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三章上山
快到辰时，莉娘领着福婶出门了，她穿着灰色短打衣裳，着黑豹坎肩，头发像男孩儿扎得高高的，后背着剑，腿上绑着匕首，威风凛凛，凡是看见她的人都说她不像采山货的，倒像去打猎的。 福婶背着筐，筐里放着布袋、绳索、干粮和水，还有非常锋利的镰刀，莉娘一再叮嘱她小心使用，别让镰刀伤到了，福婶诺诺连声，其实心里不以为然，直到她甩出镰刀砍死了一条毒蛇。 小山口处人声鼎沸，起码得有三十几人在，除了妇女就是能跑能跳的孩童，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六岁的小娃都拎着一条布袋一根棍子，采到一斤蘑菇就发了嘛，一百文能做一新衣裳了。 莉娘走过去，发现人人都在盯着自己，她有点莫名其妙，问蒋氏：“婶子，大家伙儿都在这里干嘛呢？” “等你呗。”蒋氏扶着筐绳，笑得有点勉强，“我家朵儿说你家愿意出一百文收干蘑菇，这不大伙儿有点不相信，等你的准信儿呢啊。” “噢，这事儿是真的，只要蘑菇品质好，不潮不霉不烂，我都收，粟子松子我也要，一样的价！每样收一百斤为止！”莉娘扬声一喊，人群轰一下就散开了，没啥，往山上冲呗，早到的多捡多挣啊。 莉娘和福婶，还有蒋氏母女也往山上走，蒋氏说：“每样收一百斤，你拿来当饭吃啊？有钱也不能这样乱花，我说她福婶，你得多提点提点你家小姐，你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过子就得精打细算。” 福婶紧跟在莉娘后，笑得好腼腆，“她蒋婶，我家小姐聪明着呢，她说要收，那肯定就是有用，山货好收藏，一年当中也就这时候的肥美，多收点藏好，也就不怕青黄不接时来客人了，再说过年过节的山货作礼也拿得出手，咱们大青山的东西就是好，能收就多收点准没错。” 莉娘侧朝福婶比了下大拇指，蒋氏也开心起来了，带着三人往她常年打山货的位置钻，各家的主妇都有默契的地盘区分，大青山这么大，没必要为一点山货把关系闹僵，一个村里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再说蒋氏是谁呀，人家大伯是村长，除了村长的老婆齐氏，谁敢跟她抢呀。 莉娘前后左右看了一圈，“咦？婶子，怎么没见我齐婶子呢？” “她倒是想来，只不过她那儿媳又作妖，这儿疼那儿痛的，朵儿的二爷爷给开了保胎药，她只好留在家中熬药照顾大肚婆。”蒋氏说着都摇头，“原先瞧着林氏还好的，这才过门多久，就成这样儿了，唉，我那妯娌也是作难。” 几人边走边聊，两刻钟后到了地方，这是一片松林，地面铺了一层厚厚的松针，踩在上面软软的，还得小心摔跤，不过这种地方松蘑多，几乎每棵树根都有几朵，有的半干有的还是潮湿的，小心采下来放进筐里，眼看着收获越来越多，特别有成就感。 到这片松林来的人不多，有的人在远处晃一下就走，莉娘就在心里想，这大概就是村长家的地盘了，那自己今天不是沾了光？ 不过蒋婶子说他们家在中秋过后就不时来采点松蘑，家里已经晒好了几斤，这是下雪之前的最后一茬了，所以这便宜沾点就沾点吧，改天送几斤糖回报一下。 采完这一片松林，两家各有收获，筐子半满了，放到一边准备用棍子打松塔，忽听福婶尖叫一声，把人都吓一跳。 福婶眼睛一晃，她家小姐已经站到她边，问怎么回事？ “蛇，已经砍死了。”福婶咽了咽唾沫，说话声音有点打飘，“那个，我看见那蛇游过来，吓得手一甩，镰刀就飞出去，然后就把它砍死了。” 顺着福婶手指的方向，莉娘看见一条花斑蛇死在那里，整个头部都被镰刀砍断了，福婶想上去捡回镰刀，莉娘拦住她，“等一下，蛇头砍下来也未必安全，你得用棍子把它拨开。” 福婶依言使用棍子，刚碰到那蛇头，就见它眼睛一睁，张嘴就咬，吓得福婶又是一声尖叫，蒋氏和李朵儿都跑过来看。 李朵儿惊喜地喊：“哎呀，是花斑蛇，拿回去炖鸡汤最好吃了，是不是呀娘？” “小馋猫，一天到晚就想着吃。”蒋氏宠溺的摸摸李朵儿肩膀，莉娘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羡慕，开口让李朵儿去捡蛇，那家伙一点都不害怕，美不滋滋的用棍子把蛇挑起装进一个布袋，莉娘还听见吸溜口水的声音！ 打了一会松塔，莉娘感觉不好玩了，听见远处有人喊抓到了兔子，她便蠢蠢动，“蒋婶福婶朵儿，你们慢慢打，我过那边转一转。” “小心点啊。”蒋氏以为莉娘是去方便，叮嘱一声就没管了，谁曾想莉娘一直往深山里面走，她的目标是猎只鹿，她要穿鹿皮靴子。 等到李朵儿喊肚子饿要吃饭，蒋氏和福婶才惊觉，怎么莉娘方便要那么长时间？ 远处有人尖叫，还有人喊莫莉娘好厉害，蒋氏和福婶对视一眼，忽然掉头就朝那边跑，出了松林，两人好像被点中了死，一动都不会动了。 实在是害怕呀，莉娘竟然拖着一个简易的木头架子，架子上面放满了猎物，有鹿有野猪还有一只熊瞎子！ 福婶站不住了，脚发软呀，摇晃着蹲下来，莉娘望着她嘿嘿笑，“我正追鹿呢，看到这熊瞎子跟这大野猪在打架，我就在那等着它们两败俱伤，然后捡了个便宜，怎么样，我运气好吧？” “好，我家小姐鸿运当头。”福婶笑得像哭一样难看，信你才有鬼啊，当我不知道你武功高强啊，整出这么大的动静，让大少爷知道了会不会打我？ 蒋氏踢了福婶一脚，“还愣着干嘛，快点帮忙搬出去啊，血腥味散开了，招来大虫可怎么办噢。走，都走，今天不要采了，都回去了！” 有大虫？弄张虎皮给兄长做聘礼，一定很有面子，莉娘目光灼灼看向大山深处，“那什么，我还想逮只小兔子给清源养着玩儿。” 蒋氏眼皮子一抽，抓住架子就往外使劲，“你可拉倒吧，快点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