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百灵轩
清晨是一天中最美好的时光。辗迟四人醒来后，就在雪霰的带领下往一个地方走去。据雪霰所说，那是七色谷最漂亮的地方，名字叫做百灵轩。 听名字，那里应该是长满了五颜六色的花。不过雪霰却说了一句：“五颜六色的花哪都有，没什么稀奇的。而百灵轩的植物，个个都是千姿百态的。” “真的假的？我说雪霰你可别唬我啊。要你说，那地方的玩意儿还不都是不正常得了？”辗迟说。 “哥哥，连自己的家都忘得一干二净，你这才叫开玩笑呢！”雪霰有些生气。那些昔日与哥哥一起分享快乐的地方，他全都记不起来了。忘得彻彻底底，就像是被人洗了脑一样。这简直太过分了！ 雪霰一说完，辗迟就噤声了。这女孩儿怎么老是提起失忆的事情呢？她多说一句，辗迟心里就多一分心虚。如今就算是想捅破也为时已晚了。想想当初，其实真是后悔。究竟是谁？要把自己的脸改成这副模样呢？ 察觉到辗迟不对劲，辰月靠近辗迟问他怎么了。辗迟苦笑一声，说道：“其实人活得越久，得到的记忆也越多，而与此同时，失去的也就越多。我真不知道，那些失去记忆，亲春永驻的侠岚，他们是怎样看待这些的。辛垣，我只觉得她很可怜。一开始接触她的时候，我们是敌人。现在……”辗迟叹了一口气，一个人径直地快步走开了。辰月还落在后面，对辗迟的话感到非常的疑惑。 “辗迟说的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呢？”辰月心想。 千钧一个人走在最后面，手里拿着弋痕夕给他的六面通镜，脑海里一遍遍地浮现出弋痕夕对他说的话。他在疑惑，弋痕夕老师为什么要说让自己不要冲动？是因为上次被辗迟用零力打伤的事情吗？对于辗迟屡次的用零力伤害同伴，为什么破阵统领和弋痕夕老师不做任何表示，他们的做法完全可以说是视而不见。为什么，他们要“纵容包庇”辗迟呢？究竟因为什么原因，使得如此德高望重的两人，会做出徇私枉法、有害于玖宫岭的事情呢？而弋痕夕老师，内心究竟对辗迟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千钧百思不得其解。 “千钧，你拖拖拉拉搞什么呢？”辗迟朝着千钧叫道。刚才由于想事情，导致千钧被远远的落在了后面。三人等了一会儿，千钧才慢悠悠地到他们面前。 辰月看千钧似乎也有些不对劲，问道：“怎么了千钧？有什么问题吗？” 千钧摇摇头，说：“没事，我们走吧。” “真的没事吗？”辰月还是有些不放心，千钧可不是一个会掉队的人。从刚才以他出神的程度来推断，他想的事情肯定很重要。不过，为什么要瞒着自己呢？ 辰月突然发现，最近辗迟和千钧都变得很奇怪。但她又说不清楚到底是哪里奇怪。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大家都不互相信任对方，感觉彼此之间生疏了好多。 “放心，我没事。”千钧轻拍辰月的右肩，给了她一个放心的微笑。可辰月还能放心的下来吗？ “百灵轩到了。”雪霰喊道。大家此刻的心绪都被这一句话拉了回来。抬头望去，只见目光所及之处，全都是红红绿绿的植物。树，花，草，全都是五颜六色的。辗迟的眼睛此刻已经快要被亮瞎了。 “这这这……这树……怎么，是……红色的啊？！”辗迟惊奇地说道。叶子，树干，树皮。红的，全都是红的。那红色，都快赶上火属性元炁了。 “这下相信我没有骗你们了吧。”雪霰得意地笑道。 辗迟眼珠子都瞪直了，转头去看，看到不仅树有红色的，还有蓝色的，竟然还有黑色的！！！ 草，长得简直比花还漂亮。活脱脱一株株七色花一样。辗迟此刻还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究竟是幻觉还是怎么的。 这地方，真的存在吗？真是怎么看怎么妖异。 正当辗迟快要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时，辰月说：“是真的。” “你说什么？”辗迟立马转头去看辰月。辰月看着辗迟，很认真的说道：“我刚才探知过了。这些植物，都是用元炁制造出来的，而且在地下，还有源源不断的元炁在支撑着它们的生长。所以这么长时间以来，这些植物都经久不息。” “我也感觉到了。”千钧说：“刚一进来，我就感觉到周围布满了大量的元炁。而在地底，元炁是最强的。” 听他们这么一说，辗迟楠楠道：“难不成那下面有什么东西？能够源源不断吸收并且产生元炁？” 辗迟话音刚落，辰月就开心地说道：“你猜对了，在这下面，我感觉到了神坠的力量。” “神坠！”辗迟惊了一下。似乎还没从这句话中脱离出来。 “你说神坠？！”辗迟难以置信地看着辰月。