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得寸进尺
自开服以来，国战规模的大战不是没有爆发过，但也仅限于小国之间，大国间虽偶有摩擦，但彼此间却是相当克制，不像非洲那边的数国为了游戏中的利益，甚至在现实里也爆发了局部战争。 二舅跟公会的人会合去了，而我和春水二人则是跟刘.奇鸣和戴歆等人走到了一块儿。 “你小子终于回来了，这么久不见你上线，我还以为你脱坑了。”刘.奇鸣大笑着朝我走来。 我摸摸鼻子，满脸的无奈：“这些天日子不好过啊，你以为我像你？天天醉生梦死的，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少爷生活。” 一听我这话，他夸张地缩了缩脖子，一脸嫌弃：“哥哥，你别装了行不，现在站这儿的哥几个里边，你可是腰包最鼓的！” “不会吧？比道哥还有钱？” “不愧是鸣哥的朋友，果然是深藏不露。” 刘.奇鸣身旁除了两个人不动声色，只是笑着看向我以外，其他几位都是惊讶地开口道。 我定眼一看，一个是戴歆，而另一个则是…… 我看向那人，深吸一口气。 “我该怎么称呼你呢，叫姐夫？” 周围瞬间安静了许多。 刘.奇鸣似笑非笑地看向身边那人，戴歆脸上的讶色转瞬即逝，而另几位则是当场惊呆在了原地。 此人面容清秀，身材瘦削却很精干，没做什么特别的发型，给人的感觉很清爽，抛开他把珂珂姐拐跑了这一点不谈的话,他给我的第一印象还算过得去，以前虽然只看过他的照片，但在游戏里玩家的形象和在现实中差别并不大，因此我一眼就把他认了出来。 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鸟人经常提起你，我也一直想跟你认识认识，只是没想到，我们第一次见面竟然是以这种方式……至于称呼什么的都无关紧要，你还是叫我名字吧。” 看来珂珂姐告诉了他不少啊，想到这儿，我心里更不是滋味儿了，不过，即便心里酸溜溜的，但毕竟不可能真个走到对立面去，他这一番话，倒也让我心里好受了点。 “那我就跟这几位一样，叫你道哥吧，”说着，我看他这一身新手玩家的打扮，也没看他的面板，直接就问，“你是第一次进游戏？” 他点头应声，随即正色道：“半个月前那件事，小叔本欲亲自向你道谢，可惜令慈并未同意。我在苏杭有些产业，虽说这点小利，在你眼里算不得什么，但还是希望你能收下，也算是我正式向你道个谢……” 我眉头一皱。 无功不受禄，上次的事看在珂珂姐的面子上，能帮上忙的我都毫不吝啬，这次他跟王志伟又想干嘛？是要蹬鼻子上脸？本来对他观感还行，但一闻听此言，我当即就有些不满起来。 “王少你也太瞧得起我了，前阵子王总给的那笔钱已经够我花一辈子了，心意我领了，产业什么的就算了吧，你这随手送出几千万是你家大业大，我这种过惯了苦日子的人可消受不起，另外，我也只是收钱办事，既然事情办妥了，那我们也就两清了，谈不上什么谢不谢的。” 他赶忙道：“萧风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边几位依旧是不知所云，而戴歆却是神色一震，而后看向我的眼神同之前大不相同。 刘.奇鸣咂了咂嘴，不爽地看向王道：“早就跟你说了，直接道个谢了事，别整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萧风跟我一样，说话做事不喜欢拐弯抹角的，你这么一来反倒里外不是人，自讨没趣，白痴。” “我是听珂珂说他对我印象不大好，所以才出此下策，”王道干笑一声，随即又摆出一副诚恳的模样，看着我道，“萧风你是真的误会了，这份薄礼无关其它，只代表我一人，毕竟，我也不是那种得寸进尺的人，你这次的鼎力相助，已经让我感激不尽，另外——” 说着，他叹了口气：“我是很想和珂珂在一起，但绝不会趁人之危，等这次的事情告一段落，我会跟家里的长辈请求解除婚约。自我得到你的支持以后，那边的人整体上收敛了许多，但某些人依旧动作不断，有的甚至想借这次机会跟萧家搭上线，我这番退婚的打算，其实也是存着断了他们念想的心思……所以，我还是腆着脸希望你收下我的善意。” 退婚？说得倒是好听，婚约是你想退就能退的？这简直就是在侮辱我的智商。 当下，我怒极反笑，我的消息虽算不上灵通，但也算不上闭塞——据我所知，在这以前，王道这一派在族内确实是处境堪忧，但经由我之手引发萧家干预之后，王氏内部有不少支持长子王成的族中元老，现在都已转而支持王道，可以这么说，如今的王道在族中地位与之前比起来，已是天壤之别。 要是我信了王道这番鬼话，那我才真是蠢得无可救药了！ 这时，站在我身后一直不说话的春水蓦然开口，言语中的浓郁杀机丝毫不加遮掩：“真以为拿捏住刘珂珂，就能无所顾忌了么？不知死活！” 只见眼前除了刘.奇鸣、王道以外的其他人皆是面色大变，互相惊疑不定地对视几眼，刘.奇鸣神色复杂地看向王道，而后者脸色微变，张了张嘴却终是未曾开口。 我回头看着春水微微摇了摇头，但并没有责骂她的打算。 