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一章 希望在彼岸
隶属于国家体育总局的中国篮协，是一个工作轻松福利优厚的好地方。在技术部工作的安然，是单位里为数不多的年轻人。毕业于首都体育大学的他，三年前通过家里的关系得到了这份让很多同学羡慕的工作。 因为安然本身就是一个篮球爱好者，所以对这份体面的工作非常满意。准备一展胸中抱负的热血青年，刚刚进入单位不久就发现事情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整个篮协暮气沉沉的工作氛围先不说，拖沓的办事效率和落后的发展思路，让这个满心想为祖国篮球事业做一点贡献的大学生大失所望。由于看不惯一些事情，血气方刚的北方小伙在一次工作会议上直指篮协内部现存的弊端。没成想，非但没有得到领导的赏识，反而在日后的工作中备受那些整日无所作为同事的排挤。心灰意冷的他，慢慢地也被这个大染缸所同化。每天上班泡好茶水，对着电脑玩玩游戏，日子也就这么一天天地混了下去。 由于兴趣所在，他无聊的时候也会经常去一些知名的篮球论坛逛逛。没成想，两个月前的一个帖子，唤醒了他已经沉睡了许久的抱负。更准确地说，是那个帖子里主角，又让他对中国篮球的未来，重新燃起了希望。 ID叫锦衣卫同知的网友，在帖子里连续发了很多场美国高中篮球的比赛视频，里面那个中国球员是所有网民议论的焦点。 因为工作的关系，安然非常清楚中国篮球目前最急缺的正是外线人才。他把这个帖子上所有视频下载在自己的电脑上，每场比赛都非常仔细地看过很多遍。在篮协已经工作了三年的安然，得出一个令人兴奋和悲哀的结论。兴奋的是，视频中的那个主角正是中国各级男篮都非常需要的外线球员。但他又为这个国家的篮球培养体制感到忧心忡忡，因为这个叫孙毅的高中生是他目前见过最好的年轻球员。 明年7月份，世界青年篮球锦标赛将在塞尔维亚举行，如果能把这个孩子招入球队，想想都是一件令人兴奋的事。可惜，自己目前仅仅是一个位卑权轻的小小科员，根本没有资格去决定一些事情。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情，已经让他连续几个晚上没有能够睡好觉了。 想到这里，安然用双手在脸上使劲地抹了一把，把将桌上早已拷贝好比赛视频的移动硬盘装到自己的包里，一脸决然地走出技术部的办公室。 砰砰砰! “请进!”一个威严的声音从虚掩着的门缝传出。 每次看到面前这位在篮协一言九鼎的中年人，安然都会被对方身上散发出那迫人的气势压的有些喘不过气来。不过，今天准备冒死相谏的小伙，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小心翼翼。 “信主任，我今天想为你推荐一个篮球人才。”开门见山的安然，让对方似乎眼前一亮。 坐在办公桌后的中年人，卓有兴趣地认真打量了眼前这个看起来和往日有些不同的年轻人。能做到篮协第一把交椅的他，其实对整个单位上上下下每个人的背景和能力都非常清楚。 “哦，小安同志有什么新发现？”虽然在职务上比对方高处很多，但信主任的态度还是很和蔼的。作为资深官僚的他，非常清楚在官场上朋友越多越好。面前这个小伙子的爷爷虽然已经退休，但在某部经营多年有很多手下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主任，是这样的。我想为咱们U19男篮推荐一名很有实力的球员，这是他的比赛录像。”安然将包里的移动硬盘拿出来，毕恭毕敬地放在对方的桌子上。 刚刚端起茶杯的信主任，听了对方的来意后，眼角微不可察地跳了一跳。