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寻佛堂近善闻戒香
第二天一早,易龙涛果然开了一辆扎眼的黄色兰博基尼跑车准时停在了酒店门口。过了一会儿,却见宋恣怡穿了一袭飘逸的白色纱质吊带连衣裙,一顶阔檐大草帽,鼻梁上架了一副GUCCI最新款的白色太阳镜,一头披肩长发随风而动,行至易龙涛的身边时,竟引来他的一阵阵口哨声,然后只听他赞道:“宋小姐今天太美了,我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哈哈!骅小姐呢?”宋恣怡一笑,道:“她今天身体有些不适,不能和我们去了。我估计她还是想去佛堂吧,我就自己来了,没有让你失望吧?”易龙涛哈哈一笑,道:“哪里的话?走,上车!今天带你好好玩一玩吉隆坡!” 且说骅幼慈忽然来了例假,心想正好推说身体不适就不陪宋恣怡去玩了。待她走后,便打电话给冯立程要了佛堂的地址,冥冥之中似乎有一股力量在牵引着她,令她一刻也不能耽误,便立刻打的去了佛堂。 吉隆坡并不大,二三十分钟的车程便到了目的地。骅幼慈这才发现佛堂竟然坐落在有名的红灯区内。原来政府规划用地,宗教场所只能批准在红灯区内经营。骅幼慈在第二十五号街区下了车,只见一条四车道的主干道笔直的延伸到远处,而这条主干道两侧则是一条条分支道,蜿蜒连接着主干道,每一条支道与主干道的交界处都竖了一块路牌,骅幼慈正好站在“二十五号”街区的路牌底下。主干道与各支道两边一律都是临街的商铺,各种大排档、水果店、餐馆、小超市、便利店、银行、旅店等齐齐排开,街道显得拥挤而狭窄,各种霓虹灯、广告牌更是层叠交错,各色人群熙熙攘攘、来往穿梭。骅幼慈从前也只是在书上或电视上见过国外的这种所谓“红灯区”,没想到此刻却已身处其间,然而竟是为了来寻“佛堂”。 她沿着二十五号街区的支干道往里走去,里面的街道却显得更加拥挤和繁杂,路边垃圾站内溢出来的垃圾堆了满地。她跨过一摊污水,却留意到两边的旅店门口竟然站了许多女子,这些女子一个个浓妆艳抹,穿着皆十分出位。抹胸将一对大奶挤得好像随时要跳脱出来,裙子短至大腿根部,两条白生生的大腿裸露着,时不时还露出一截底裤来。她们互相之间也不说话,表情木然的各自占据自己的一个位置,有些在路边的台阶上叉开两条腿坐着,有些站在路边手上叼着烟,时不时觑着路边过往的男人,有些则百无聊赖的低头玩着手机。 骅幼慈从这些女人的身边掠过,一阵阵刺鼻的廉价香水的味道扑面而来,一时间竟令她有些头晕目眩的感觉。她走了大约200米左右,终于看到了路边一间门脸不大的房子,门口挂了一块三尺宽的霓虹灯牌子,上面亮着字:“吉隆坡种敦巴佛教总会”。往里看时只见先是一道铁门,铁门里面是一个三米见方的小院子,再往里便是佛堂了。这是一座陈旧的三层高的小楼,一楼的门脸显然被重新装修过。门梁上方是一个新做的金色尖顶,中间立着一只圆形敕轮形状的金轮,金轮两旁则卧着两只鹿,看其形状似乎一只公鹿一只母鹿,亦是浑身涂金,双鹿翘首仰望着金轮。这组塑像高耸于佛堂门脸横梁之上,十分的夺目。门楣上则分别用红、黄、白、绿、蓝五色绘了五彩旗的形状衬托在双鹿金轮之下,整个门脸令人感觉华美而庄严。骅幼慈伸手按了按铁门旁边的门铃,不一会儿便见一位穿着朴素的女子赤着脚从屋内走了出来,下台阶时汲上院子里放着的木拖鞋,穿过院子朝她走了过来。 两人一照面,骅幼慈便笑盈盈的问候道:“您好,我是和冯居士一起从上海来的,我姓骅,今天过来佛堂做义工的。”