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狗熊
师弟弹了一下舌头,捏着下巴认真想了想:“这个方向不错,搞定丈母娘!嗨,看来几日不见,师哥你已经出师了,在这方面为弟也没有什么好教导你的了,只有一句话,咳咳……天雷勾地火,宝塔镇河妖,保重身体啊!” 我看他越说越没个正行,估计是几天没受教育,rou皮痒了。我四下扫了一眼,正打算抄个顺手的东西,余光忽然扫到床边放置的那只黑底的瓷碗上,里面还有我刚才喝剩下的一点水,正好倒影着我的影子。 我心中一呆,端起那瓷碗低头细看了一阵,越看这心里头越凉,他娘的,这水里面的秃头怎么跟老子长得那么像,亲娘啊,就连那一脸的英俊都是一模一样!我问师弟:“你葛大爷来过了?” 师弟噗嗤一笑,接过我手中的武器,道:“葛大爷忙,没空过来,不过,燕子姑娘倒是来过了……嘿嘿,剃须刀剃的,手艺还行不?”说着,师弟顺手在我头上摸了一圈,“恩,手感还不错!不过啊师哥,你也别怪人家,你要是见过你三天前的样子,铁定还是觉得咱葛大爷亲!那一头的碳毛呦,啧啧,还有那股酸臭味……****,要我我还真下不去手。” “行了行了!打住!”我一巴掌甩开他的手,事已至此,我心里也明白,我就是再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也改变不了事实。不过一看到我现在的这个样子,心里头还是来气,就叫师弟把那只碗哪远扔哪去。 这时,外面忽然急匆匆地跑进来一个人,用当地话叽里呱啦地说了几句,拉着师弟就往外走,边走边指着后面的大山沟沟。 我心一愣,难道人找到了?急忙穿上外套跟出来,正巧碰上从另一间屋子走出来的燕子,也是急匆匆地朝后山的方向走,手里还拿着一把长掀,脸上的表情非常严肃。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头,捞起后面的帽子戴上。燕子瞥了我一眼,嘴角微微上扬,心里头十有八九是在笑话我。我这会虽然憋着火,但念在她还是我的救命恩人的份上,暂且不跟她计较,我问道:“出什么事了?是不是人找到了?” 燕子迅速用当地话跟那个老乡交流了几句,然后转过头对我们道:“今天上午老乡们打猎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塌出来的石头坑,里面好像埋的有人,让我们去确认一下,是不是我们的人。”这时,那老乡又说了一句,燕子翻译道:“老乡还说,这后山都是原始森林,让我们当心野兽。” 我脚下一顿,掉头回去,随手在院墙边上捡了两把能用的砍刀,迅速跟上去,分给师弟一把。那老乡背上背着两把改装过的劈柴斧头,手柄加长了大约二十公分。我一扭头,发现就我们四个人,我问师弟道:“怎么就我们这几个人?搜查队呢?” 师弟哼了一声,骂道:“这帮狗崽子,嫂子前脚一走,后脚他们跟着就撤了,他娘的,撤得比老蒋都快!”燕子的眉毛动了动,心里估计早想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上了。 我脸一红,忙给了师弟一个眼色,师弟会意,一路上不再说我们的事,只捡些荤段子逗乐。说话间,我们已经翻越了两座山坡,平均海拔都在两千米以上。 现在正是日出时分,黛色的山峦把云海切割成不断变幻着的图案,从远处看,像极了一幅幅颜色由浅至深的水墨画;朝阳一个小时之前还是一个只敢从群岚背后冒出一个银黄色脑袋的害羞的孩子,现在已经蜕变成高于一切的万物的主宰,给予山川、树木、河流、草地、动物、人类等等等等大自然的生灵所需要光、热、养分,而我们此刻,都成了它的孩子。 这还是我第一次完整地看完一个日出,穿梭于生态没有遭受人类破坏的原始森林之中,翻越过只有鸟语花香茂林修竹的崇山峻岭之间,我的心灵仿佛也受到了大自然最原始最干净最文明,也是最崇高的洗礼,一时间,好像所有的烦恼、事物都不存在了,只有当下的感受才是最真实、最美妙的,哪怕让我一辈子生活在这里都好。 老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物极必反,都是有道理的,你不服气不行。 就在我们三个城里人沐浴着晨光,各自陶冶在自己诗一样的伟大情怀里的时候,那老乡突然拔出斧头,嘴里说了句什么,然后弓起背,两只眼睛鹰一般地盯着前面的一片高大的密林,脚下不停地挪动着,看得出他非常紧张。 我们三个人中,只有燕子一个人能听懂当地话,所以在我跟师弟只是意识到可能有什么突发情况的时候,燕子意识到的是致命的危险,所以她的脸一下就白了,把武器牢牢抓在手上,说话的声音都有发颤:“他说小心,前面可能有狗熊!”
我当下一愣,跟师弟对视了一下,仔细一听,好像还真听到了一声粗重的喘气声,心里不知为何居然还有一股隐隐的期待。关于狗熊,我对它所有的了解都来自于电视上的纪录片,上面大部分都是关于它的外貌和生活习性的,比如说它的脑袋和耳朵都是圆的,体型庞大,四肢粗壮短小,爪下有利爪,口中有利齿;它的眼睛很小,鼻子又窄又长,主要靠气味识别外物和方位;属于哺乳动物,会游泳,擅爬树,喜欢吃竹笋、嫩叶等素食,偶尔也会吃一些鱼、蛙、腐rou等等等等。 事后我才发现,我的这种了解其实是非常非常片面和肤浅的,可是当时,这已经是我对“狗熊”这种生物所有的认知了,以至于我还半开玩笑地问了一个十分愚蠢的问题:“那狗熊,吃人不?” 燕子斜了我一眼,头一歪,说道:“你可以去试试。”可脸上的表情分明是在骂我“不知死活”。我注意到,她的脸上全是汗,胸口的衣服已经被脖子上滑下来的汗水给弄湿了,黏在胸口上,跟刚洗了个澡似的,十根指头不停地翘起来再放下去,似乎是怕手心的汗打滑。 师弟是学地理的,对自然界的一些奇异的现象和那些不寻常的生物总是抱有极大的好奇心,再加上他这个人学艺不精,专业知识多半匮乏,对狗熊的了解估计还没我的多,因此也表现得不知者无畏,呸呸两下,屡起袖子,两只眼睛放着异光,似乎真的是要去活捉那只狗熊。 燕子跟那老乡大概都被我跟师弟的“不知死活”给深深地震惊到了,自动给师弟让出了一条路。师弟一边点头一边道:“客气了,革命成果是属于我们大家的!”一猫腰,钻进一片一人高的密林里,不见了。 两三秒钟之后,里面忽然传来一声大叫:“跑!他娘的,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