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记仇
一股巨大的危机感霎时间充斥在我的心中，早有防备的我立刻御动神虚步往后急退，可惜依旧晚了一步，那狗杂种一膝盖朝我腹部顶来，虽然没有打实了，但攻击的余波仍旧将我擦到个边。 “一个脱凡境竟能躲掉我这一击？有点意思。” 我忍着腹部的剧痛，看到他见一击落空后有些意外的眼神，心中杀意大起，手腕上的黑色念珠眨眼间已经催动起来。 我一让再让，一忍再忍，既然忍无可忍，那便无需再忍！ 在利九刹大哥的点拨之下，我早就将脖子上的禁神项圈取了下来丢到灵魂秘境里去，父亲当初说过，这个禁神法器不只是为了锻炼我的意志力，还有其他的作用，但他没有主动告诉我，他说，等我真正取下它后，自然会明白他的意思。 我现在确实明白了父亲这样做的深意，他给我项圈只是要给我一个束缚，而当我有勇气打破这个束缚，转而用自己的意志力来束缚自己的时候，我自然就会取下项圈。 见他又要再次出手，我眉头一跳，四代弟子至少也是三阶的修为，较之二阶的狂暴魔狼强大了不止一星半点，刚才那一次我能险险躲过已经实属运气，再来一次，我没有多少把握能再次创造奇迹——除非动用灵器！ 我厉喝一声，“东华派教导弟子同门互助相帮相和，而你却无理取闹以势压人，莫不是打着三长老的名头，不把大长老放在眼里？” 他脸色一变，隐晦地扫视一眼四周，见无人应和，眼中狠色当即一闪而过。 “你执迷不悟，还敢蓄意挑拨长老关系，激发派内矛盾，此举当引重愤，此心可诛！今日留你不得，必杀你以平重愤！” 我怒极反笑。 “以平重愤？你是食粪长大的吧？真以为扯着三长老的大旗就能在东华派一手遮天？傻逼！” 他闻言大怒，身形猛冲直上，宛若一头贲虎朝我袭来！ 我嘴上虽不屑，但心中当然不敢大意，他一动身的瞬间，我就已经横移五米出去，一记重拳击空发出沉闷的空响，惊得我一阵心惊rou跳。 就在我心中焦急思考着要不要动用灵器的时刻，人群外突然传来一声高呼—— “方师兄手下留人！” 对我出手的那人身形猛然一顿，面上的怒意略微收敛，随即循声看了过去。 一个身穿功德殿服饰的青年男修，从人群中急匆匆地走出来，朝姓方的略施一礼后，递给他一封信函。 这个人我在功德殿见过，但是和他不熟。 姓方的冷冷看了我一眼，随即接过信函，利索地拆开。 我注意到他看到信件上的内容时，神色似乎有些愕然，再抬头看向我时，虽然依旧眉头紧皱，但已没有了最开始那股子极力针对的敌意。 是张师兄传来的消息？我心头一阵惊疑。 片刻后，他将信纸捏作一团，手上窜起一束细微的火苗，将信纸烧成了灰烬。 接着他走到我跟前，居高临下地冷声问我，“你，不是利九刹的跟班？” 我沉默着看向他，几个呼吸后，轻声道，“不是。” 见我如此反应，他轻蔑地一笑。 “不服气？还在我面前耍脾气？真是有种啊。” 我强压怒意，面上不动声色地摇摇头道，“师弟不敢。” 他扭了扭脖子，发出几声脆响，随即转身朝发放丹药的桌子方向走去，一边走着一边头也不回地道，“你以后每个月不用来此领丹药了，滚吧。” 我冷眼看着他的背影一言不发，只是手中握紧了拳头。 那几个丹药本来就对我无甚大用，也就能卖出个五六点贡献点罢了，这点贡献点我自是没放在眼里，但他无中生事私自剥夺我领取丹药的权利……这真是莫大的耻辱！ 我站的这个位置，只需催动念珠偷袭，必然能轻易将其击杀取其狗命，并且我凭着大长老的庇护，在这东华派的一亩三分地上，不见得有人能治我的罪！我心头深厚的戾气不断地积聚酝酿，脑子里仿佛有个声音想要说服我不顾一切地将其击杀，取下禁神项圈的我好不容易才抑制住内心的杀意，但左手依旧不住地颤抖…… 他突然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其实你还有另外一个选择，那样的话，或许我可以恢复你领取丹药的资格。” 我沉默不语。 他脸色一沉，“怎么？不把我的话放在眼里？” 又是沉默片刻后，我冷声说道，“师兄请讲。” 他放肆地大笑起来，“听说你还是个说书的，也好，我在这里忙了一天，已是身心疲惫，不如你就站在一边，说书给我听，说得好了，兴许我还能赏你几枚回气丹。” 顿了顿，他又挑衅地道，“如何？” 我面上笑容收敛，久久地不说话，心中的杀意再也难以压制，正欲蓬勃而出—— 但是下一刻，我又想起了利大哥那平静的眼神，理智再次占据上风，我终究还是将心中的森冷杀机再次掩藏了下去。 此人，我必杀之！不接受道歉，不接受求饶，不论谁阻止我，我都一定会杀掉他——只不过，不是现在！ “怎么？不答应？还是拉不下脸来……算了，不识抬举的东西，给了你机会，自己不珍惜，”姓方的大袖一甩，回到椅子上，不耐烦地道，“下一个！” 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后，转身离开了这里。 