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草原大餐藏北人家

    那司机小伙终于寻到了一户热闹的藏民家庭。只见这家藏民的帐篷帷幔上印着八吉祥图案，顶部则是色彩艳丽的吉祥云和莲花图案。帐篷门口的经幡随风飘荡，一位身穿藏袍的中年妇女，背上背着一个约莫二三岁的小男孩，笑盈盈的站在帐篷门口迎接着客人。那司机带着陆涛等人来到帐篷前，便见那妇人双手合掌道：“扎西德勒！”众人亦向她合掌微笑道：“扎西德勒！”

    待众人进到帐篷内，只见屋里还有两个小女孩和一对年迈的夫妇，想必是这家的长辈。见客人进来，两个小女孩便有些害羞，笑笑的往靠边的床褥上坐了，一面低头窃语，一面却时不时的拿眼睛瞄着这一队客人。两位老人正坐在一张藏式的矮桌旁边，看见众人进屋，便都合掌朝众人点头道：“扎西德勒！”

    适才门口迎客的妇人随着客人进屋来，嘴里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堆藏语，四人一句没听懂，也不解何意，只得拿眼睛望向司机。那司机便道：“她说这两位是她的公公和婆婆，腿脚不方便，请你们多包涵。让我们随便坐，她这就去准备吃的，一会儿就好。”众人便依言围着那矮桌席地而坐。陆涛恰好坐到了那位藏族老者的身边，夏忆桓挨着他坐了。卢剑和方菱则挨着老妇人身边坐了，那司机小伙则在靠近门边的空位坐了下来。

    一时坐定，却听那司机小伙与两位老人用藏语寒暄了几句，四人也只得在一旁听着。陆涛趁便抬头看了看四周，却见帐篷内部的帷幕与蓬顶仍是充满了宗教色彩的各种吉祥图案，八吉祥、莲花、曼扎拉等布满了整个空间。帐篷四周靠边放着几件藏式家具，有皮箱、供桌、条案、柜子等。东边正中央的柜子上，供奉了一尊度母佛像，后面壁上悬了一幅活佛的法照，却不知是哪一派的高僧。床铺却是倚在另一面帐幔边，头尾相接的四张床一字形铺开。两个五六岁光景的小女孩正坐在床上说悄悄话，陆涛望着这两个脸上挂着两团高原红的可爱小女孩，只见她俩一面咬着耳朵说话，一面忽闪着那双硕大而黝黑的眸子正打量着他。陆涛朝两人灿烂的一笑，却见两人连忙捂住嘴悄声笑着避开了他的目光。

    这时，忽听那老者抄着一口不太纯熟的中文道：“你们从哪里来的？”陆涛忙回头看着老者，笑道：“我们几个都是从上海来的，老伯！您会说汉语？”老者咧嘴笑了起来，脸上的褶皱更堆了起来，却听他缓缓的道：“我年轻的时候，到四川、贵州、云南打工。在那边待了十几年学的。回来这么多年，没有机会说，也慢慢忘记了！”这时，却听夏忆桓对着老人竖了竖大拇指笑道：“老伯，您汉语说的很好呢！”那老者朝她笑着点头道：“图吉其，谢谢你！”

    这时，却听卢剑道：“您老高寿啊？”老者见问，便回头看着他“啊”了一声，似乎没听清，卢剑便又提高了些声音道：“您老多大年纪了？”却见老者笑着抬起右手朝他一比，道：“八十多了！她——”说着又指了指身边的老伴道：“今年也七十八了。老喽……”

    众人正聊着，却见那位年轻妇人手脚麻利的将各色菜品顺上了桌。不一会儿，一桌传统的藏式草原餐便摆了满桌。待主人摆放完毕，方听司机向四人介绍道：“这个是青稞炒面，也就是糌粑。这个是酥油，这个是曲拉，用这酥油茶跟青稞炒面混合搅拌，再加上曲拉和白糖，然后捏成坨坨就可以吃了。这个是奶茶，还有酸奶、奶酪、奶疙瘩。”方菱忽然指着边上一盘黑色的，好似腌肠类的菜问道：“这是什么？”那司机道：“这道是血肠。也是草原上藏民的传统菜肴，是用牛羊的血加碎牛羊rou灌入小肠里制成的。”

    他一面介绍着，妇人一面手提一只铁水壶往各人杯子里添茶。待他介绍完毕，却听那老者笑道：“大家请吃吧！”陆涛看了看一桌子的藏菜，却不知从何下手，也不知怎么吃，便没有动。卢剑和方菱见桌上没双筷子也不知从何下手。夏忆桓更是没什么胃口，也笑笑的只管坐着。却听陆涛对司机笑道：“我们四个都是第一次来藏地，也不知道吃饭时都有些什么礼节，而且这糌粑刚听你说了，也还是不知道怎么吃……”一语未了，却听那老者笑道：“我们藏族的饮食习惯跟你们汉地的不一样。我们也不用筷子，都是吃手抓饭。可能你们不太习惯吧……”

