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 城隍审案
这江州城隍姓洪名继祖,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之所以能混到如今的官位,只因他祖父洪天定,本是都城隍座下第一大将。 一千多年前孙悟空大闹地府,也不知放跑了多少恶鬼冤魂,大部分恶鬼冤魂齐聚太阴山,扯旗造反。 酆都大帝忙着安抚人心无力镇压,于是到阳间找好友都城隍求救,都城隍派洪天定率领十万城隍鬼兵,发兵太阴山,历时三年零七个月,终于平定了这场叛乱。只不过洪天定父子却也在决战之中不幸身殒,最终落得一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本来地仙的职务是不能世袭罔替的,但是都城隍痛失爱将,心里很是愧疚,因此特批洪天定的嫡孙沿袭祖父职位,并为他改名继祖,用意很明显,那是希望他光复洪家家声。 只不过那时候洪继祖刚刚三岁,又是家中独苗,家里那些长辈对他宠溺的要死,最后活脱脱长成了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成年之后正式接任祖父将职,一年之中接连犯下十重大罪,把都城隍气得差点就要了他的命。 最后还是洪天定生前那些好友求情,都城隍又感怀洪天定父子恩义,最终饶他不死,降职发配江州,做了小小一个地方城隍,并且下派洪天定生前的一员爱将拓跋雄对他进行节制,以免他再铸成大错。 都城隍这么做纯属出于好意,但是洪继祖却不领情,只觉得都城隍做事不念旧情,对他简直恨之入骨,所以到了江州以后自然没少惹事,好在有拓跋雄进行节制,倒是没让他犯下什么大错。 这小子性格骄横,觉得拓跋雄处处跟他作对,那是典型忘恩负义,到最后竟然连拓跋雄也恨上了,只可惜他打又打不过人家,玩心计也差太远。跟拓跋雄斗了几次之后搞不赢,只得忍气吞声的认命了。 在江州一干就是上千年,也就意味着洪继祖憋屈了上千年,让他的性格变得更加乖张、暴戾,但有不顺心就拿江州的百姓和手下鬼兵出气,简直可以说是不可理喻。 判官熟知洪继祖的性格,要是一般人他还真是懒得去管,但是萧逸晨不同,他已从土地公口中得知,萧逸晨和后者私交不错,要是真这么让洪继祖给打死了,土地公那里肯定不好交代。 想清了整件事的利害关系,判官再次求情:“城隍老爷,这萧逸晨可是土地公的知交好友,您只是打他一顿那也没什么,真要是打死了,土地公一本奏上天庭,到时候大家的面子上都挂不住。” 洪继祖白眼一翻:“哼,他敢!” 说是这么说,想到周泽彬那老头性格刚直,跟他并不是一伙的,要是真的闹翻脸的确很难收场。 洪继祖哼哼了两声:“既如此,本老爷就给周泽彬一个面子,杖刑就免了吧!” 判官顿时松了口气,拱手道:“老爷英明!” 洪继祖拍了一下惊堂木:“案犯萧逸晨,本老爷问你,本老爷手下那两名鬼兵,杨万里、张三是不是你杀的?” 身上的阴火越烧越旺,萧逸晨疼的说不出话。 “哼!”洪继祖怒哼一声,“就知道你不承认,来人啊,带饿死鬼德飞文!” “是!”两名鬼兵应声出列,很快带来一个干瘦老鬼,“城隍老爷,德飞文带到!” 洪继祖道:“德飞文,你好好看看,今天杀我鬼兵的那个人,是不是堂下这个?” 德飞文低头看着萧逸晨的脸:“是,就是他杀的!” 洪继祖两眼放光:“萧逸晨,铁证如山,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萧逸晨的确说不出话。 洪继祖得意一笑:“哼哼,不说话就当你是默认了!来人啊,让他签字画押,三日后到鬼市路口斩首示众!” 所谓鬼市,顾名思义指的当然是鬼魂的集市。 按照常理来讲,一般人死了之后都由招魂使、索命鬼兵带到城隍庙,等鬼多了之后,就由鬼差押解赶赴幽冥地府,再入轮回。 不过也有的人在死了以后,认为做人太过痛苦,情愿放弃轮回,得到城隍批准以后,就可以留在凡间,过上一二百年以后,便会灰飞烟灭,从此再不用担心坠入轮回。 例如饿死鬼德飞文,就属于这一类的孤魂野鬼。
跟人一样,鬼也有需求,有需求就会有交易,久而久之在每个地区都会形成一处鬼市,那是供鬼娱乐休闲,买卖商品的地方。 每到夜晚,鬼市就跟凡间的商业街一样,变得极为热闹,可以说是鬼流量最大的一处场所。 在那里斩首示众,围观的鬼必然很多,所以洪继祖才会这么兴奋,毕竟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最喜欢的就是热闹。 听到洪继祖的命令以后,招魂使立刻应声,走到判官面前,伸出手道:“判官老爷,把认罪文书给我吧!” “不急!”判官摇头,转而看向洪继祖,一句话都还没说,便见洪继祖不耐烦的甩了个脸子:“铁证如山,你还磨蹭什么?只要萧逸晨签字画押,我就不信周泽彬还敢说什么!” 判官拱手:“城隍老爷,属下为的不是这件事,只是这份认罪文书太过简单,还是先让德飞文把整件事的经过讲一遍,让属下详细备案。以后万一周泽彬追问起来,可以直接拿认罪文书给他看,也会避免不少麻烦。” 洪继祖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需要问什么就赶紧问!” “是。”判官应诺,转而看向德飞文,“德飞文,把你今天看到的一切都讲一遍,务必要细。” “嗯。”德飞文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大的阵仗,心情很是激动,“各位青天大老爷,今天小老儿一觉醒来,只觉饿的不行,就寻思出去找点儿吃的。这一路走到人民路,只见路边残留着两根半截的香烛,此外还有几张零钞,想来是有人在路边摆供烧纸祭祀祖先留下的,小老儿一见真是开心的很……” 洪继祖听了更加不耐烦,不断地拍着手中的惊堂木:“说重点,懂不懂什么叫说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