那女子一边开门,一边笑着点头道:“吉祥如意,师兄。冯居士没有一起过来吗?”骅幼慈一面进到内院来,一面答道:“他今儿有几个朋友要见面,特意交代我过来,说估计佛堂里现在正缺人手呢!”女子领着她穿过小院直接来到了佛堂门口,一边脱鞋进门,一边对她说道:“我是这里的执事,姓苏,你叫我苏洁师兄就可以了。”骅幼慈跟在她身后也来不及细看院内的风景,一面应着一面也脱掉鞋赤脚跟了进去。 进得门内,骅幼慈只感觉宛如进了皇宫一般,只见佛堂内金碧辉煌,庄严华美,天花板上悬吊的莲花灯流光溢彩,五色金丝线织锦藏式宝幢悬垂而下。屋子大约四十来平米,一个非常规整的长方形。西面的墙上打了几排壁柜,里面摆放了各种各样的佛像及宝瓶。东面的墙上则做成了“万佛阁”。每一个小格子里都安放了一尊五六公分高的佛像,下面则是供养人的铭牌。北面正对着大门的墙上挂了一幅千手千眼观音唐卡。靠墙是一高一低两张拼在一起的长条形供桌,较高的供桌上供了一尊二十吋的通体鎏金释迦牟尼佛像,两旁则供的是两尊十吋的佛像。左边一尊一面二臂乃右手持慧剑向上扬,左手於意间持书函,并以跏趺而坐的至尊柔德音;右边则是一尊一面二臂,头戴宝冠、左手於意间持莲花、右手施印持莲花,足以左缩、右伸之姿态住於莲花座,右足之下亦踩着一朵莲花之绿度母。 三尊佛像形态各异,工艺精湛,相貌华美而庄严。佛像供桌前面是一张较低的供桌,比佛像供桌矮了五公分,长度也略微短些。只见这张供桌上整整齐齐的排列了两排五彩鎏金八吉祥铜杯,一排八个,共十六只。杯内的供物两排皆是一样,后一排从左至右乃是:水、水、花鬘、锥形香、酥油灯、塗香、糖果、海螺。前一排仍是同样的供物,却是按这个顺序从右至左排列。除了四杯清水以外,其余的杯子内皆以杂色水晶碎石盛满,各色供物放於其上。供桌前方间隔约一米处,当地摆放了一个镶嵌了红、绿、蓝三色宝石的藏式雕花宝座,宝座上放置着一个半旧的明黄锦缎禅坐垫,上面还有一个配套的长方形小垫。宝座离地面约80公分高,右边还放置了一个两步的木质脚踏,漆的是藏式花纹。宝座前面放置了一张与其同宽的长方形红色藏式镂花桌子,桌面上铺了一张刺绣着八吉祥图案的金黄色织锦缎子做成的桌旗,上面整齐的摆了一排法器。 骅幼慈刚进门就已经眼花缭乱了起来,根本来不及一一细看,却被苏洁拉了拉手臂,这才见屋子里大约十来个师兄皆是席地而坐,三三两两的分作几组,手上都正在干着活。众人见她进来,纷纷抬起头来瞧了她一眼,便又埋头继续干活去了。苏洁将她领到一个有三个女孩的组里,对她们说道:“这位师兄是从上海过来做义工的,先给你们组用,你们教她一下怎么做。”三个女孩子笑着点点头,苏洁又对骅幼慈道:“你先跟她们一起做这个活儿,我先忙去了,今天还好多事呢!”说着便转身走开了。 骅幼慈盘腿坐了下来,看见她三人正拿着一个巴掌大小的裁切成菩提叶形状的印刷宣传品,用银色锡纸细铁线穿过菩提叶的叶根部的小孔,然后再绕几个圈固定住,这就算完成了。她拿了一叠菩提叶和一小把锡纸铁线放在腿上,开始学着她们的样子穿了起来。这时,其中的一个女孩笑道:“师兄,你是上海人?”骅幼慈忙回道:“我老家不是上海的,不过现在定居上海了。”那女孩道:“哦,你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皈依上师的?”骅幼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姓骅,叫骅幼慈,我还没见过上师呢。