嘴唇在杯沿上轻轻一沾，笑着对对方说道:“哈哈！小安呀，这事你应该去主管国青队的竞技部啊！” 本来领导的态度让安然对这次推荐信心大增，没想到刚刚说明来意的他马上就碰了个软钉子。要是真像对方说的，去竞技部推荐能成，那他还来找一把手干什么。实际上在篮协，所有关于人事和财务方面的事，没有信主任的点头都是办不了的。 热情地将对方礼送出门后，这间办公室的主人，摇了摇自己的头，露出一丝苦笑。这个愣头青，总把一切都想得那么简单…… 确实不那么简单!因为我们国家运动员的培养，大多是一些专业体校或运动队，这些隶属于各省市体育局下属机构都是非盈利性质的。那么这些依靠国家拨款的人才培养机构，怎么才能从有限的蛋糕上分得更多呢。 成绩!运动队的比赛成绩和为各类国字号队伍输送人才的多寡，就成了各大体育局成功与否的标准了。在这种有些畸形的培养体制下，很多领导为了追求更多更好的经济利益和个人仕途，不惜用年龄造假，使用违禁药品等等不择手段的方式来达到个人或者小集体的目的。 实际上，像各个项目中的国家青年队，往往是存在黑幕最多的地方。因为青年队不是很显眼，受社会舆论的关注较少，也就不容易出事。而且，输送一个国青队员获得的利益，不比成年国家队少多少。 像中国U19国家男篮名单的确定，都是有一些不成文的规则。比如，某省青年队的实力很强，那么他们可能会有最多不超过三名球员出现在正式名单中，其他名额由各队根据实力和领导的背景来瓜分完毕。所以，像今天安然突然跑来为国青队推荐球员的事，非常清楚内幕的信主任根本就没搭话。 重新给自己添上茶水的篮协一把手，突然看到安然留下的那个移动硬盘。好奇心大起的他，连忙打开了桌上的办公电脑…… 嘶!当视频里的那个中国球员在芝加哥联合中心球馆，来了个技惊四座的罚球线滑行扣篮时，信主任倒吸了一口冷气。安然那小子的眼光还算不错，虽然办事有些毛躁，但能力还是有的。再加上对方家里的背景，是个值得培养的人才。可惜，他推荐的这个球员，恐怕很难进入国青队了。因为，球队名额的分配早已定了下来。实在范不着为一个年轻球员，得罪那帮手握实权的地方体育大佬。 …… 名为《中国篮球希望在彼岸》的帖子，已经成为不少热爱祖国篮球的网友们每天必来的地方。由于帖子实在太火，贴主锦衣卫同知已经成为论坛校园篮球版块的副版主，连同在帖子中常常热心回帖的大神主宰者，南方小河边也升了官。 由于最近帖子停止了孙毅比赛视频的更新，很多心系大洋彼岸那个中国球员的网友一个个停止了潜水的状态，纷纷出来要求贴主更新视频。 “孙毅现在应该上大学了吧？也不知道是哪一所？”ID青灯孤坟的网友忍不住在帖子里问道。 “好像在杜克大学，就是美国梦七队主教练执教的那个大学球队。”ID玫瑰永不凋零的网友似乎一直关注着自己偶像的动态。 “没错，是杜克蓝魔，在美国大学篮坛是非常有名的强队。”一个叫焚火烧骨的网友附和道。 “哇！那么牛B的球队，孙毅面对的竞争一定很激烈吧！”ID叫葬夕阳的网友看起来非常为对方担心。 …… 由于帖子盖楼的速度很快，各种关于孙毅的询问越来越多。最后，还是一个名叫翔龙在天的网友给大家吃了一粒定心丸。“孙毅目前在杜克大学的表现非常好，他是球队目前的得分王。从出场时间来看，很受教练的器重。” 面对很多网友的追问，翔龙在天只好把一个美国大学篮球数据网站的网址公布给了大家。虽然没有视频那么直观，但这些数字似乎更能让孙毅在祖国的第一批拥趸们，充分发挥各自的想象力。 一直关注着帖子的大神主宰者再次拨通了好友的电话。“花花，赶紧再整点视频啊，论坛里的局面有些控制不住了。” …… “什么？你那个美国姘头也搞不来了啊！这么怎么办啊！” 