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小富人（二）

    “阿三，买家愿意以原价购买小黄饼。”

    “不卖，祖传之宝，不可轻卖，加两万也不卖！”

    ……

    “阿三，买家说我们是盗墓的。”

    “盗墓？他乱七八糟的书看多了！我们的宝贝是正宗祖传，历代精心呵护。”

    ……

    “阿三，买家说知道委托人在哪里。”

    “呵呵，这里是越明，不是沪上，你让他试试强龙能否压住地头蛇。一个不入流的瘪三居然玩这种把戏，谁怕谁！”

    ……

    “阿三，买家道歉了，说实在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希望你能卖。——小黄饼十万，加一套铜钱10000，他看到了螃蟹玩的铜钱。你一定要答应，他很有地位，态度又非常诚恳，冤家宜解不宜结。”

    “好吧，下不为例，你跟他说，以前的恩怨就此揭过。”

    ……

    “阿三，买认购证的人好少啊，都嫌贵，真的要买？”

    “买，为什么不买，能买多少就买多少，尽量要白板的。”

    ……

    “阿三，我完工了，不知怎的，认购证突然火了起来，很难买了。你有先见之明，佩服佩服，不说了，我睡觉去了。对了，如果你以后没钱吃饭，你伯父又不肯给钱的话，我借给你，就当是投资。”

    ……

    “阿三，求求你，让给我一点吧，我就买了一本，你有193本。——哎呀，不要抢电话，大哥大信号不好，待会又要断了。——阿三，是这样的，螃蟹希望你让给他一点，不多，10本就行。我知道，十本是有点多，可是我没办法，他就这么说的。”

    ……

    “阿三，开始摇号了，电视直播，你在电视前面吗？在上课啊，哦，那我跟你简单说说，我们中签了。”

    ……

    “阿三，有人想买，出七倍，卖不？哎呀，你不要太贪了，两倍的时候你不卖我没说什么，五倍你不卖我认了，现在七倍也不卖，天啦，我要疯了。你不卖我卖了！”

    ……

    “阿三，你没请错人，我毕竟是大学生，cao作能力一流，看我中了买，买了抛，又买又抛，滚动cao作，一本认购证给你赚了40万——哎呀，你不要不知足好不——什么，别人能赚50万？唉，我真的得去充电了。我一定要读研究生，还要出国深造！”

    ……

    “阿三，大家都疯了，要不要抛啊？我的小心脏每天都在承受打击。我知道你在上课，可是我很无聊啊，我请了一个伙计。安全性你不用担心，我女朋友，不对，现在是我老婆，昨天领的结婚证。她很能干，虽然比我差一点，但仍很能干。”

    ……

    “阿三，深圳那边很火啊，跟这边相比丝毫不差。忘了跟你说，上证1000点了，我崩溃了，昨天全部抛掉了，去黑市玩认购证，还是这个来得实在。放心，我就是玩玩，不会乱卖的，总得找点事做啊。哎呀，居然有人出15倍买，神经真粗壮啊。你不要生气，我的神经很细，已经变成神经质了。”

    ……

    “阿三，我真的有先见之明，出事了，810事件。唉，我知道，你提醒过我，电视上都放了，股民的情绪亢奋之极，极有可能会出事，但我总是做对了，是不？我挂了，过些天来看你。哎呀，我怎么敢跑路啊，也跑不了。螃蟹请了三个战友，个个膀大腰圆，日夜在我家楼下盯着。别人还以为是我发了财请的保镖，苦只有我自己知道，还不能说。你一定要赔偿我的精神损失费，我不要多，1%就行。哎呀，我知道我的要求有些过分，就当我没说。我挂了，老婆在催了。”

    ……

    简越的日子过得很平淡，即使听到赚了一笔巨款神色仍很平淡，不是装模作样，而是没有必要。虽然虚实结合方能长久，但必须以实体为主，实体经济带来的势力远比虚拟经济稳固。现阶段，虚拟经济玩玩就行，用不着过于激动。再说与潜在的技术财富相比，这些钱不算什么。

    神秘人的威胁有效果，直接导致了一个特殊人群的出现——未成年保镖。简越在镇中不是白混的，闲着的时候一直在寻找合适的安保人员，首选是初三毕业生。还真被他找到了，一高一矮两个身体素质极佳的学生——高的叫郝宗观，憨厚朴实，膀大腰圆，号称“镇中第一大力士”；矮的叫宋高胜，当然与普通人相比不矮，只是相对于郝宗观较矮，天生神力，柔韧性极佳。更重要的是，这俩孩子都不笨，能上普通高中。