一阵沉默过后，我终究还是朝王道递出了右手。 他表情有些不自然，但这抹异色迅速就被敛去，随即他笑着握住了我的手。 虽然在游戏里，玩家间的肌肤接触都是冷冰冰的像接触机器人一样的感觉，但当两个人伸手握住的那一刻，我心中还是产生了某种奇妙的感受。 “上次的事之所以能成，是因为影响不大……王氏的依附符合萧家的利益，如果他们真的一心如此，我也阻止不了，这个层面的博弈不是我能够影响得到的，我也不知道最后得利的会是王家的哪一方，另外，我答应珂珂姐的也仅仅只是保你不死而已——你懂我的意思吗？” 他握住我的手变紧了一些，勉强一笑：“我当然不敢奢求太多。” “你只需要记住一件事，不要辜负了珂珂姐，”说着，我正视着他的双眼认真地道，“有些东西我能给你，自然也能收回，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我也不顾他脸色如何，径自松开右手，而后朝刘.奇鸣微微点了点头。 “今天没心情玩了，改天吧。” 给二舅留了一条消息后，我在原地下了线，下线瞬间，我听到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熟悉的下坠感过去之后，我缓缓睁开了眼。 从游戏舱中走出来后，我只觉身心俱疲，自从我精神力暴涨以来，我的认知每天都在被频繁地刷新，我需要吸收的信息和面对的事物范围也变得越来越广，最开始的意念移物让我震惊一下也就算了，接着父亲他们进入我的灵魂秘境，助我破开大世界屏障，那才是让我真正感受到了自身的渺小，再到后来了解到修行大派的历史，以及世俗豪门间的纠葛，一次次的心神冲击，已经逐渐让我产生了免疫力。 起初，我每接触到一种新事物，都感觉像是在做梦，而现在呢？我已经习以为常了。 不过即便如此，我还是感觉很累。 “你该休息了。” 一回头，正好看到春水从游戏舱里出来，我叹了口气，无奈地笑看着她。 休息？我也想啊，可是—— “你也去休息吧，我要进灵魂秘境了。” 她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只是大步走到阳台上，盘坐于石墩之上，闭目养神起来。 我又看了下手机，竟然发现寒琪给我发来一条慰问短信，而看到短信内容后，我不禁感到有些哭笑不得。 内容是这样的：不要放弃希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助你早日康复——寒琪。 如果不是短信最后有署名，我甚至都不知道这个号码是她的。看来是那天我说的话让她误会了什么，不过转念一想我又释然了，毕竟我现在这状况，跟得了绝症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刚这么胡思乱想了一会儿，一连串的短信提示音就又让我回过神来，我定眼一瞧，都是高中同学发过来的，苦笑着摇摇头后，我躺在床上，唤出秘境入口，意识沉入了灵魂秘境之中。 …… 下方流动的红色液体深不见底，一眼望去无边无际，宛如一个血液汇聚成的海洋，血海之中，一个空旷的小岛孤零零地扎根在浩渺的海上，由于黄沙遍布，整个岛屿和血海比起来犹如一盏耀眼的明灯。 微风吹拂在我的精神凝结成的身躯上，感觉非常舒服，让我不由得**出声。不只是睡觉才可以消除疲劳，在灵魂秘境里呆着同样可以，甚至用这种方式，疲劳消除得更高效，也更彻底。 我朝着那道世界屏障上的裂痕处飞过去，瞬间融入其中，陷入一片绿色的线条世界，无尽的法则线环绕在我的身边，我屏除一切杂念，开始认真地观察这些线条的玄妙轨迹，隐约间，我可以从中看出和阵纹类似的那种韵味，但又完全不同。 照老宋所说，我现在的状态是处于一种极限微观状态，在这种状态下，我比原子还要小无数倍，也正是因此，我才能够看得到法则线。而阵纹，是可以用rou眼看得到的，也就是说，和阵纹比起来，法则线的复杂度呈指数级增长，但是阵纹又是模仿法则线而创造出来的，所以我在看到它时，才会有那种相似的感觉。 过了不知多久以后，一股压抑感传来，我意识一动，瞬间脱离法则线的“海洋”，再次回到了血海的这一边海岸上。 抬头一看，天色已经开始变化，我朝小岛深深看了一眼后，立刻唤出通道，意识回归现实之中。 我从床上坐起身来，感觉有点口渴，意念一动，一杯茶就稳稳地朝我飘来，我伸手托住杯底，喝了几大口，接着我又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定我的精神力没有继续增长，这才放下心来。 我看着窗外依旧在石墩上闭目修行的春水，竟依稀有些怀念在学校时的生活了。 掏出手机，我一条条地浏览着高中同学发给我的慰问短信，虽然感觉有些奇怪，但说实话，心里还是有那么些感动的。 把手机一扔，我四肢张开，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就这么躺着。 一直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