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旦的仆人(21)愚人节的表白
“丫头，怎么了？” 天韵猛然睁开了双眼。湛蓝的眼底红光闪烁不定，脸色更是苍白异常。 瓦沙格立时伸手抵住她的背脊，一股热流随之涌入心口及四肢，逐渐平息下灵魂内部的猛烈冲击。 “我……没事。”抬手揉了揉额头，擦拭着细密的汗珠。天韵的呼吸依旧急促，心跳依旧紊乱，灵魂深处翻滚的波动，让她整个人都感到非常的不舒服。 “幸好。你及时放走了他的灵魂。”瓦沙格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大叔，那道金光……那道金光究竟是什么？”天韵语气急促地问着。她依稀记得斯蒂芬死亡时，自他灵魂深处爆发出的耀眼金光。在那个瞬间，自弱小灵体中突然暴射出的金色光芒，如同一把尖锐的利剑般，猛然刺入了她的灵魂深处！与黑暗的力量相撞！ “那是光明的力量。”瓦沙格淡淡地说道：“在最后一刻，他灵魂内的光明压过了黑暗。好在，你并没有立刻吞噬他的灵魂。若不然，你之前所吸收的黑暗力量，只怕会受到一定的影响。” “光明吗……”天韵喃喃自语着。 瓦沙格深深地看了天韵一眼。转而道：“人类的精神世界非常的微妙。虽然那个人类在死前爆发了灵魂内的光明力量，却极其微弱。你不必太过在意这些事，人类灵魂中的光明和黑暗互相制约着，极少有灵魂会爆发出光明力量的攻击。斯蒂芬之所以会如此，也许只是他的精神力量异于常人。如今的你，只要不是单独面对大天使，就不会有事。而如果只是面对普通的天使，对如今的你而言，也并非是不可战胜的。”……‘更何况，还有我在你身边’。之后的那句话，瓦沙格并未说出口。他不希望天韵对他过度依赖，那对她未来的成长毫无益处。 天韵轻轻点了点头。光明的力量吗？原来这就是光明的力量啊。 真不知道，如果碰上真正的天使的话，是否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去战胜对方呢？ 许是感应到了天韵的不安。小彩和冰蓝都爬到了她的手臂上，用身子轻轻蹭着她的胳膊。 “呼……我没事。”笑看着左右手臂上一蓝一彩两条小蛇，天韵禁不住微笑了起来。心中的不安也随之渐渐消散。 再度抬眼看向那座蓝光闪烁的梦幻摩天轮。此刻，在伦敦眼附近，警方已经开始分批撤离，另外有两辆救护车驶入了现场，开始进行救援和善后工作。 “大叔，等一下，陪我一起去坐摩天轮吧？”天韵微笑着说。 ******** 警方撤离的速度比预想的要快的多。斯蒂芬的尸体被专人拖了下来，送入了救护车中。而君昊，则与其余伤员一起，被送入了另一辆救护车之中。 二十分钟后，救护车和警车都驶离了现场。剩余的工作人员，开始清理着地面上的弹壳和血rou痕迹。 愚人节派对后的追击。是欢闹后的惊恐。更是惊恐后的死寂。 伦敦的夜色依旧清冷。这座古老的城市，不仅承载了数代王朝的更替，更映射出人类的正直与贪婪。善良与残暴。公平与丑恶。 在这里，有过光荣和胜利，更有过屠戮和耻辱。史海浮沉，孰是孰非；是非善恶，孰对孰错。 斯蒂芬的死。警界精英的死。无数沉沦于黑夜中的死亡。都会逐渐被人们遗忘。 并非刻意淡忘。只是早已习惯了麻木于世事。 此刻，那些忙于清理现场血污的工作人员们，同样麻木于血腥和杀戮。有人偶尔谈论起这场事件的经过，更多的是惊讶和笑谈，偶尔也能听到几声无奈的叹息。 然而，谁都没有注意到，在他们的身后，那座世界上最大的美丽摩天轮，在cao作设备故障未能修复的情况下，竟然再度旋转而起。 极为缓慢地。优雅地。旋转而起。 ………… 站在透明的玻璃房间之中，贴靠着玻璃墙面，天韵静静地看着夜色下的伦敦，看着那如同银色光带一般的泰晤士河环绕着不同时代的建筑物。微微出神。 ‘越是优雅的城市，就越是暗藏着更加反叛的内在。’不知为何，天韵突然想起了这句话。已经不记得是何时看到过这样的描述，只是突然觉得这句话来形容此刻的这座古老城市，十分的贴切。 垂眼而望，在迷乱灯火的掩映下，玻璃大厦和高楼林立的CBD们，如同躲入了灰色迷雾之中，在黑暗笼罩的夜色下，仿佛正被那鬼影般的灰色雾气吞噬着，侵蚀着。