辰月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指着脚下：“这里面有神坠的力量。” 这下辗迟按耐不住了，真想看看这里面的神坠是什么样的。他刚把自己的想法一说，其他人就无奈了。 “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你们干嘛一个个这幅表情盯着我看？”辗迟郁闷道。 “唉，看来你没听明白我说的啊。”辰月道，表情很是无奈。 “什么意思？”辗迟说。 辰月看了看千钧，千钧压根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辰月解释道：“这地底有神坠的力量，但不是神坠。” 辗迟糊涂了。 辰月又说：“我的意思是，这里面的力量已经可以和神坠相比了，正是因为这里面的元炁，百灵轩的植物才会长的这么奇怪。换句话说，其实这些植物，都是由这个地底的元炁制造出来的。明白了吗，辗迟？” 辗迟更糊涂了。 “别纠结了。”千钧突然说道：“总之，这里没有你想的神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说完，千钧走到了一棵树下面，直接靠在树上睡着了。辗迟气都不打一处来：“哼！又被这家伙抢风头了。等着瞧吧你！” 雪霰此刻已经完全放松了下来，跑到丛花里面打转转。身上的雪白纱衣被风吹的四处飞扬，远远望去，仿佛一只白色的小燕子在翩翩起舞。 “好可爱的雪霰。”辰月和辗迟坐在一棵长满了红色叶子的树下，看着远处跳舞的雪霰。辰月看到雪霰的单纯，心里不由羡慕。这又是另一种洒脱，放浪形骸之外。雪霰这一舞，让辰月想起了碧婷。碧婷是一只振翼翱翔的海东青，自己是一只飞舞的金蝴蝶，而雪霰，是一只浅飞的白燕。 “可惜，她的家人都已经没有了。唯一的一个哥哥，还是一个冒牌货。”辗迟注视着雪霰，心里有些不好受。并不是之前因为要假扮成另一个人的不甘，而是因为，现在就连这个冒牌货都快要没了。假如真的到了那一天，雪霰会怎么样呢？辗迟不敢想。 “可她已经把你当成最重要的亲人了。辗迟，没人说你是冒充的，你就是雪霰的哥哥，从现在起，唯一的一个。雪霰她很爱你。” 辗迟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辰月。辰月很能理解失去亲人的滋味，自己呢？自己也失去了最重要的亲人，可自己理解了吗？ 辗迟抬头正视前方，说：“我明白，我也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保护她，去爱她。在我还有机会的时候。” 辗迟同辰月坐在一起，正观看的出神时，雪霰突然转过来对他们大喊：“哥，辰月，你们也快过来啊——”至于千钧，早已经睡着了，叫醒他实在是没必要。 不过千钧被这一喊，就是想睡着也难了。 六面通镜被千钧收在怀里。弋痕夕千叮咛万嘱咐他千万要见机行事。因此，这件事情，千钧谁也没有告诉，包括辰月。 看到千钧走了过来，辗迟笑道：“你倒是挺会享受的啊，睡得怎么样？” “睡得还不错。”千钧回了一句，脸上也是笑，不过这种笑是那种面对愚蠢的人时候的笑。更愚蠢的是，辗迟竟然没看出来。 千钧说完话就走开了，辰月一人偷偷捂着嘴偷笑。辗迟还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呢。千钧这小子竟然这么好说话？怪了。 “还磨蹭什么，快点啊！”雪霰叫道。 “来了——”辗迟说道。随后便拉着辰月跑向了雪霰那个方向。雪霰在花草中开心地穿梭着，身上被沾上了植物的汁液。不过五颜六色的，加在白色纱衣上，就像锦上添花一般。不多久，辗迟眼前的雪霰就变成了一个彩人。辗迟看着她这个啥样子，没忍住笑了出来。 千钧和他们坐在一起，跟辰月挨得很近，但目光却总是抛向辗迟。 “辗迟的为人我很清楚。破阵统领和弋痕夕老师知道的肯定也不会比我少。可是，究竟是为什么？”千钧心里很纠结，想道：“现在的他，和之前的他，太不像了。” 千钧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攥着六面通镜的手更加的紧。 他知道，这样做对辗迟才是最好的。辗迟没错，错的是他的力量。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自己也只能动手了。 “对不起。”千钧在自己的心里说了一句，然后沉重地低下了头。辗迟此刻正在和雪霰她们玩的正欢，完全没有注意到千钧许久没有出现的这种犹豫。 时间，已经快要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