    天才的光环不是盖的，自从简越流露出想请两人当保镖的想法后，没过多久家长便找上门来。“天才儿童的两条狗”——学生们都这么诋毁，不过“两条狗”认为他们是妒忌，还说“你们想做狗而不可得”。想做“狗”的学生的确很多，虽然简越要求甚高，但仍找到了不错的人选，凑成一个班，街上的人笑称为“观胜组”。

    四月初，范立宇在沪上做了手术，顺利康复。回来不久便在镇中路买地开了一家“立宇酒店”，吃住娱乐一体。康谢主厨，他当老板，当然是名义上的。这座酒店也是观胜组的活动基地，经费均从利润中开支。

    以规模而论，立宇酒店是平寺镇最大的餐厅和旅馆，占地面积近100亩。康谢厨艺一流，范立宇颇有经营头脑，酒店迅速实现了收支平衡。以其为基地的观胜组不长时间便声名鹊起，成为平寺镇人人皆知的少年帮派。当然观胜组不是什么帮派，从不做欺行霸市和偷鸡摸狗的事。大家之所以觉得像帮派，与这帮孩子成天舞刀弄棒和成群结队出行有关。

    搞笑的是，名誉总教头是镇派出所老所长茅道真老头。茅老头当警察之前是牛鬼蛇神，后来从良，功夫相当不错，虽然老了，但修为不差。总教头是范立宇从外面请回来的，一位上过战场的老侦察兵，叫成国选。

    立宇酒店是镇中和镇小学生最爱的地方，每个月底，酒店都会给学生们加餐，鸡鸭鱼rou样样齐全。经费部分来自于云越集团，部分来自于财政拨款，部分自筹。由于质量好，花样多，干净，价格便宜，政府宾馆没生意了，厨师均加入立宇酒店，仅保留住宿项目。不仅如此，立宇酒店还成为镇政府的定点单位。

    8月中旬，员工宿舍区竣工。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简越搬到立宇酒店，独占了一幢三层楼。——不能说独占，因为康谢、郝宗观、宋高胜也住在这幢楼里，都在二层，每人一个房间。简越住三楼，书房和图书室也在三楼，与以前相比是天壤之别。

    9月1日中午十一点，很准时，两辆桑塔纳在平寺人好奇的目光中驶进了立宇酒店停车场。街上的人好奇，车里的人也很好奇——在偏僻的山区小镇上居然会出现一座规模宏大、设计一流的酒店！楼虽不高，普遍只有两到三层，但没有一丝土气，简约而不简单。

    简越静静地看着，心里很得意，论对酒店的理解，现在的人与他相比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阿三，我想死你了！”庞文社拉开车门，狂奔上前，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这厮的力气进步了，简越使劲推了推，纹丝不动，于是踩了他一脚。庞文社傻笑两声，松手退后，挨个介绍来人：“我的三位战友，贾世清、殷建平、柯荣志。这位美丽的女士叫柯丽云，我表嫂，柯荣志的堂姐。剩下的就不用介绍了，希望你还认得他。”

    简越调转目光，不由得暗赞，果然佛靠金装人靠衣装。才九个月不见，以前那个喜欢咋呼的“神经维”现在一副成功人士的模样，衣冠楚楚，风度翩翩。可惜有严重的瑕疵——手里拿的大哥大瞬间将得分降低。

    “你拿着这么大的砖头不觉得累吗？”

    一直装酷的余维家登时泄气，揉了揉鼻子，喝道：“有你这样对待功臣的吗？太过分了！告诉你，大哥大是身份的标志。”

    简越撇撇嘴，“真正的大哥大是不拿手机的，比如我伯父就不拿手机。你拿着手机，一副暴发户的范儿，俗！”

    余维家翻了个白眼，“你伯父一个小厂老板，算什么大哥大。——啊，莫非哪里不对，你们怎么一个个怪怪的？”

    简越没好气地说：“云越集团是越明第一大企业，现在有三千多员工，你居然敢说我伯父是小厂老板。”

