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夜袭

    大多数难民都留在了山上，他们屏住呼吸静静等待着，等待着下方火起，等待着那群蠢蛋吸引敌人的目光，倒时候他们就可以从另外一条山道逃下去。

    在战争的年代，即便有不怕死的，也不是这群吃不饱穿不暖的难民。他们没有勇气面对侵略者的屠刀，因为他们知道一切都是徒劳。

    在首领科力的心中：那个姓花游侠串通盗匪前去袭营，无疑是自杀，他的这种行为只会让更多的人白白丧命。

    与活下去相比，什么尊严，什么勇气，都是虚的。

    在半夜三更的时候，无数双眼睛目送了这群人下山。

    午夜，卯时。

    天空的群星已经消隐，启明星孤孤单单的挂在东方，那处的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一轮消瘦的月牙已经快要消失了。

    夏天的时候，天亮得比平时要早，在过一会就要晨时了，花李浪在前世的时候看过一个军事讲座，知道古人一般在这个时间段选择偷袭，因为这个时间段的人是最没有防备的时候。

    花李浪带人从寅时就已经下山，所有人埋伏在离诺克萨斯营地不到两里的位置。花李浪让二当家的约束自己的部下，安心在这里等待，他和老三朝天辫亲自摸到了下方营地探查。

    花李浪拥有一双极为明亮的眼睛，哪怕是黑夜中也能视物。

    朝天辫的名字叫哈拉，是一个身手敏捷的双刀武士。二人偷偷摸摸的绕了整个营地一大圈，将营地里的一切都收进眼底。

    诺克萨斯人果然没有什么防备，在望楼上放哨的士卒也不知道跑哪去打瞌睡了，花李浪看到了这些之后，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在古代中国，曾经有一句古话叫做骄兵必败，这群诺克萨斯的侵略者在浮士德打败嘉文皇子的正规军后，就再也没有受到像样的抵抗，他们在德玛西亚的腹地来去纵横，犹过无人之境。

    花李浪刺探情报回来之后，便召集众人说道：“下面的营地规模不大，目测部队人数也就四五百人。我们一共加起来不到一百人，个人战力与之相比更是不如。所以我们的目地不是杀敌，而是制造混乱。等会冲进营地后，我们的第一件事就是放马。下方的部队大多数是骑兵，至少有三百匹角马被圈养在靠近山坳的洼地里。我们将角马驱赶进营地制造混乱，然后趁机放火！在月亮消失之前，我们必须全部撤出营地，恋战者生死不顾！”

    “等我们这里火起，另外一边的部队肯定会过来援助，到时候山上的难民就可以趁机下山。”

    花李浪说完，见周围人没有异议，于是下令道：“行动吧！”

    脚底板踩着湿润的软草，手中举着各式各样的武器，一百来人在几位头领的带领下，乱糟糟的冲下了山。

    山洼里放哨的士卒正歪在望楼上打瞌睡，哈拉取出了弓箭，一箭便射死了他。二当家的冲在最前面，手中硕大的狼牙棒砸死了看守的守卫，花李浪招呼手下推开栅栏，一群乌合之众蜂拥而入。

    不出花李浪所料，马场这边防备薄弱，十多名看守者还倒在营帐中呼呼大睡，等花李浪带人放走了角马，他们才穿着薄衣冲了出来。迎接他们的，是一堆人的围攻，木棒、钉耙、九齿大刀、丈二长矛……霹雳啪噼一阵乱打，很快就成了一堆rou酱。

    二当家的抢了一匹马，向手底下的弟兄吆喝道：“会骑马的上马！把这些畜生赶到孙子们的营地！”

    手底下的一阵欢呼，会骑马的自己取了马匹坐上，不会骑马的也只好拿着长杆帮忙驱赶着马群。

    当月亮彻底沉入云层，当启明星也随之消隐的时候，奔跑的马儿在一声声尖利的口哨声中冲进了诺克萨斯的营地！

    霎那间，整个营地都沸腾了。

    奔跑声、惨叫声、尖嚎声、破骂声……响声不绝。狂野的战马在营地中胡乱冲撞，踏平眼前的一切。

    花李浪带着手下这群乌合之众趁机作乱，他们推倒火盆点燃帐篷，骑着马匹在人堆中胡乱冲撞。他们所熟悉的残暴凶狠的诺克萨斯士卒，现在都穿着单衣，光着脚板在营地里乱跑。

    浓烟弥漫，火光四起。

    哈拉带着十几名勇士已经烧了营地后方的草料场，气急败坏的奥斯顿到现在还没弄懂发生了什么，整个营地都乱了，有士卒跑来向他求助，说是德玛西亚的先锋军杀来了；守卫粮草的的士卒又求他马上派人去救火；还有人跑来咨询那群发疯的战马该如何处置？

    昨晚上一泄如注的上尉大人，一早被吵醒本就精神恍惚，这乱成一团的局面让他的脑袋一阵眩晕。他红着眼，伸着脖子大吼：“是谁在作乱？是谁！”