    这时，却见司机笑着拿起一只陶制小碗来，倒了一些酥油进去，又添了些茶水，接着再抓了一把青稞面放进碗里，用中指将炒面向碗底轻捣，然后一边转动着碗一边用手指紧贴碗边将炒面拌匀，再用手捏成一个小面团，拿起来向众人展示道：“这样子就可以吃了。”说罢，便见他将那团糌粑放入嘴里嚼了起来，一面竖起大拇指赞道：“好吃！好吃！”四人见他吃得很香，便蠢蠢欲动了起来，只见方菱拿出一包湿纸巾来分给他三个，三人接过湿纸巾细细的擦了手，便也学着司机的样子各自拌起了糌粑。却听那老者道：“你们可以再加一点盐，喜欢吃甜的就加点白糖和曲拉。”四人依言加料拌匀了青稞炒面，在手中捏成坨坨，放进嘴里吃了起来，却道：“果然好吃！”

    众人吃罢糌粑，又喝了些奶茶，尝了几片血肠，两个女孩又吃了些酸奶和奶酪，却听那司机向四人笑道：“怎么样？这个味道还吃得惯吗？”陆涛又喝了一口酥油茶，道：“还不错，挺香的。这个酥油茶刚喝几口觉得味道有些怪，可是后面越喝越好喝。”

    正说着，却忽听帐篷外传来一阵马群的嘶鸣声。那年轻妇人一听，连忙掀帘子迎了出去。这边却听老者道：“是我儿子赶马回来了。”正说着，只见一位彪悍的壮年男子掀帘子走了进来。待众人抬头看时，只见他身穿一件门襟刺绣着八吉祥图案的青色藏式棉袄，头上戴了一顶羊毛毡，脚上蹬了一双牛皮短靴，腰间挂了一把一尺来长的藏式弯刀，面色黝黑，目光炯炯有神。一进门，见满地的客人便朗声笑道：“扎西德勒！远方来的贵客！欢迎欢迎！”说着，便朝众人合掌鞠了一躬。四人正欲起身回礼，却见他大手一挥道：“不用客气不用客气。”说着，便朝司机身边的空位坐了下来。四人只得坐着对他合掌道：“扎西德勒！打扰了！”

    待坐定，年轻妇人便给他桌面上添了碗和茶杯，又往那杯子里斟了热茶。却听他向众人笑道：“大家请继续吃，不用客气！”陆涛笑着向他合掌道：“我们刚已经吃好了。大哥您请吃，不用管我们了。”男子对他点头笑笑，便拿起糌粑、风牛rou等食大口嚼了起来。夏忆桓和方菱看着他大口喝酒大块吃rou的模样，不觉竟看得痴了。待男子吃得差不多时，方才见他擦了擦嘴对众人道：“不知道贵客们是从哪里来的？”陆涛忙道：“我们从上海来的，都是第一次来西藏。大哥也会说汉语？”却听他笑道：“以前上学的时候学过。这些年也一直跟你们汉人做生意，不会不行啊！”卢剑便好奇的问道：“大哥是做什么生意的？”男子道：“羊毛、耗牛毛，还有马匹生意。我们西藏的骏马，你们内地人很喜欢啊！”这时，却听夏忆桓问道：“他们买马去都干嘛呢？”这位大哥看了一眼这位眉清目秀，娇滴滴的小姑娘道：“我们西藏的马体型小，耐力好抗病力强，好饲养。步伐敏捷稳健，尤其适应高原作业。像你们南方那边很多跑马场、俱乐部都用我们的马。还有西南山区，也用我们的马当坐骑和驮载货品。”夏忆桓点头道：“哦，原来是这样。”

    正聊着，不知哪里传来一阵广播的声音。回头看时，原来却是两个小女孩坐在床上，手里正拿着一个收音机摆弄着。却听那老者叽里咕噜的向那两个小女孩说了一阵子话，便回过头来又向他儿子叽里咕噜一阵，父子对了几句话，男子便默不作声了。

    四人皆不懂他们说些甚么，却感觉气氛有些不对。于是便一齐看向司机，却见他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并没有要翻译的意思。过了半晌，方听那老者向四人叹道：“现在的小孩子啊，都学坏了……”四人互相看了看，仍是不解，却听方菱道：“老伯，您是说她们玩收音机吗？怎么说学坏了呢？”只听那老者长叹了一声道：“我们像她们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会读《二十一度母赞》了。每天吃饭前都要跟着大人诵经的，现在的孩子，整天听这些不知道甚么东西，甚么都学不进去了，让她们诵经她们也不耐烦……”众人一阵沉默，只听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自从这藏区有了电视、广播、手机，还有那个什么电脑网络，年轻的孩子心都乱了，佛也不拜了，经也不颂了，藏族人的传统恐怕就要丢光了……”

    一时间，空气中似乎蔓延了一种凝重的气氛。忽听男子向父亲叽咕了几句，似乎是在抱怨他多话。说罢，便向众人笑道：“几位客人，有没有会骑马的？既然来了咱们这藏北草原，干脆骑着马儿跑上两圈，那才叫过瘾呢。”其余三人还未答，偏听夏忆桓笑道：“好啊好啊！我在上海学过骑马。那我们骑马去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