离皆不过一寸,每张符所刻画的图纹亦不相同,有的像禽兽,有的像花草,有的像山水,很是抽象。但整体看去,勉强看得那布置的就是一个阵图。 “唰唰…” “身子再好又有啥用咯?” 仔细观察一番,没发现有啥子遗漏,六老头将剩余的黄符纸随手朝天一甩。接着从南端走到了东端,随便再找个地儿,便又继续开始清理了起来。 边拔着野草,他边平声说道:“人生在世百十年,回首望刹那光阴,有谁能超脱生死轮回?轮回始终无非只是谁先谁后,谁留下几分功名罢。你若先入土,就别急着走黄泉路,先在奈何桥等上几年,哥几个随后便能到。难道,你还怕孤单不成?” “哈哈哈…好!哈哈,咳咳…” 六老头说得打趣,九老头是被逗乐了。 只是笑得仓促,他一下子没把住底气,笑声便又转咳声,连咳不止。咳了好久一会,他才堪堪缓过气来,强笑道:“九儿我,肯定会在桥上等你们,就放心吧。哈,咳咳…这辈子史册留名的事儿,我是不求了,按当年大师傅说的,咱命中无富贵,就知足常乐。只是,能活着嘛,总是好的,我还盼着明年能当太爷咯。哈哈,咳咳…” “哦?怎么…” 七老头闻言诧笑起,问道:“小鹿的婚事谈妥呐?” “恩,妥咯。” “哪家的闺女呀?” 看着自己布置的矩阵,九老头很是满意的样子,不止点头:“就大耳胡同边上那家花伞铺子的吉掌柜家的二姑娘,前些年你还夸她长得标致呢。” “是她哇?” “就是她。” 不知为何,在得到九老头的肯定后,六老头霎时抖了下眼皮子,顷刻化笑容为谨慎,谨慎道:“那小姑娘可很有福喲!” “可不是么?咳咳…” 咳嗽两声,缕缕喉咙,九老头迈脚就走向草坪另一侧。道:“那姑娘确实有福相呐,为此我还专门找大师姐给她看了八字。咳咳,大师姐可明说了,这闺女旺夫得很,和小鹿的命理生辰也般配,更重要的是,这闺女体质属上水可润物,两人结为连理后,俺家这香火就不用愁咯。哈哈,咳咳…” “额,好吧,呵呵。” 笑者强颜,言者亦强颜。 是不知道这话该怎么说,因为无论怎么说都不对,所以不说是比说的要好呀。 就好比现在,七老头咧起的嘴皮一时难以平复,手上的动作也随之放慢了许多。掂量了半天,他才心有余悸地含糊说道:“只要小鹿吃得消,就好…就好…” 九老头不知道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七老头如此有深意的一句话,他仿佛就没听出啥味儿来。一下转去话风,就问道:“话说回来,那你呢?你可曾有后悔入宫咯?” “呵。” 话风稍转… 六老头想了想,反问道:“你说呢?” “咳咳,有。” 九老头顿了顿,再说道:“但我觉得你倒不是后悔入宫。而是后悔没在宫里更进一步,以至于悔而生恨罢了。” “怎么说?” “你自晓。” “呵…” 九老头不答,六老头也同样含笑不接话,像有难言之隐,不堪述说。九老头见状,稍稍抬头看了看周遭被炙热所蒸发起的nongnong白雾。 回忆着,叹声道:“是咯,咱都晓得。咳咳…” “自打小起,他便号称咱们纯阳上下七百年来第一剑修。悟性之高,咱百日功课他数日修罢。血脉之澎湃,即便被师尊封印了血rou,也能以王境之躯连斩真武四圣。如此天骄之姿,让世人仰望,也叫人绝望呐。大师姐打小就对他痴心如醉,你纵使有心又奈他何?面对的这样一个不可战胜的对手,咳咳…谁能不绝望咯?所以,天数如此,你也别太自责了。” 往时糗事被揭,六老头并不显得多尴尬。 看着摆布好的矩阵,他顺手就把剩余的黄符纸洒向身后草坪。 “呵,原来你真晓得。” “咳咳,其实大伙都晓得。” 黄纸飘飞,散发着无形的炙热,把附近湿润的空气蒸发出“吱吱”细响与缕缕白雾,阴冷急转湿热。背对着九老头,六老头没再往下细述。心知肚明地跳过话坎,深沉问道:“九儿呀…” “恩?” “你说,如今奉仙不在了。我若再走一回当年的路子,可还有成事之机?” 九老头想都没想,答道:“没有。”
七老头问:“为何?” “咳咳…” 九老头略显得有些无奈,对于某非不为人知的旧事,他除了替身后这位师兄惋惜以外,便只有悲催。 “太迟了。” 他摇着头,叹息道:“大师兄虽已不在,咳咳…但咱们当年的路又何曾还在你脚下?大师姐又何曾还是当年的大师姐?所以,你现在后悔,已经迟了。” “我可以杀掉那猪rou佬。” “咳咳,有意义么?” “名正便能言顺。” “伤天害理之事,又何来名正言顺?” “至少我痛快!” “咳咳,我想你不会痛快。” 问答间,语速渐快。当七老头“痛快”二字迸出,九老头便又忍不住咳嗽起来了。 咳嗽着,他缓缓回过头去,看着那孤独的背影,老朽的眼眸中不由泛起一丝纠虑。 “你只会更痛苦。” “我已经痛苦许久。” “那何不再久一些?” “再久,是何时?” “咳咳…” 轻咳几声,九老头微微驼下些许腰杆子,小心问道:“你看来生如何?” “啧,哎…” 长长一叹,抑郁着nongnong悲壮。 七老头听得这回答,是顿时没脾气了。 侧身转头,无奈地看向对面的九老头,满是哀怨地说道:“九儿呀,你的意思哥晓得。但…但,哥不甘呐。” “不甘又有啥法子咯?咳咳…” 九老头无奈摆起手,其实莫说是七老头不甘,作为同本师兄弟,九老头也是替自个兄长觉自不值。他说道:“七哥,人在做天在看。你别以为咱们都不晓得,其实咱很清楚。自打当年大师姐铁了心要嫁人,你便让哥几个给你凑足了银子在她家路口开茶馆子。这一开就是二十年,二十年来你风雨无阻,每隔三差五就跑到她家汉子的rou当口去入货,每回入货就是几大担子上等的腰杆子rou。你说,你一家招呼人喝茶的馆子,哪能吃得了那么多rou哇?到头来还不是得自个转手卖,卖不掉便施舍给土地庙里的那群乞丐呐?你的这些小道道,我和老二老么早就看在眼里咯,只是没给你拆穿罢了。你以为,咳咳…她还会看不出来喲?” “……” 这一回,六老头呆滞地晃神了许久方才就地随手扔掉手中黄符纸:“既然她看在眼,为何还如此铁石心肠?” “咳咳,不是她铁石心肠,而是…” “莎…” 顿了顿,大力一甩手,九老头发泄般把手中剩余符纸全数抛洒向天空。黄纸凌乱飞舞,炙热的温度疯狂压缩着空气发出“吱吱”声响,似春雨落水潭,亦似深枫叶凋零,白雾升腾笼罩着此间草坪,静静看去也是别有美妙。黄符纸在半空中飘着,悠悠晃晃的身姿就是不愿意落下。飘了好久一会儿,九老头那干涩的嗓音,方才再次响起… “她的心,早就被真武山那女人给撕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