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恍如隔世
从镇到村约十公里，得益国家近年对农村的重视，坚硬的油路直通进了村。 入村转个弯就是张劲家，快到村口看着清晰的院落张劲又一次眼眶红了，恨不得跳下车飞奔回去。 车停到大门外时母亲小跑了出来，眼神不太好先是认真看了看停下的车，看到车中坐的是张劲后立马满面笑容的迎接着儿子。 张劲推开车门的手有些颤抖，下车的脚步从未感觉如此的沉重，多么想跑过去跪下扑在母亲的怀中痛哭一场，那是十八年的思念，也是十八年的内疚。 但张劲知道不能让父母担心，不能让任何可能发生的事影响到他的计划，他只是轻轻的拥抱住了母亲。 母亲拍着张劲的背笑道：“这该子，外面受委屈也不和家里说说。” 张劲没说话，只是享受着母亲温暖的怀抱，幸福在此刻洋溢着他的内心，整个人十八年了从没有如此踏实过。 父亲看到张劲回来脸上溢出一丝开心，但没有表现出来，不急不急慢的走了过来。 张劲张开手想要抱一抱父亲日见佝偻的身体，父亲沉声道：“发生那么大的事也不先打个电话回来，把你妈担心坏了。” 张劲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无论经历过什么样的杀戮和背叛，但在父亲面前依然是个小男孩，拘谨有一点点惧怕。 “先回屋。”父亲看了眼货车露出奇怪的神情，却也没先多问。 张劲点了点头，跟随父母回了家中。 一进屋母亲就紧张道：“儿子哪受伤了，严不严重？” 张劲笑道：“没受什么伤，就额头划破点，现在都结疤了。” 父亲立时担心的看着张劲，直待母亲亲手揭开张劲的头发露出浅浅的疤痕才放下心来。 “疼吗？”母亲心疼道。 “疼什么，就那点伤，人家现在还昏迷着呢。”父亲严厉道。 母亲露出埋怨的神情，然后温柔的对张劲道：“别理你爸，这事别怕，家里还有钱够他医药费，实在不行托你舅舅找人帮忙，不信还真敢抓起来。” 张劲想起这舅舅笑了起来，都说养儿随舅舅，这舅舅的行为还真像十年后的自己，也是自己唯一不用担心末日生存的人了。 “妈，放心，过几天我就去和警察说这事，是他们先动的手，有人拍了视频呢，我只是自卫反击。” 母亲点了点头，她相信儿子的话。 父亲也松了口气，但责道：“你下手也是没轻重，怎么能把人家打的昏迷不醒，要是真有个好歹你被抓也是活该。” 张劲笑了笑，道：“爸，还记得我电话中说的开发黑龙堡的事吗？” 父亲看了眼窗外道：“那货车你雇来的？” 张劲点了点头道：“朋友听说我们黑龙堡后很有兴趣，马上给了我笔钱做投资，让我立马回来开始。” 父亲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年我当村长时就准备开发，都说这里旧时候打仗太多死人太多，阴气重，外面不看好，村民也不支持。” 黑龙军的事年代久远就不说了，当年剿匪的事可没多少年，老辈人提起都叹息，那真是惨烈，所以这黑龙头山平时都没人进去。 张劲道：“当年没人支持是因为镇里拔不下钱来，现在有人投资，再说我们好好整修改造下，加水池和花池什么的谁会认为是阴寒之地。” 父亲听后沉思了下道：“你真打算认真做？” “当然。”张劲坚定的回答道：“我朋友可是很有兴趣，钱都给我了，你看我都拉回一些材料了。” “那你学业怎么办？”父亲问道。 张劲早计划好了一切应付方法，道：“快毕业了也没什么课，再说我回来把前期工作做一下，后面走上正轨就可以交给村里自己做了，到时我继续上学。” 父亲听后点了点头，儿子说的似乎都没什么问题。 “爸，现在是雷五爷当村长？”张劲问道。 父亲点了点头道：“轮雷家了，年轻的不愿意干，你五爷爷就又干上了。” “妈，家里还有好酒吗？”张劲听后心里有了主。 母亲点了点头，“有两瓶过年你舅舅送来的五粮液。” “哦，我提上去见五爷了。”张劲起身就去拿酒。 母亲站起来道：“儿子你回来屁股都没坐热呢，吃了饭晚点再去吧。” 张劲提上酒笑道：“回来再吃，妈和爸找两个人先把车上的东西卸下吧。” 父亲点了点头，也起身出了门，院外正好本村的人过来看这车拉一堆东西是来干什么，父亲一招呼全麻溜的上车开始卸货。 张劲打开车门进去提了自己的背包，提着酒直奔村西头的雷五爷家。 雷家是土生的本地户，张家外来的，据说是张家当年是抗清的黑龙军，来到黑龙头山后受到雷家拥户，后来子孙们互相通婚就形成了现在的黑龙堡。 又加上上世纪共同抗匪，雷张两家可谓是打不断的血脉相连，关系亲如兄弟。 雷五爷是雷家德高望重的当家人，当年抗匪时据说就是他领着解放军从雷龙山后山徒手爬上去的，那可是一千多米高的湿滑山体。 村里不少人家都盖起了二层楼，别的也都是新砖瓦房，雷五爷却还是一处土墙的小院，要不是国家在实行全覆盖改善农村居住环境，雷五爷要支持政策，那真是谁说都不松口不肯新建房屋，说是住不了几年再盖浪费资源。 一过路口就见雷五爷在自家土坯屋上摆着小桌椅子坐着，老人家放着茶壶一瓶小洒悠然的晒着太阳。 “张劲回来了。”五奶奶一头白发精神却极好，正在给鸡鸭喂水。 “五奶奶好，我去看看五爷爷。”张劲笑着打招呼。 “好，说话别太软，你五爷爷一定会帮你的，多求着，他心软。”五奶奶好心道。 张劲知道自己打人的事五爷爷肯定知道了，笑着点了点头。 雷五爷看到张劲提酒上来装作没看到，悠然啜了口酒喝了口茶，然后躺回了椅子。 张劲过去弯腰道：“五爷爷好，又晒太阳呢。” 见五爷不说话，张劲提酒往桌上放道：“五爷爷，张劲有事想请您帮忙。” 雷五爷抄手边拐杖顶住往桌上放的酒道：“不用帮忙的酒我喝，要帮忙的酒不喝，犯了事该担的就担着，我帮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