而与此同时，映照在玻璃墙面上的美丽脸庞，模糊在同样的灰色阴影之下。 “大叔，为什么人类要自相残杀呢？”天韵不懂。如果警方并未将斯蒂芬逼入绝境，按照英国的法律，他会被宣判终身监禁，而非死亡。但方才，警方故意围拢拘捕，将他逼退到了这座伦敦的标志性建筑之下，不仅未给他任何投降的机会，军方更是为此派出了“红魔鬼”，对斯蒂芬进行夺命狙杀！ 瓦沙格并未回答天韵的问题。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暗红色的眸光浮动着银色的光影。他很想告诉她，其实不仅仅是人类如此。在任何一界，都是如此。有生命的地方，就会存在权力和欲望的争斗。无可避免。 “是有人希望他死吧……”天韵仿佛自言自语地说着。没有回答。也不需要回答。 她想到了自己作为人类时的悲惨命运。其实并不需要任何冠冕堂皇的理由。只需大多数人认定了某人的罪恶，便会以此作为“借口”，来迫害和改变他人的命运。 “丫头，你方才为何要救下那个君昊？”瓦沙格问道。天韵之前所做的一切，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如果不是她用术法抵挡了一下那颗子弹，那名鲁莽的侦探就算不死，也必然会身受重伤。 “他吗？……”天韵也不清楚当时为何要出手救下君昊。唯一的解释，便是作为艾琳的自然反应。但天韵不希望瓦沙格知道艾琳对她灵魂的不良影响，于是淡笑着回答道：“那个自作聪明的侦探，可是这场游戏中的一枚重要棋子啊。”天韵的语气十分的平静，“在棋局下完之前，我需要他活着。” 沉默。瓦沙格静默地看着这个格外冷静又有趣的女孩儿。在她救下那名侦探的瞬间，他心底产生了一股极为不悦的情绪。然而，他不会因此干涉她的任何行动。既然她希望这一切成为一场游戏，那么，就让她玩得尽兴吧。 “大叔，快要到顶端了哦！”一改先前的凝重神色，天韵突然转身看向瓦沙格，嘴角扬起了灿烂的笑。“听说在伦敦眼顶端看夜色，是最美的呢！” 瓦沙格的神色依旧清冷，他低声‘嗯’了一句，极为随意地看向了玻璃窗外的夜色。伦敦的夜景虽然美丽，但却未能引起他情绪上的任何波澜和变化。 人间的一切，对于身为魔神的瓦沙格而言，都不具备太大的吸引力。也许，只有‘她’能够例外。 耳边传来了大本钟的钟声。十二声清亮的钟声，逐一敲响，打破了夜色的清冷和死寂。 瓦沙格不禁想起了天界入侵时，魔神殿内回响起的警戒钟声。微微皱了眉。再度想起了拉斐尔的事。 方陷入沉思，眼前的人影突然冲入了怀抱，略有些惊讶地张开了双臂，垂眼奇怪地看着她，迎面而来的却是一片柔软的红唇。 极为短促的吻。带着丝慌张和火热。与瓦沙格那冰凉的唇相撞。 “大叔，我喜欢你。”轻柔的话语，带着淡淡的羞涩。眼前那张美丽的脸庞上，染上了漂亮的红晕。 瓦沙格有些愣神。定定地看着天韵。心口再度莫名地颤抖而起。如同激战时的兴奋和紧张情绪随之涌动。 “嘻嘻……骗你的！”美丽的女孩儿突然一改方才的羞涩和慌张，猛然转过身去，笑着说道：“今天可是四月一日噢，是愚人节啊！” 怔愣了片刻，心底涌动的波澜逐渐平静。瓦沙格的嘴角也挂上了一抹微笑。 ——这个人类女孩儿，实在是很特别。也格外有趣呢。 然而，若是瓦沙格此刻深究一下天韵灵魂深处怪异的波动，不难发现，这名人类女孩儿的情绪，正处于极为强烈的激荡之中。 此刻的天韵，匆忙地转身后，便是紧紧地贴靠在玻璃墙面上。她的脸色依旧染着诱人的桃红，心跳也是难以抑制地加速着。 摸着胸口，心底默默地许下了那难以言明的心愿。 …… “曾经有一个传说， 当摩天轮达到最高点时， 如果与爱人亲吻， 就会永远一直走下去， 直到永远…………” 默默地沉浸在美丽传说的无限瞎想之中。天韵如同所有陷入爱河中的妙龄少女一般，幻想着那难以企及的美好未来。 正当天韵沉浸在美好幻想的时刻，她并不知道，在不远处的玻璃大厦的楼顶，一双冰冷的眼睛，正默默地注视着她。 而那双冰冷的眼眸之中，杀意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