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网络女主播
我用力咬紧嘴唇，强忍着刺痛。 完全遮光的窗帘，让屋子里伸手不见五指。我们都看不到彼此的面容。我们只是用最原始的方式交流，对我而言，交流都算不上，最多只能算是承受。 终于停下来。 在黑暗中摸了很久，才终于摸到放在床头的纸。 房间里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黑暗中有光亮闪了一下，是他点燃了一根烟。 烟火熄灭，我以为他要走了，但没想到他又扑了上来。 半小时后，他终于在黑暗中穿衣离去。至始至终，他都没有开灯。 我躺在床上，松了口气。想爬起来，但全身疼痛。缓了一下，我才坐了起来。 打开灯，看到自己身上多处青紫。右嘴角被咬破了一个口子。腿部有多处瘀伤。 - 我是一名来自贵州农村的高二学生，上周末我回家时，看到我爸在家里被一群男人围着揍，我妈在一边哭。一问才知道，我爸欠了三十万赌债，债主追上门，本想拿点值钱的东西，但却发现值钱的东西早让我爸给赌光了，一气之下，让人狂欧我爸。 我哭着求情，结果被人打倒在地，领头的当着我的面，砍掉了我爸一根手指，说一个月内如果不把三十万还清，就砍我妈的一只手。 这些人都是亡命徒，说得出做得出，我要想保住我妈的手，就必须得把钱还上。 但我只是一个学生，我上哪找这么多钱去？ 回到学校后，我一直愁眉不展，我们宿舍的张苹问我什么事，我说我家里需要钱，我不知道上哪弄钱去。她说她有个叔是开娱乐公司的，前两天在问张苹能不能给她介绍两个漂亮的妹儿当主播，张苹说如果我愿意，可以去试试，还说主播都是晚上干活，和学业不冲突。 我们无聊的时候，也用手机看看腾讯新闻什么的，知道网络主播是个很赚钱的活，我几乎不考虑就同意了。现在只要能赚到钱保住我妈的手，我什么都愿意做。 张苹的叔叔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子，名字叫张松，很瘦，脖子上挂着一根粗得有些夸张的金项链，大背头梳得油光光的。盯着我上下看了看，一脸嫌弃：“单眼皮？脸还这么大？标准的大圆盘脸。” 我知道这是不想要我的意思，直接普通一声跪在他面前：“张叔，求求你给我这个机会，我普通话很好的，我还会唱歌，只要能赚到钱，我什么都愿意干。” 张松看了我一眼，“其实你样子也算甜美，可惜是单眼皮，现在的观众，不喜欢甜美，他们喜欢性*感的。你要做也可以，黄金时间的频道肯定是轮不到你了，只能做午夜频道，你愿做就做，不愿意做就算了。” 当时并不知道午夜频道是什么意思，心想不过就是晚一点干活，就答应了。 我工作的地方是一个小房间，里面有张小床，有个浴缸，然后就是一张红色的单人沙发。沙发前面，是高清摄像头和话筒。 画了淡妆后，我被带到一个房间换上一件白色的工作服，那是一件开口很低的浴袍。 按照之前写好的台词，我开始了第一次直播。 “大家好，我是你们的朋友水仙宝宝，希望大家多支持我哦。” 电脑屏幕上立刻有人回应：草，长这么丑还敢出来吓人？水仙宝宝？我看你是功夫熊猫。还是母熊猫。 但也有人表示支持：长相甜美，有点像戚薇。花花奉上，美女加油。 然后就给我涮了一朵玫瑰花。玫瑰花是网站的虚假礼物，十块钱一朵，已经火了的主播可以分五成，但我是新人，只能分三成，也就是可以分到三块钱。 接下来我按写好的剧本开始和网友聊天，平时较为内向的我一直放不开，不断有网友让我滚，但因为直播时间是两小时，时间不到，我不能下班，再挨骂也得忍着。 这时电脑上又有人打字：浴袍别穿了，我赏皇冠，不然没劲，老子睡觉去了。 我脸顿时红了，电脑上显示在线人数三百人，要我当着这么多人的人不穿衣服，我肯定是不会做的。 我说我给大家唱首歌吧，现在很晚了，唱首歌祝大家晚安，希望朋友们都有个好梦。 立刻有人回应：唱你妹，让你脱衣你唱歌，唱歌不如叫两声更带劲。 