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故人
楼船的高大躯体，就那么挟着风声，卷起巨浪，呼啸而至，看不出一丝犹豫。 巨大的阴影迅速笼罩过来，码头上黑压压一片，与之相比，那些停靠在港湾内的中型运输船，显得弱小而单薄。 “快跑啊！船撞过来啦！” “快跑啊！要撞船啦！” 蓦然间，几个颤抖的声音大喊起来。 码头上的人们，顿时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争相拥挤着朝岸上逃窜，尖叫声、哭泣声、叫骂声混杂成一团，本来沉闷的气氛又重新热闹起来。 那些还在搬运货物的奴工看着阴影快速的逼近，都露出一副呆傻表情，监工却早已跑得无影无踪。 轰！第一艘楼船终于撞了上来！ 轰鸣声中，码头木制的通道顿时变成了一堆碎屑，飞上了半空。 轰！ 轰！ …… 后面的楼船接二连三地撞了上来！ 有的撞上了船，有的直接撞上了码头—— 楼船造价昂贵，当然自有其昂贵的理由，坚固的船体，可以有效防御海中巨兽的攻击，粗大的船头能够撞开拦路的巨石，更何况是这种程度的撞击！ 巨大的躯体带着强大惯性，冲上岸，又一直向前滑行了近百米，才慢慢停了下来，面前的一切障碍都被碾个粉碎。 此刻，它们安静地躺在那儿，却透着无声的疯狂！ “真是一群疯子！”罗杰不要命地狂奔百米，才停下身来，他回身看着狼藉的码头，铁青着脸大喝：“弓箭手，自由攻击！” 仅剩的五百多名士兵们也知道恶战在所难免，纷纷取下长弓，一字排开，张弓搭箭向迎面而来的巨船甲板上面射去—— 嗖嗖嗖！！！ 可是船身高大，他们这种漫无目的的抛射根本命中不了目标，几番攻击都没有奏效。 蓦然间，对面几艘楼船之上，却猛地探出黑压压的人头。 “全部射杀！” 崩！崩！崩！同样是一支支羽箭射来，可一听弓弦的声音，罗杰就知道自己这些人完了。 几乎全是强弓！ 而且箭速极快，瞬间便同时到了眼前！ 噗！噗！噗…… 宛如镰刀割麦！一轮射击，罗杰身后便只剩下几十个人。 这些士兵一脸僵硬地盯望着彼此，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跑啊！”手下队长的表情狰狞，如见鬼魅，怪叫一声，转身就跑。 其他几十名士兵也丢下长弓，跟着跑。 只有罗杰趴在地上一直没动，因为双腿发软，实在站不起来。 又一轮箭雨飞过，还没跑出几步的几十名士兵们便惨叫着倒地。 杀人如此干脆利落，还是人吗？ 难道桑族真的要翻盘？ 这是罗杰昏过去之前唯一想到的。 …… 直接撞上岸的巨船有十一艘，另有一艘则小心翼翼地停靠在港湾里。 砰！巨船放下踏板，一个个身影从船上走下来。迅速列队站好。 一个相貌普通的中年汉子，带着百名神色阴沉的青年，分成几队，迅速消失在远处。 一个骨架宽大的中年汉子，指挥着士兵迅速控制了整个码头，另外一对骑兵则兵分两路，向港口后方的城镇包抄过去。 一个方脸大汉下了船，随便活动了几下手脚，然后便向着那些躲在货船后的奴工们走了过去。 这些奴工身材健硕，肤色黝黑，应该都是黑黎人。 “你们，去帮忙搬货！”手指着战战兢兢的黑黎人，方脸大汉吆喝着。 黑黎人不敢多说什么，在一个年纪偏大的奴工带领下，老老实实赶去船上搬运货物。 “等下留给他们一些银币！”一个少年走到大汉身边，轻声说道。 “嗯，明白！”大汉点头说道。 众人陆续下了船，少年便带着一些人，向城镇里面走去。 城镇的规模不小，民居、商铺林立，公共设施齐全，街道狭长，看起来很整洁，只不过此时家家户户门窗紧闭，街道之上空无一人，地上丢弃着很多被踩变形的瓜果、蔬菜，偶尔还能见到活蹦乱跳的鱼虾，看来刚才发生的撞码头事件，还是让这里的居民们受了不小的惊吓。 也许是因为沿海的缘故，城镇里的建筑都比较低矮，很少见到三层以上的。 少年带着人，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看得兴致勃勃，他身旁还跟着一名容颜清丽的少女，看起来比少年大个两三岁，生得国色天香，姿容过人，肩头还爬着一只胖乎乎的动物。二人衣着考究，走在一起，宛若金童玉女一般。 突然，少年目光一凝，盯着街角的一个店铺，呆了几秒。 看招牌，那是个药店，灰墙黑瓦，面积不大，此刻居然还开着门，里面隐隐有说话声传来，也许是有生意上门。 少年慢慢走过去，可听到对话内容，眉头却一下子皱起。 “封将军需要的伤药，你们准备好了么？” “张统领，这次需要的数量太多了，我们一下子哪能凑得齐啊！您再和将军说说，能不能再宽限几天？” “还要宽限！闵老板，不是兄弟不帮你啊！我这次临来，封将军可是发了话！” “要是做不出来，就得请你们两口子到军营走一趟，什么时候做好，什么时候再回来！” “这，这不是强人所难吗？”闵老板似乎很生气。 “哎呀！闵老板您也别和我装糊涂了，实话告诉你，封将军看上咱弟妹了，你就识趣点，让弟妹过去陪将军几天，不就完了吗？何必非要让我老张动粗呢？” “你！”药铺里的闵老板气得俊目圆睁，浑身发抖，身边的妇人更是低着头，被吓得不敢出声。他们对面站着五六名身披甲胄的军士，为首一人生的颇为俊秀，只是眼泡浮肿，面色晦暗，明显是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 张俊和闵老板说着话，眼睛却贪婪地在妇人身上扫视个不停，这名妇人虽然布衣荆钗，打扮得极为土气，肤色也病怏怏地泛黄，可他身为花丛老手，一眼就能看出这妇人身材凹凸有致，极为有料，而且生得高鼻深目，妖媚撩人。 张俊越看心越痒，暗自打定主意，今天一定要将这妇人带回去送给封将军，根据封将军以往的习惯，等他玩够了，就会将此女赏给自己。 张俊打着如意算盘，两眼邪光外露，丝毫也不在乎那闵老板的反应。 蓦地，一个清亮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封将军是哪个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