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我爱她。”暗哑的声音从莫归尘嘴里发出，“我离不开她，三年前我已经做错过一次了，我不想一错再错。爸，你知道吗？”莫归尘双眼通红的看着水晶镜面上浮现的自己父亲的面容，“爸，我必须要救她，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也要把她带回2012年，恢复时空的秩序，把雨晴带到她父母的身边，也带回……我的身边。”莫归尘说着说着声音慢慢低沉下去，他无力的低下头，颓败的坐在地上，头发乱糟糟的，面色惨淡，唇边也长出了坚硬的胡茬。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滩死水，死气沉沉，毫无生气。 自从上次莫归尘拒绝路平之后，莫归尘就一直在努力寻找如何把雨晴带回2012年的方法，一次又一次的试验带给他的只有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这么多日子过去了，莫归尘整整瘦了一大圈，整个人看上去憔悴无比。 莫空看着日渐憔悴的莫归尘，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唉……也罢，或许你说的是正确的，只有把雨晴带回2012年才是这件事情最好的解决方法。我和你妈会好好讨论如何把雨晴带回2012年，商量商量这件事情的解决方法，具体的步骤。”听到这话，莫归尘原本低垂的头猛然抬起，眼里闪着名为希望的光，“真的吗！太好了！爸，谢谢你，如果你不帮我的话，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莫空看着莫归尘满脸希冀看着自己的样子，莫名的觉得心里一酸。唉，孩子总于长大了，懂得为自己的将来负责任了。 “好了，你好好休息一下，把自己好好打理打理，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这样子像话吗！”莫空对莫归尘真色道，“我去和你妈好好商量具体的实行方案，你休息去吧。”说完，莫空就将水晶镜面的显示器给关闭了。 水晶镜面显示器的光渐渐地黯淡下去，光线折射在莫归尘脸上，明明灭灭，让人看不清莫归尘此刻的表情，在黯淡的光线中，只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在黑暗中行走着，他的身影一点一点消逝在光线的边缘。最终，完全被黑暗吞噬。 当黎明的第一缕光线照在莫归尘脸上时，直到整间屋子都充满光明，他缓缓睁开眼，抬起手捂住眼，思绪呆滞了几秒。 “滴滴”手机响了起来，莫归尘拿过手机看到一条简讯：“莫归尘，我说过的话希望你能好好考虑。希望你能给我我想要的答案。——路平。”莫归尘看过之后就随手将手机扔在一边，烦躁的用枕头蒙住自己的脑袋，一会儿就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鸡窝头，光着膀子下了炕，阳光尽情的洒在莫归尘的每一块肌理上，他拿起炕头柜上的水随意的喝了起来，每一道光线紧紧贴在莫归尘的肌理上，随着莫归尘的动作勾勒出一道道的优美的弧线。 “嘟——”的一声响起后，莫归尘的炕正对着的墙上缓缓落下一面显示屏，莫空一脸疲惫的影像出现在显示屏上，“爸爸，您和mama是不是相出办法来了？”莫归尘放下水瓶急急地问道。 “是的。”莫空缓缓开口道，“我和你mama忙了好几天，终于把时光机修好了。” “真的吗？”莫归尘欣喜道，“那，爸爸，你们什么时候来帮我？” “你这小子！”莫空瞪了莫归尘一眼，故作生气道：“我和你妈辛辛苦苦那么多天，一直都没有休息，一修好就来和你说，你就只顾着自己的小女朋友，就不管你的老爸老妈啦！” “嘿嘿，老爸，我哪有啊！您和老妈都辛苦了，您们赶紧去休息吧。”莫归尘讨好道。 “知道了！你就先等等吧，我和你妈会尽快赶过去的。”莫空疲惫的按了按眉心，“好了，先不说了。拜。” “嗯，拜。”莫归尘刚说完，显示屏的光源的灭了。莫归尘高兴的抓了抓头发，太好了！事情终于可以解决了，这么多天过去了，经过了那么多事，终于有件事是值得高兴的了。 莫归尘坐在学校好好的围墙上，看着远处雨晴和另一个自己在打闹的身影，在心里暗暗说道，“雨晴，你再等等，我马上就能带你回到你应该在的时空了。相信我！”接着，纵身跳下墙头，朝家的方向走去。 远处正在玩闹的雨晴仿佛听到好像有人在对自己说什么等之类的话，她停下身子四处张望，却没有发现有人。“喂！小笨蛋，快过来，再看什么呢！”莫归尘在一旁打断了她的寻找，“哎，来了~”雨晴晃了晃头，甩掉那个奇怪的想法，朝前方的莫归尘跑去。 三天后。 莫归尘看着莫空带来的时光机，眼中流露出赞叹的目光，他抚摸着时光机银白色的外壳，时光机光滑的外表，完美的弧线，每一处都让莫归尘赞叹不已，“爸，你真厉害，你和我妈制造出的时光机就是比我的那个强。”莫归尘站起身，伸手搭住莫空的肩膀，笑嘻嘻的对莫空说道。 莫空瞪了莫归尘一眼，丢给莫归尘一个白眼，伸手做出要打莫归尘的样子，“臭小子，没大没小的，再怎么说我也是你老爸，当然比你强了。” “是是是，”莫归尘抱着脑袋跳到一旁，对着莫空嬉皮笑脸道，“我错了~我英勇无敌，英明神武的老爸~您是最强最厉害的~” “好了，不贫了。”莫空挥了挥手，“赶快去救你的小女朋友吧，再不快点，她爸妈就要急死了。” “嗯。我知道了，我已经想好要怎么做了。”莫归尘正色道。 第二天。 “莫归尘，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啊？告诉我吧。”被蒙住眼睛的雨晴好奇问牵着她手的莫归尘。 “嘘~别出声。马上就到了，这是一个惊喜，你现在知道了就不好玩了。”莫归尘回头对蒙住眼睛的雨晴答道。 “哎呀~你都不和我说是什么地方，弄得我心里跟有猫爪子在挠似的。”雨晴嘟嘟嘴唇，稍稍抱怨道。 “好了，到了。”莫归尘放开雨晴的手。走到她身后，替她解下蒙在眼睛上的布条。 在布条滑下雨晴眼睛的一瞬间，她眯了眯眼，长时间眼睛处在黑暗中后，突然接触光明会带来一丝不适。她慢慢打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架雪白的钢琴，她吃惊的一手捂住嘴，一手指着钢琴惊喜的看向莫归尘，“这……这太漂亮了……” 莫归尘上前牵住雨晴指向钢琴的手，牵着她慢慢走向钢琴，莫归尘带着雨晴让她坐在钢琴凳上，侧头看着雨晴，温柔的说：“怎么样？喜欢这份礼物吗？” 雨晴兴奋的点点头，轻轻的抚摸琴身，“它太漂亮了，这是我迄今为止见过的一件最美的工艺品，真真能称的上完美。”莫归尘淡淡的笑开：“雨晴，弹首曲子给我听听吧。” “嗯，好。”雨晴应了莫归尘一声，双手放在琴键上，一首《夜的钢琴曲》就在她的指尖下流泻而出，雨晴闭起眼睛，嘴角带着一抹甜甜的微笑，全身心的投入到演奏当中，莫归尘在雨晴身旁也静静的听着，一曲结束后，雨晴微红着脸看着莫归尘，“不好意思，我弹得不是很好，是不是很难听？让你一直听我再弹很无聊吧……我……我从小就很喜欢乐器，尤其是钢琴，一弹起来就会收不住手……我……” “不会，很好听。”莫归尘打断了雨晴的话语，“我很喜欢……真的。” “是……是吗……我还以为你会不喜欢呢……”雨晴害羞的低下头。 “怎么会……小傻瓜……”莫归尘伸手揉了揉雨晴的脑袋，“你可是我这一生的牵挂啊……”莫归尘轻声道。 “什么？莫归尘你刚刚说什么？”雨晴好奇道。 “没什么，我刚刚没说话……”莫归尘笑笑，“晴儿，弹肖邦的《圆舞曲》给我听吧。” “你也喜欢肖邦的《圆舞曲》吗？”雨晴欣喜道，“这也是我最喜欢的一首曲子呢。”说完，雨晴做了一个深呼吸，莫归尘看着她紧张的样子偷偷笑了起来。 雨晴十指灵活的在琴键上跳跃，敲出的一个又一个音符，贯连出优美的乐章，莫归尘听着熟悉的乐章，仔细的盯着雨晴的一举一动。 