刚走了几步，宁歌就跟了上来，我回头看了他一眼，略微有些诧异。 他神情复杂地看着我，“对不起，我刚才没有和你站在一起……” 我摆了摆手，“没事，这不怪你，你怎么不去领丹药？”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刚才和你在一起，他多半记住我了，我再过去无非自讨没趣，而且……不过是几枚养气丹而已，不要也罢。” 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在刚才那种情况下，他站出来也没什么用，而且他没有我那样的身法，只会拖累我，与其那样，还不如站在一边束手观望，我确实没有要责怪他的意思，他能在最后一刻和我一起离开，已经算是向我表露很大的支持了。 脱凡丹…… 我记得父亲一共给了我一瓶共十三枚上上品的脱凡丹，当时戴歆离开苏杭前往燕京时，我顺手给了他一枚，之后那瓶脱凡丹就一直被我丢在储物戒指里抛在了脑后，也就是说，现在应该还剩下十二枚。 夜里，我没有归宿，而是找了个寂静无人的地方，前往灵魂秘境以打坐代替睡眠，虽然我也可以和几个室友一样在住所里打坐，但是灵魂秘境毕竟是我的底牌，除非逼不得已，否则我是绝不可能向他们透露丁点的。 最令我意外的是，秘境里的“他”竟然再次睁开了眼，并且还破天荒地和我又说了几句话，虽然只是寥寥数语，但却让我受益匪浅。他给我的那本书博大精深，集千古之精华，聚万贤之灵慧，里面记载的东西，无论是功法或者其他诸如战技、法门之类的内容，都绝对称得上是修行者的圣典。 只可惜，我之前发现自己只能翻看前面的十几页，却无法阅读后面的篇章，因此这么久以来，那本书一直被我弃置在秘境之中，今夜得其指点，我这才知晓，原来我能翻看的页数多少，是和我的实力成正比的。 …… 第二天，我接到利大哥的传音符，再次来到和他约定的地方进行修炼。 他的气息依旧平稳而空灵，就好像周围的一切都只是虚无，而他则是虚无中的唯一一抹真实。 “看样子，你被我连累了。” “谈不上连累，我自己也不怎么爽那个人，当时真想祭出黑色念珠来砸死他。”我咬牙切齿地道。 “我有些意外，我本以为你会向他发起生死斗的，没想到你竟能强忍下来，不错，很有进步，”他极为罕见地露出一抹笑容，“另外，你好歹也给自己的法宝起个名字吧，总是这样叫着，也怪别扭的，而且，经常和自己的法宝沟通，还有益于增强法宝的灵性。” 我愣了一下，随即也是笑道，“我只知道怎么使用法宝，但对于如何和法宝沟通却是什么也不知道，至于那个姓方的，我肯定会做了他，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你笑，但还是觉得很……你应该多笑笑才对。” 他耸了耸肩，“没办法，我笑点比较高。” 我不由得一笑，原来他也是会开玩笑的？ 接着我又道，“你觉得我这法宝该起个什么样的名字才好？” 他略一思索，神色认真地看向我，“既然是千钧琥珀制成的念珠，那就叫千钧，如何？” “千钧……千钧？”我重复几次后，忽然眼前一亮，“虎破千军，以虎狼之姿大破千军万马，这个如何？” 他一愣，随即失笑出声，“好！这个好，虎魄千军，是个好名字。” 大长老给我的传音符蓦然振动起来。 我从怀里取出，输入精元力，随即大长老浑厚的声音通过神识传入我的心间：“呆在原地等候，不要离开，我来助你度过体劫，晋升淬血境。” 我回复了一句：“明白。” 我抬起头来，利大哥有些意外地看着我，“这个传音符是谁给你的？层次不低啊，竟是通过神识传音。” “是大长老给我发来的消息，利大哥，你可能需要回避一下。”我有些歉意地道。 “没事，既然这样，那我就先走了。” 我当即抱拳相送。 他刚一离开瞬间，我的背后就传来了一阵轻咳。 我心头一惊，赶忙回过身去—— 只见一位外貌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不知何时竟已来到了我的身边，他身材壮硕，胡须剃得很干净，身上的穿着也很现代，就像个都市白领，如果不是现在我正在丛林里，头顶的树枝遮挡了阳光，那么我很可能会以为自己依然身处玄黄大世界之中。 “大长老！”我行了一礼，恭谨地道。 他笑着看向我。 “萧风，昨天你能忍住不出手，实在是让我大出所料啊，看来你这一个月的修行，确实是所获颇丰。” 我轻轻一笑，“大长老谬赞了，小子当时也是恼怒不已，不过是为了避免多生事端，这才忍了下来。” 他略一颔首，“可要我对那方姓弟子作何惩戒？” “此事无需劳动大长老出手，我自己可以处理。” 他眉头一挑，随即又点了点头。 “既然你这样说了，那我也就不再过问此事……准备好渡体劫了吗？”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好，我们这就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