实际上，蓝魔队在ACC联盟常规赛前的对手，因为大多实力较弱，没有哪家电视台对这种鸡肋般的热身赛感兴趣。所以，在遇到死敌北卡之前是不会有什么比赛视频出现的网络上的。 * 戴维森学院作为一个二级联盟中的普通球队，他们与杜克大学的比赛，更像是来体验全美著名死亡主场的氛围。 由于对手实力和名气太过一般，这场比赛卡梅隆球馆也就坐了七八成的样子。‘太阳联盟’作为目前球队最炙手可热球员的球迷组织，他们的人数呈爆炸性增长。刚开始成员的构成大多是由中国留学生组成，现在他们的肤色已经变成这个不断壮大球迷团体的少部分。爱蓝魔，更爱孙毅!是他们的口号。现在每场在卡梅隆球馆举行杜克大学的比赛，‘太阳联盟’都会和著名的蓝魔死忠在球场东西两端的观众席上遥相呼应。 赛前两队例行的热身活动时，以大一新生身份成为球队核心的两个球员，时隔一年多在杜克大学再次相遇。 “嗨！孙，好久不见，过得怎么样？”从库里那大方自然的神态中，孙毅能够发觉这个面试时备受打击的名将之后个头高了不少，估计在新的环境里适应的还不错。 “我很好，不过你看起来也不赖啊！”两个年轻人短暂的寒暄之后，就各自回到本方半场。因为，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 在场边和队友听沃伊教练布置战术的孙毅，脑子里想的却是刚刚和库里聊天时，对方那不时瞟向蓝魔队教练组的眼光。那绝对不是崇拜或者尊敬的目光，敏感的中国小伙能够感受到那丝渴望证明自己的执着。 蓝魔队的首发阵容，除了孙毅和麦克罗伯茨雷打不动外，过去的几场比赛都不尽相同。今天对阵戴维森学院的先发五虎如下:控卫保罗斯，分卫内尔森，小前孙毅，大前麦克罗伯茨，中锋博伊金。 比赛开始后，出现在野猫队分卫位置的斯蒂芬.库里看起来状态非常兴奋，攻击欲望十足的他，连续在内尔森面前投出四记三分，并且命中了其中的两个。看着一脸郁闷的内尔森学长，孙毅在心中暗叹，这小子果然要发飙啊! 一向在场边很少说话的科林森教练，今天一反常态地对防守不利的内尔森同学大声呼喊，“贴住那个家伙，别让他轻松地出手。” 站在场边的老K教练，一脸纳闷地看着自己的老友，似乎天生就和那个不到19岁的孩子不对付。当时面试球员的时候，要不是科林森的坚持，自己还真有可能给那个投篮精准的孩子一份奖学金呢，因为蓝魔队8号球员的身边非常需要一个远投精准的帮手。唉！要雷迪克还没有毕业，今年他很有信心带领蓝魔再攀巅峰! 在内尔森加强了对库里的贴身盯防力度后，野猫队的30号球员稍微沉寂了一段时间。但马上那个身形消瘦的神射手调整了自己的进攻方式，更多地利用他那娴熟的双手控球技术和灵活多变的突破脚步杀入禁区进行急停跳投。对手的这样变化，让防守本就一般的内尔森苦不堪言。 虽然上半场库里的出色发挥为野猫队拿下18分，但毕竟两队整体实力上的差距太过巨大，戴维森学院依旧以34比50大比分落后主场作战的杜克大学。 随着蓝魔队队员越来越熟悉，他们之间的默契程度也越来越好。在比赛中，一旦发现没有快攻的机会，也会时不时地在阵地战中打出一些漂亮的战术配合。之前经常愁眉苦脸的沃伊教练，现在开心的笑容也经常出现在他的脸上。 上半场得到14分5篮板4助攻的孙毅，发挥还算正常。蓝魔队上半场的明星，则是队长麦克罗伯茨。面对野猫队没有一个身高超过2米06的内线，蓝魔队长在对方禁区可以说是为所欲为，上半场连投带罚拿下20分，并且还有11个篮板以及3个盖帽。 本想在下半场放松一点的孙毅，刚刚从更衣室出来就被今天脸色黑得一塌糊涂的科林森教练喊住。 “孙，给你个任务，下半场防住对方的30号球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