渐渐的雨晴额头开始冒出细细的汗珠，她眉头紧皱，双眼紧闭，睫毛时不时的颤动，仿佛在忍受巨大的痛苦，但是她的手仍旧不停地在琴键上上下舞动，就好像上了发条的机器，不把能量耗尽是不会停下来一样。 莫归尘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雨晴的变化，他知道雨晴现在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但是他更知道，雨晴必须挺过去，他在心里默默的替雨晴加油。 当《圆舞曲》的最后一个音符出现，雨晴闷哼一声整个人都趴在钢琴上，她的身子开始渐渐变淡，慢慢的，慢慢的，整个身子完全变成了透明的，以一个意识体的形式存在。莫归尘屏住呼吸，静静的看着透明的雨晴，趴在琴键上的雨晴慢慢的睁开眼，她坐起身，侧头看见坐在她身侧的莫归尘，哽咽着：“莫归尘……”莫归尘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狠狠的把雨晴搂进怀中：“傻丫头……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还好……你终于想起来了……还好你没事……” 雨晴颤抖着回抱住莫归尘：“对不起……” “不，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对不起……晴儿……是我不对……是我不该不信任你……都是因为我你才会弹琴到走火入魔……是我……是我差点害死你……原谅我……晴儿……原谅我……”莫归尘紧紧的搂住雨晴，下巴抵在雨晴肩膀上低声说，声音隐隐中带着一丝颤音。 “我……”雨晴正要开口，就被一道声音打断，“好了，你们两等会再认错吧，我已经开启了时光机，它马上就要启动了。”莫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莫归尘和雨晴身后。 原来，莫归尘把雨晴带进了时光机内，在时光机中摆放了一架钢琴，而莫空则一直待在驾驶舱内。 雨晴看向莫归尘以眼神示意这人是？莫归尘拉着雨晴站起身，指着莫空对雨晴说道：“雨晴，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爸，爸，你知道的，这是雨晴。” “伯、伯父。”雨晴一手捏着衣角，一手被莫归尘牵住，微红了脸，低下头小声道。可是雨晴现在身体已成透明状，所以没人看出来她红了脸。 “嗯，小晴。”莫空对雨晴微点了头。 “老爸~你不要那么严肃啦。你会吓到晴儿的。”莫归尘冲着莫空挥了挥手。 “没有啦，莫归尘你不要那样对伯父讲话。”雨晴稍稍扯了扯莫归尘的衣袖小声道。 “哼，看看，人家女孩子都比你懂事。”莫空轻声哼了声。 就在几人说笑间，时光机已经发动了，渐渐地雨晴的身体已经越来越淡，莫归尘和莫空却当做没看见一般，直到雨晴的身影最终消失。在雨晴身影消失的最后一刻，时光机机舱内响起“叮——”的一声，提示着，已经到达目的地了。 时光机的大门一打开，莫归尘便以最快的速度冲向雨晴所在那家医院，转眼就已不见了人影。在莫归尘走后，莫空朝着空空的机舱说了句：“出来吧，他走了。”接着，机舱内一扇不起眼的门被打开，从里面走出来的人看着莫空淡淡的说了句：“谢谢。”莫空叹了口气，“用不着说谢，我帮你是因为当年那场事故让你和天儿分开，说起来，也有点对不起你。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再去打扰他们了。” 路平淡淡的笑了，眉眼舒展开来：“不会了。之所以摆脱你也带我回2012年，是因为我也不想一直活在幻像中，莫伯伯，真的谢谢你。”说完，路平深深地对莫空鞠了躬，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医院。 雨晴一个人待在黑暗中很久很久了，这里很安静，没有一丝光线，没有一点声音。