    他嘶哑的嗓音根本制止不住周围发疯的人群，就在束手无策之时，副官带着一队亲卫到了，他屈膝跪下，朝着主将大声说道：“大人，当务之急是平息乱局！我已经派人向西面营地求救！大人切勿慌乱！”

    直到这时候，奥斯顿才冷静下来，他翻身上马，向身边副官问策：“接下来该怎么办？望西里尔副官教我。”

    “但凡作乱者，无论是敌是友，一律按叛匪处置！只要您的军旗尚在，慌乱的士卒自然会靠拢过来！”

    奥斯顿让亲卫高举军旗，带人冲入硝烟弥漫的乱军之中。一名杀得兴起的盗匪正在追杀一名尚未着甲的士卒，恰逢奥斯顿引军赶到，提剑一劈，将盗匪砍成两截。浑身浴血的士卒见了将军，不由得屈膝跪倒，奥斯顿提着缰绳大喝一声：“随我来！”

    花李浪站在火光之中，抬头看了看天色，招呼哈拉道：“招呼弟兄们撤了！”

    哈拉杀得性起，哪里听得进花李浪的话。花李浪勃然大怒，纵马赶到，一手揪住他的衣裳，大声吼道：“我让你撤军！”

    直到这个时候，哈拉这才清醒过来，他环顾四周，看见手下早已经散落在营地各处，他们在火光中追逐着那些没有铠甲和武器的士卒，脸上布满了鲜血和狂笑。

    看到花李浪那愤怒的眼神，哈拉苦涩的说道：“阵形已散，就再难约束了。”

    花李浪有些气馁，沉声道：“带人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可是二当家的还在里面！”

    “顾不了！”

    说完之后，花李浪便调转了马头，背后的哈拉一脸急怒的望了里面一眼，最终也只能无奈的跟随花李浪离开。

    天终于亮了，花李浪带着剩下的人沿着官道跑了十几里。感觉马匹已经乏了，于是找了一条小溪歇脚。

    身后跟着不到四十人，其他的全部陷进了营中。在出发之前，花李浪就再三警告，不得恋战，不得各自为战。

    可惜事与愿违，一到营地，看见了没有防备的敌人，手下的这些人身上的匪性就开始发作，哪里还管花李浪的命令？

    这场夜袭，纵然诺克萨斯的部队损失惨重，但花李浪的手下同样折损不少，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山上的难民们应该可以逃离。

    通过这场战事，花李浪终于明白了正规军和乌合之众的区别；也明白了，在这个世界决定胜负的绝不是个人实力。

    他把系统提示声屏蔽了，这个时候才来得及看上一眼，人物面板上，他的等级已经提升到了八级，身体的各方面素质也有小幅度的提升，不过后面升级的经验会越来越多，也不会像前面那么容易。

    在十里外的诺克萨斯营地里，硝烟终于平息，战斗也终于停止。一个光头大汉被五花大绑着按跪在奥斯顿面前，听着手下拷问来的消息，奥斯顿忍不住哈哈大笑：“真没想到，使我损失惨重的，竟然是一群肮脏的平民和山匪！”

    奥斯顿红着眼睛，一脚揣翻了光头，他用五指抓着光头的头皮，生生把光头从地上拽起，脸上挂着狰狞的笑容，奥斯顿瞪着光头佬的眼睛，咬牙切齿的问：“是谁给了你们勇气？”

    光头龇笑了一下，朝着奥斯顿的脸上吐了一口唾液。唾液从奥斯顿的脸上顺流直下，奥斯顿却不管不顾，自个的神经质一般笑起来。

    当恐怖的笑声过后，奥斯顿微笑着扫视着周围的部下，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脸上：“你们看见没，他竟然吐我！”

    “这个全身肮脏得令人生厌的贱民竟敢吐我！”

    奥斯顿站了起来，伸开了双臂，环顾着四周，猩红的眼睛扫荡着：“你们看见了吗？看见了吗！”

    他的亲信，他的部下都不敢吭声，就连副官西里尔也低下了头颅，

    奥斯顿眼中燃烧着疯狂的火焰，他再一次踹倒了光头，抬起脚用力的踩在了光头的脸上，不停的碾动，下面的俘虏终于忍受不住，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奥斯顿痴痴的笑着，似乎听到了什么动人的乐曲，他突然间兴奋起来，睁大了眼睛，口中喷洒着口水：“让你吐我！让你吐我！让你吐我！……!”

    他的脚以一种疯狂的频率踩着，地面上的那人先是惨叫，然后是闷哼，最后已经发不了出声音。半个小时之后，地上只剩下一具惨不忍睹的尸体。

    “大人，我们该撤离了！”发泄之后，西里尔适时提醒。

    “撤离？为什么要撤离？”

    西里尔面色大变，急忙道：“军部那边——！”

    “军部那么又怎么样？斯维因就是懦夫！我再此遭受如此大辱，如果不能抓住主事者，我又有什么颜面回诺克萨斯！”

    “大人！你——!”

    “西里尔，从今天你就是这支部队的首领。我会带着一百骑兵离开，回去告诉斯维因，如果我不能洗刷耻辱，奥斯顿就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