    余维家很诧异，刚要细问，简越说：“这事说来话长，目前还不是非常清楚，我们先去吃饭吧。嫂子，你真漂亮，不好意思，怠慢了，我是小孩，脑袋转得不快。”

    众人都笑，柯丽云说：“阿维说你不喜欢客套，我也不喜欢客套，走吧，我饿了。”

    一行人次第出了停车场，直奔三号餐厅。立宇酒店共有三个餐厅，一号餐厅是平民餐，价格便宜，规模大，装修简洁明快；二号餐厅是专为政府部门和商界人士设计的，档次较高，当然价格也不低，装修古朴沉稳；三号餐厅是贵宾厅，价格贵，规模很小，平寺人总体收入不高，富人少，开的时间不多。

    “贵宾厅怎么装成这样，太掉档次了！”庞文社刚进门便忍不住开炮。

    简越反问：“你觉得应该装修成什么样子？”

    庞文社挠挠脑袋，“至少得向外滩的酒店靠齐吧。”

    简越轻笑道：“成熟是一种明亮而不刺眼的光辉，一种圆润而不腻耳的音响，一种终止向周围申诉求告的大气。这里的装修工艺精湛，食材考究，舒适温馨，服务一流，所以叫贵宾厅。餐厅是用来吃饭的，不需要浪费钱。如果是别的目的，完全不用来我们酒店。”

    庞文社败退，柯丽云接上：“小越，这里是谁设计的？”

    简越说：“云越建筑一位年轻的设计师，我只提了要求。你不要以为我样样精通，我没那么妖孽，更没时间。坐吧，三号餐厅开的时候很少。”

    92年沪上到越明还没有高速公路，客人们很早就出发，现在都饥肠辘辘，顺势停下，分宾主落座。沪上来的有六人，作陪的是四人——简越、康谢、郝宗观和宋高胜。

    菜上得很快，庞文社率先开吃，连连赞叹。舌头灵的家伙没挑刺，其他人见状不再客气，纷纷动手，不长时间吃得满嘴油，饥饿感大大降低，放慢筷子，边吃边聊。聊了一阵，庞文社总算记起礼貌了，“阿三，这两位是谁，你朋友？”

    “文哥，我叫宋高胜，他叫郝宗观，我们是小越的保镖。”

    这么小的保镖？客人们都怀疑自己听错了。简越看在眼里，笑道：“你们不是说有什么黑道吗，我于是请了两位大点的保镖和一堆的小保镖。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未满14周岁杀人既不偿命又不坐牢，未满16周岁只坐牢不偿命，还会从轻处罚。”

    客人们一阵恶寒，庞文社调转目光，“高胜，这些小越跟你讲过吗？”

    宋高胜点点头，将不大不小的拳头挥舞一番，“如果有外人敢在我们平寺撒野，杀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小越说，要学法懂法，尽量伪装成过失杀人。当然杀人是大事，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杀人，如果决定杀，就不能有仁慈之心。我们是未成年人，力气比不过大人，如果犹豫，肯定会很惨，不死也是半条命……”

    大孩子滔滔不绝，一套一套的，庞文社痛苦地抱头，“天啦，才大半年不见，阿三，你到底学了什么东西啊！”

    简越笑道：“你居然当真了，告诉你，无论哪里的黑社会都不敢在平寺横行霸道。云越建筑上千号人，非技术员工都身强力壮，可以赶走任何入侵者。上个月有人卡云越建筑的河砂，被工人们一顿痛扁，狼狈而逃。”

    庞文社立刻来了兴趣，简越简单地讲述了一遍，末了说：“越明河砂资源不丰富，云越建材机械公司正在研发制砂机，以后这样的事情将很难发生。”

    “建材机械公司是什么时候成立的？”

    “七月初，总经理是我伯父的校友。建筑建材事业部下属的公司总经理基本上都是我伯父的校友，云越集团已与沪上T大签署了合作协议。同期成立的还有云越工程机械公司，总经理是我伯父的朋友，不知道是哪里人。预计两年之内云越集团的员工总数将超过一万，届时是真正的财雄势大。”

    “你伯父哪来的信心？”一直不吭声的余维家再也忍不住了。

    简越苦笑道：“我伯父是今年股市的最大赢家，一口气赚了近三亿。我是昨天才知道的，因为云越集团昨天正式成立了，名字没有前缀。”

    听众都晕乎乎的，包括沾沾自喜的余维家和庞文社，果然天外有天人外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