她感觉自己好像睡了很长很长的一觉，还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里，她好像又回到了三年前，与莫归尘初识的那一年，接着，他们相识，相交，相爱，分离，相思，相聚，重逢……一切的一切都好像是她在一旁看了一场以她和莫归尘为主演的电影。看到开心的地方她会笑，看到难过的地方她会哭……就这样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她以为自己就会一直在黑暗中呆着了，这时，她看见了一丝光线，然后有一道很强的白光飞进了自己的身体，然后她渐渐的能听见声音了，很吵很吵。她想睁开眼，看看是谁那么不道德在吵她睡觉。慢慢的，她慢慢的睁开眼，眼睛接触到从窗外射进来的光线，不适应的眯了眯眼，再慢慢睁开。 她看见了雪白的天花板，雪白的墙壁，天蓝色的窗帘，还有站在炕边的爸爸mama。 “醒了，醒了……晴儿，你终于醒了。医生，快，快叫医生。”雨晴mama看见雨晴睁开眼后激动的说道，雨晴爸爸急忙冲出病房找医生，不一会儿，雨晴爸爸带着医生回到病房，医生替雨晴检查了一下，摘下听筒，对雨晴父母说道：“恭喜你们，我刚才替雨晴小姐做了一个较为全面的检查，证实，雨晴小姐已经没有大碍了。在医院里休息几天就可以出院了。”说完。医生对雨晴父母笑了一下转身离开了病房。 “真的吗？谢谢……谢谢医生……老公，医生说我们雨晴没事了，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呜……”雨晴mama激动的趴在雨晴爸爸怀里哭道，“是啊……是啊……女儿终于没事了……太好了……”雨晴爸爸伸出一只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安慰的拍了拍雨晴mama的肩膀。 躺在病炕上的雨晴看着自己父母，淡淡的笑了。突然她眼角扫到一个在病房里十分沉默的身影，看见那人的身影，雨晴的眼角湿润了，她朝那个方向伸出手：“莫归尘……” 莫归尘几步上前抓住雨晴的手，他把雨晴的手包在自己手心里，细细的吻着，“晴儿……你终于醒了……太好了……真的太好了……”雨晴看着握住自己手的莫归尘，哽咽道：“莫归尘…… 雨晴父母这时也默默的走出病房，给这两人留出空间。 “乖……”莫归尘伸手捂住雨晴欲张口的嘴，“什么都别说……你昏迷了那么久，好好休息，那件事我都知道了，是我误会你了。亲爱的，对不起。” 雨晴流着泪点点头，莫归尘伸手替雨晴擦干眼泪，帮她整理鬓角，“乖……好好休息……我会一直陪你的。” 一时间，整个病房里充满的尽是温馨的味道。这似乎预示着，冬天即将过去，春天将要来临。 三月，春风吹在人身上懒洋洋的。 在春天的田野中，有一对小情侣肩并着肩，互相依偎着坐在田埂上，莫归尘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披在雨晴身上，“披着这件衣服，虽然现在是春天了，但是傍晚时分还是有些凉的，你身子刚刚好，别又冻着了。”雨晴笑着用鼻尖蹭莫归尘的脸，讨好道：“我知道了~保证乖乖听话。” 莫归尘笑着搂紧了雨晴，两人依偎着看着天边的日落。 不远处的路平看着他们两人又重新在一起了，心里也在为他们感到高兴。她独自一人走在大街上，低着头，默默的留着泪。 “彭——”的一声，路平和一个骑自行车的男生摔倒在地。 “喂！你干什么！走路不看路的吗？”坐在地上的男生站起来毫不客气的对路平说道。 “什么走路不看路，是你自己骑车没技术好不好！”路平也不客气的顶了回去。 “什么？！我不看路？！……” 两人就这样在大街上吵了起来，夕阳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似乎，这是月老牵的又一段红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