然后下面就一串网友跟风的怒骂，有骂我丑的，有骂我假清高的，还有嫌弃我眉毛太粗，胸太小的。 我委屈得眼泪都上来了。很想哭，但我强忍住了，也不顾他们骂不骂，自顾自地对着话筒唱了一首《可惜不是你》。 唱完后骂声少了声，这时屏幕上忽然有人涮了一颗皇冠，然后是两颗，三颗…… 一颗皇冠五百块，分到我这里就是一百五十块，那个网名叫‘太子爷’的网友，连接涮十颗皇冠。 也就是说，一分钟内他扔了五千块，而我可以分到一千五百块！ 我没想到赚钱会这么容易，当时有点呆了。 太子爷打出一串字：一颗皇冠就想让人脱衣服？没钱装什么逼？把刚才唱的歌，再唱一遍。 于是我又唱了一遍《可惜不是你》。 之前那个让我脱衣的，名字叫‘地狱狼’打了一行字：照我说的做，我涮跑车。 跑车也是虚拟的礼物，每辆跑车一万。他赏了，我可以分到三千。 我的心紧了一下，但我还是拒绝了。 终于熬到直播结束，关掉灯光和设备，我发现自己背心全是汗。 张松走了进来，“总的表现不错，第一次直播就有人涮皇冠，很不错，不过你为什么不照他们说的做？你里面还穿有衣服，会少块rou吗？” “对不起张叔，我不想那样……”我低着头说。 “没事，不过以后不要叫我张叔了，叫张哥吧。陆珊，我听说你很急要钱？”张松看着我问。 “嗯。”我低着头应了一声。我身上还穿着那件白色的浴袍，总感觉不自在。 “那你需要预支工资吗？”张松伸手搭在我肩上，我本能地缩了一下。 我没想到他竟然会主动问我要不要预支些钱，我真是喜出望外。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预支一点，家里急要钱。”我说。 “想要多少？”张松问。 我嗫嚅了半天，说了一个数字，十万。 我爸欠人家的是三十万，但我知道我如果说预支三十万，张松肯定不会同意，只要能支十万，就可以先还一点，至少不让那些人砍我妈的手。 “一开口就这么多？你胆子倒是不小嘛，行，看在你今晚表现不错的份上，我答应你。”张松说。 “谢谢张叔，真是太谢谢您了。”我赶紧弯腰鞠躬。 浴袍领口低，弯下腰的时候，有某些东西差点露出来，我赶紧尴尬地捂胸前，张松笑了笑，“小陆珊，发育得不错嘛。” 我脸更红了，感觉他这话多少有些轻佻，但他才答应预支钱给我，我觉得他是个好人，也就没往心里去。 换好衣服后她提出请我吃宵夜，我委婉地拒绝了。 张松说话倒是算数，第二天就给我提供的帐号汇了十万块，下午我打电话回家去问，我爸说钱已经收到了，然后就匆匆挂了电话。 他竟然都不问一声，我一个高中生，去哪里弄来的这么多钱？ 下了晚自习已经九点半，我急匆匆地赶往公司，所谓的公司，就是张松组织直播的地点。 刚到公司，我就被张松的助理吴刚叫到张松的办公室。推开办公室门的时候，看到张松的办公桌上坐着一个女孩，张松的手，正放在那个人的裙子里，那女孩昂起头，嘴里发出叫声。 看到这一幕，我羞得转身要走，但被张松叫住：“小陆珊，你不要走，我有事要和你谈谈。” 张松说完抬了抬下巴，示意那女孩出去，然后扯过桌上的纸巾，擦干了手指上的水渍。 “张总，您叫我？” 他不让我叫他张叔，但他的年纪我叫哥又觉得叫不出口，只好折中，叫他张总。 “小陆珊，钱收到了？” “谢谢张总，收到了。” “嗯，那把欠条补了。” 助理吴刚递过来一张借款合同，示意我在最底下签上我的名字。因为钱已经到帐，我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我就签了字。 张松把借款合同收起，放到了办公室的保险箱里，脸上多了些我看不透的笑容，“小陆珊，我现在可是你的债主了，今晚如果有客人要求，你必须照做。还有，直播完以后不要急着走，等安排。” 我心往下一沉，我说他那么好心，主动把钱预支给我，原来他早就想着要逼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