这次是跟冯居士来参加舍利展的,也是借这个机会见见上师。”女孩有些惊讶,道:“哦,你还没皈依啊?真有福报,还没皈依就来佛堂当义工了,看来也是累世的善根呐!我姓左,叫左秋萍。” 说着她便给骅幼慈介绍了其他两位女师兄,“这位是胡丽丽师兄,这位是邱小雯师兄。”骅幼慈分别与二人点头微笑着问好,又问道:“你们三位都是马来西亚人吗?”胡丽丽道:“她们两个都是马来西亚华裔,我是新加坡过来的,我的祖籍是山东。”骅幼慈点点头,道:“你们跟随上师多长时间了呀?”邱小雯道:“我五年了。”胡丽丽道:“我三年。”左秋萍道:“我已经七年了。”骅幼慈羡慕的道:“哇,你们都修了这么长时间了呀!”左秋萍道:“我们都不算长了,上师在吉隆坡和新加坡的弟子很多都跟随上师修了一二十年了。上师常说学密法三年才刚入门,五年开始尝到一点味道,七年了还能耐得住不跑路才算坚固,咦?我们三个刚好都占全了,哈哈哈。”说着,四人一块儿笑了起来。
邱小雯道:“为什么说七年不跑路才算坚固呢?难道修法也有七年之痒?”胡丽丽笑道:“也许吧,不过确实七年之内跑路的太多了,七年之后基本就没有了。”骅幼慈不明白她们说的“跑路”是什么意思,便问道:“什么叫跑路啊?”左秋萍笑道:“意思就是说舍上师而退道了,佛堂也不来了,改修别的去了。”骅幼慈“哦”了一声,点点头,想了想复又问道:“左师兄,那你都已经七年了,是什么让你能这么长久的坚持下来呢?”左秋萍正色道:“当然是对上师的信仰!”骅幼慈心里其实还想问:那又是什么让你如此笃定的信仰上师呢?可最终还是忍了回去。胡丽丽问道:“那你呢?你现在修什么?”骅幼慈道:“我这几年也就是自己读读佛经,然后在网上看一些高僧大德的开示,还接触了一些西方灵修的书。然后就是跟老师学一些冥想和能量清理这样。”胡丽丽听罢,“哦”了一声便不言语了,埋头继续干着手里的活。 这时,忽听一阵脚步声从楼上传来,邱小雯道:“他们做完功课了。”她刚说完,便见一位身着红色僧袍的师父带着几个小沙弥从佛堂里间的门内走了出来。众人见师父下楼来,纷纷站起身来合掌鞠了个躬,才又重新坐下干活。骅幼慈也随着众人一同合掌鞠躬。待她再坐下时,只见这位领头的出家师父带着四个身形较小的沙弥来到宝座前站定,将身上斜披着的红色袍子解开来披在肩上,露出里面的绿色背心。只见他们齐刷刷的两手撑地,全身便匍匐了下去,双手推过头顶,然后再快速的将双手移回来,重新撑着身体站了起来,如此往复了三次。 骅幼慈低低的问身边的邱小雯道:“这位师父是谁啊?”邱小雯道:“他是法慧师,是这里的方丈。”骅幼慈点点头,只见法慧师礼拜完毕后,方才带着众沙弥看了看围坐在各处正在干活的众师兄,他指挥其中三个小沙弥进佛堂里间厨房去继续做酥油花,令余下的一个小沙弥留在这里帮忙,自己则加入了离骅幼慈她们最近的一个组里也干起活来。小沙弥抬头一看,骅幼慈她们这组人比较少,于是便加入了进来。忽见来了个眉清目秀的小沙弥,骅幼慈连忙合掌问候道:“师父好!”小沙弥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的形容,皮肤黝黑。只见他对骅幼慈合掌颔首回了礼,微微一笑,两颊泛起两个浅浅的小酒窝,模样甚是好看。胡丽丽道:“这位小师父是尼泊尔人,刚来这边,所以还不会讲中文。”骅幼慈这才明白,心下想道:难怪这眉眼看上去不像华人。正寻思着,忽听邻座传来法慧师爽朗的笑声,只听他与其他几个师兄说道:“虚空法者,常法矣。而且是俗谛的法,也是常法。胜谛如虚空,俗谛如幻化,这是比喻而已……”